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是一道光。
出去也是那道光。
如此，在心中判断，那个是就是自己的【救赎】。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松手了。
那童话中的公主啊，如果可以，就随着巨龙一同离开吧。
过去，那并不是你的【罪】，还请自由的，向天空，向远方，向那未知的未来，昂首挺胸地迈出那第一步吧。
这也是，那最初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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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再次见到了光，炫目异然。
“……”
第一件事，便是伸出自己的手，眼眸中看着自己还在活动的手，便是自己依旧是自己的证明。
“唔……”
身下好柔软啊，软软呼呼的，又温暖。实在是一个睡回笼觉的好时候。
“别睡了，醒一醒。等到事情结束了再找个地睡觉也不迟。”
熟悉的声音传来，令那一双人都睁开了双眼。
“唔……”
东方原起身，看向四周，映入眼中的，是一处因一人气愤而生成的废墟。
“嗯，都醒了？好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还有一个高兴的执棋者。
“怎么样，心结可解？”
李翼麟面带微笑地平静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几瓶未开封的饮料，似乎是为了她们而准备的。
“？”
东方原回神，她看到了李翼麟身后的东方家族，那般颓废而失去生机的样子，让东方原一时之间那叫一个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
在东方原刚想提起这个疑问时，一道幽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
“欸？”
在东方原身下，依旧还是应龙身的陈吾俊在没好气的从鼻孔喷气。
“欸……欸——”
少女的脸红，是东方原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少女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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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解开心魔了吧。”
在东方家族的废墟上，重获新生的东方原再次呼吸现实中那真实存在的空气，以此明证其依旧存在。
而已经归于人型的陈吾俊与李翼麟正静静地注视这一切，不语，平静而笑
“我……也不明白……”
手中怀抱着已经处理好的，自己母亲的骨灰盒，东方原的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对了，二弟，其他人的尸骨……东方家族真的兑现了承诺吗？”
陈吾俊指了指一边已经处理好的骨盒，那些从祭坛地下被挖出来的被献祭者的后事，陈吾俊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半一半吧。”
李翼麟淡然的道。
“什么意思？”
陈吾俊有些意义不明，这个“一半”的可操作量可太大了。
“对于‘生祭者一般都会安排好后事或者善待其家人’的这个理论的确成立，东方家旗下的确有几家对应的慈善机构，名单倒也对上。”
李翼麟手中出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纸制资料。
但是很可惜，惠及条件的只有京城附近的被献后代，远离京城之外的，大部分对应款项都会被当地的职员或东方家分家成员扣下成了他们的花销，到被献后代的手上要么十不存一，要么干脆全扣。”
随后，李翼麟的视线盯着那些依旧还跪着的东方族人，令他们浑身冷到发颤。
“阳奉阴为的灯下黑，历史上多了去了，但东方家对其的不重视，亦是造罪之一，脱不了关系。”
李翼麟收回视线，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心如此，他改不了，也没法改。
“女儿——”
“？”
一道声音吸引了陈吾俊的注意力，让他与李翼麟一同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东方原的父亲——东方上龙，顶着一张老脸——受到寿元惩罚的他，此刻正跪在东方原的脚下苦苦哀求。
“什么时候？我居然没有感知到……”
陈吾俊惊奇地看到，一个只有微末武道修为的凡人，居然避开了他的感知，又跑又爬到了东方原的脚下。
如要如此，对于现在的那个凡人，唯有一种可能。
“二弟，你干嘛？！”
陈吾俊看向一边平静的李翼麟。
而李翼麟以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了他的一切行为之和。
这是刻意为之。屏蔽了陈吾俊与东方原的感知，放东方上龙来到了东方原的面前，一切都是为了一种可能。
对于东方原而言，李翼麟这般做，正是为了确认，东方原是否有能力独自斩了这段因果。这也是陈吾俊所理解的意思。
但对于东方上龙，他的理解却是另一种可能。
“女儿……我们错了，错的离谱……”
放下一切尊严，像无数个曾经，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的那些卑微的下属一样。东方上龙学习着他们的恣态，卑微的一遍一遍扇着自己的脸。
