“咝——”
看来是我误会了什么，原来的常识貌似在这个世界并不管用，如果说性教育普及得更早更广的话，那像她这样有教养的女孩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随便给人看”这种浅显的道理的。
尤其是在遭遇了早上那种事情之后，心中的阴影还未褪去，就被我又给弄得雪上加霜了。
“没关系的索菲娅，不用勉强自己……”
“不不不，还请让我做下去。”
眼下，索菲娅正裹着浴巾蹲在身后，娇小嫩滑的小手如柔荑一般轻轻抚拭着我的后背，那股纤细柔软的质感配上沐浴液的粘绸更是让我想入非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再从后到前，几乎是要将整个身子贴上来似的，我能感受到她那柔软的身体，也能听到那轻微的喘息声，亦能感受到我第一次能如此克制自己的冲动的艰辛。
看样子她非常懂得侍奉之道，若是没个一两年的特训，手法应该不可能如此娴熟。
不过，她也看起来颇有些愧疚的样子，明明做错事的是我，却弄得像是她的错一样。
“早上的事情还没和你说谢谢，现在又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我身体结实得很，常年生活在森林里跟各种动物都打过交道，像和棕熊或黑猩猩这类搏斗也是家常便饭了，啊……”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比喻稍微有些不对，回过头去，她果然两眼空洞地望着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前都生活在森林里吗？”
我的确是误会了什么，像索菲娅这样单纯的好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是那超乎常人的力气有些非同寻常，再怎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也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才是。
“嗯……跟我的师父一起在森林中修行。”
“三年间一直在森林里吗？没有到其他城镇去看过？”
“中途会经过一些城镇吧，但进不去。”
毕竟是荒野外一座小山村里出来的，就算是这个世界也应该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诺瓦肯定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之前安德并不知道我是谁，是吗？”
“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突然停了下来，稍稍与我拉开了距离，以一幅惊恐的眼神盯住了我。
不过即便她不问我，我也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是个从骨子里到外都是善意的好孩子，我应该为她解疑。
“为什么救你？”
“为什么救我……”
当我率先说出她想说出的问题时，她抬头楞了一下，随后又马上抿嘴低下了头去。
像她这样年纪的孩子本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此时如此看重利益，想必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吧。而且一直把自己放在“被救者”的角度看待问题，说老实话我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还在吗？”
“嗯？什么？”
“你的处子之身还在吗？”
“咕呜……那，那是……”
“生气也是可以的，索菲娅，不如说你应该生气，最好是再给我一巴掌。”
“……”
“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快要被上了，我的道德观念里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就来救你了。不，也不能算是去救你吧，我只是想好好揍那个人渣一顿而已。”
见她没有动静，我不得不把话说得再直白了些……应该算是非常过分了，就算她弄不懂我为什么要说着些话，也能清楚体会到我语气里的恶意。
“就是……因为这个吗？”
“啊，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我是男孩子啊，看到有女孩子被欺负的话当然想耍帅一把，就是因为这个。”
“这样……”
“为什么不生气？索菲娅。”
“因为安德说了真心话就要生气吗？”
“……”
当发觉索菲娅正微笑着盯着我时，我突然意识了过来。
她性格坚强，碰上了那样的事情也未表现出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羸弱的一面；她舍己为人，即便牺牲自己的寿命也要发动治愈魔法来救我；她善良温柔，即便疾病缠身还在关心别人……
不，并不是这样……
因为这简直就和曾经的我一模一样，是我最厌恶的那类人。
三言两语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即便在欢声笑语中得到了安慰，在见识到更为残酷的事实后亦会被拖入深渊。当时若无诺瓦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早就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轮回，现在她所面临的情况，便是我曾经遭遇过的。
因此，不付诸行动让她印象深刻的话……
“这样啊。”
“咯呜——”
就在她还一脸懵逼地盯着我时，我毫不犹豫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安……德？”
“听好了索菲娅，在和你告别前，我必须得教会你一件事情。”
说着，我慢慢收紧了手来。
那是我一直忽略的事情，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在被那群山贼那样对待后不可能还会如此正常地和我交谈，也不会在吐血后平平无奇地说出“就是这几天得稍微慎重些使用魔法”这种话，唯一让她有了反应的，就是刚才我的所作所为，至少是让她有了些反抗的念头。
“咯……咳………”
干瞪着充血的眼睛，她喉咙里发出滋滋的声音，神情看上去颇为痛苦。但与我所预料的一样，她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拼命挣扎，只是双手扒住我的手，想要尽力掰开。
“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索菲娅，我救你并不是因为什么高洁的理由，只是想耍帅而已。但你不一样，你并不是因为‘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这种利益考虑才出手，也不是因为单纯的好奇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现在才意识到，她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你就只是那种完全不考虑自己，只想着别人的家伙。”
这种单纯而懦弱的家伙甚至不知道反抗和自主为何物，表现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便以为会安然无恙，却不曾想过要如何改善结果。
“真是令人反胃，如果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件事的话，我绝不会和你接触，任由你自生自灭。”
“……”
“以为只要隐藏感情，只要像这样对任何人都微笑的话，自己就不会受到伤害了是吗？可那是只有实践了一生才知道是有多蠢的事情，也就是你现在做的事情。”
若是再缩紧些，我此时的握力已足以撇断她的脖子，自她嘴中的口水淌下淋在我手上，额头爆着青筋之际，我便知道她本能的求生欲望已经涌现了出来。
但这还远远不够，想要不受伤害的方法不该是忍耐和顺从，而是合适的发泄和反抗，我必须在这里让她明白这件事。如果不能明白过来的话，她一定会在下次绝望中干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咕……咕呃……”
“不准备反抗吗？索菲娅。”
“咯……咳……”
“还有什么顾及吗？还是说你到现在还在怕伤到我？”
“咳呃……”
“即便你的亲人之后会因你的死而痛苦，那样也没关系吗？”
“……”
面色煞白之时，那张因痛苦而圆瞪的眼中再也不是暗淡如尘的死光，而是闪烁起了愤怒的血光。
“咯……咯……咯……”
最后那句话应该就是她的逆鳞，与我想的一样，像她这样的情况大部分会和她的亲人有关。
指甲如刀刃般嵌进我的皮肉中，与她之前所表现出的温顺相反，她终于在我跟前露出了獠牙。
“嘎呜！”
人在愤怒时的咬合力是平常的七倍，对于威胁到她生命的我来说，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就是最好的目标。于是，在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之际，我右手的虎口竟被她咬去了一半。
“唔……”
“咕……咳……咳咳……咳……”
我不得不猛地收回手来按压止血，她则是倒在地上贪婪而急切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随后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呜……咕呜……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啊？”
极力控制着这股疼痛感，我艰难地挤出一幅自欺欺人的笑容对她问道。
“如何啊？用牙齿把肉从人身上撕下来的感觉？”
“谁愿意做这种事！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在逼我……”
“还不明白么，我就是在逼着你做这种事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如果这就能不让她重蹈我的覆辙的话，让她怨恨一辈子也是值得的事情。
于是，我无视掉手上那伤口，立刻朝她扑了过去，死死地将她摁在了地上。
“放开！放开我！”
“叫两声‘放开’别人就会放开你吗？你白天不是刚刚经历过这种事情吗！”
“你这……”
那双碧色的瞳孔直盯着我，于索菲娅身旁，一阵金光显现了出来。
“给我放开！”
“砰”
“噗咳……”
霎时间，那一脚踹中了我的肚子，踢得凹陷了下去。比起刚才那有气无力的击打，这一击明显要沉重了许多，直接给我把前一天吃的东西翻了出来。但我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家伙，若是随便就放弃的话，我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教会她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唔——”
受着她猛烈的攻击，我仍死死将她摁在地上，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倒是她，在发觉自己的挣扎丝毫没有半点用处时，她攥紧了拳头，微微颤抖了起来，眼中始终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紧紧盯住了我的脸。
“为什么啊……”
接着，那份愤怒逐渐转化为了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啊，我明明只是想……不伤害别人……平静地死去而已……”
“所以才会选了那条山贼最容易看上的道吗？你从一开始就看到我在跟那家伙搏斗了对吧？”
她从一开始就在那车厢里看见我在与山贼搏斗，却在最后才选择出手，这也是我现在才发觉的事情。
“我从未拜托过你来救我，所以当你和他缠斗在一起时，我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结果而已。”
“不论是谁胜出你都会选择去死，是吗？”
“我……”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
“好好看着我！索菲娅！”
“……”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救我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像她一开始问我的那样，我们不得不再次把这个问题搬到台面上来。为此，就算会怨恨我一辈子，我也必须在这里和她做个了结。
“因为我也想要……像你一样……”
她抽搐着身子哽咽了起来。
“但是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就去给我变强啊，直到能做到为止。”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可能……”
“那为什么不向别人求救呢！把事情憋在心里事情就会解决吗！？自己就会好受些吗！？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这么大一个！愿意听你说话的人！！！”
只是为了这么一句肉麻的话，如果她能再坚强些的话，我就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说了。
“啊……啊啊……”
但或许正是如此，她才会与我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咕……咕呜呜……呜呜呜呜呜……”
“活了这么久，居然真的有笨蛋连出生时最基本的反抗的方式都忘记了，真是受不了。”
轻轻躺在地上，任她紧紧搂抱着我挤出两三声哭腔，我终于松了口气。
“这才像个女孩子啊，索菲娅。”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始至终，她迫切所需的并不是任何人一句安慰的话语或帮助，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恸哭，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