“我们不该这样，我们理解错了……我们将自己的珍宝给丟出去了……我知道，我们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哭诉声不止有东方上龙，还有除东方震以外所有东方家活着的人。东方上龙要做的事，他们又何尝不知。
这是那位仙人给予的机会。是东方家现有的唯一出路。
东方上龙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能避过仙人感知，来到东方原的身边？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是仙人给予的“机会”，是他最后的“慈悲”。
只要得到东方原的原谅，那么，一切应有转机。
“这是……我们最后能给你的东西……”
东方上龙在演出完这一系列的序幕后，终于拿出了剧幕的主角。
那是一方用布包好的小方块出，东方上龙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方小玉印从中显现出来。
“那个是……”
“东方家主印。”
李翼麟一眼就认出了那方玉印。他也记得那方玉印的来历——原本只是东方太玄当初考学时于山林间随手捡来的一块玉石，后来科举高中，建立东方世家后，东方太玄自己将那块玉石刻成一方小玉印，传承这么多年下来多少有些灵力，但终究不到法宝。
“拿着吧……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了……”
东方上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东方原看着她的父亲，心中毫无波澜。
“父亲，您演了一辈子，不辛苦吗？”
东方原一句话，便点醒了整个剧幕。
“你……”
东方上龙看着东方原那毫无波澜的脸，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提出来。
“父亲，我已经不会原谅这里了……从始至终。”
东方原隔空用法力用布将那方玉印重新包好——到底还是没摔了这东西。
“母亲的死时候也是，我回来的时候也是，女人与子嗣不过是你换取功名利碌的道具而已。”
东方原美眸流转，却尽是冰冷之色。
“在我陷入心魔之前的混沌意识中，你那张追求名利的脸是很恶心人的啊。”
东方原以手挥出一道气刃，断开了东方上龙与自己的距离，东方上龙甚至是怪叫的跳开，以免伤到自己。
“明知道这刀不会劈你，你却还是要跳开，看来父亲这戏子，还是功夫没到家了。”
东方原转身离开，临了看了一眼东方族人中的，坐在轮椅上的东方震。
东方震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苦笑的挥了挥手。
此了，东方原便转身离开。
“不——你不能……我是你的血亲！你身上有——”
东方上龙似乎是不顾一切了，爬也要爬过去，但突然一道亮银流光飞来，堵了他的去路。
龙胆亮银枪——东方上龙颤抖的转过头去，那里坐着的那两人，一个脸色阴沉，另一个则是笑的冰冷。
“啊……啊……啊……”
东方上龙的眼神中尽是恐惧，他看见，那坐着的仙人，无声的讲出了四个字。
你越界了——
东方上龙的心中极度恐惧，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就这？连个小Boss都算不上吧……”
见到这个窝囊废样子，陈吾俊不屑的随了两口碎沫子。
“毕竟这种人注定是为权势一生的戏子嘛，历史上他这样的多了去了。”
“说到这个……”
陈吾俊好像想到了什么。
“东方家连点权谋都没有，就这么被我打下了？我还以为要动点脑子呢。”
陈吾俊看向了李翼麟，而李翼麟只是微笑一声。
“权谋有，但不多。你觉得东方家的这些权谋比历史上的那群老油条又有几分精进？他们这一代的甚至比不上永乐一朝的官员。”
“永乐……是明朝朱棣的年号吧……啊，忘了你好像当于锦衣卫镇抚使来着？”
陈吾俊难得动了一下历史知识，同时也放下心来。
也是，搞歪脑筋到这位身上，穿越那么多朝代，什么阴的没见过，搁明朝时候，李翼麟操刀的官员没有上万，也有八千。胡惟庸都是他办下来的，还怕这个。
倒是自己放多心了。
“嗯？”
此刻，陈吾俊才发现不对。
“这天，阴的可怕……”
李翼麟见陈吾俊终于发觉，也不装了。
“是啊，因为要渡劫了啊。”
“渡劫？谁的劫？”
陈吾俊的脑子回转，终于想到了。
“她的劫？东方原的劫？！”
面对陈吾俊的询问，李翼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掌中成阵。
“噫呼兮哉，蓬莱有雾，盱兮噫嚱，三山尽遮。”
不消几息，一道大阵将东方家领地包裹，阵法边缘有薄雾而生。
“这下也算给政府交代，事后政府问责，朱老伯也轻松一些。”
李翼麟松了一口气，毕竟事后的麻烦事，他要一一去处理了，少一点，轻松一点。
“哎，唯有公务与作业永远做不完呦……”
李翼麟在一旁感慨，陈吾俊却是轻推他一下，将他从这个状态下拉回来。
“还感慨呢？这是成仙劫吧？！最重的劫之一不是吗？”
陈吾俊记得李翼麟说过，修练者有三劫难过，心魔劫，成仙劫，圣人劫。而成仙劫其中最是难熬。
心魔劫有应对方法，并非其一，圣人劫与天地论道并非亳无后继余地，唯有成仙劫，只能硬扛天地法则之雷霆，由凡化仙。成则入天，登仙褪凡，败则消亡。身死道消。
而普及这个知识的人，现在正一脸没事的口中叽叽喳喳的是什么鬼？
陈吾俊看到李翼麟这个样子，第一次有种这个靠谱的二弟是不是有点不着调的感觉。
“二弟，你真不管管？这可是没有挽回余地的成仙劫啊！！那男人婆又不像我们……”
李翼麟六人之中，陈吾俊，李珂云是应心魔劫成了龙神与妖仙，但是他们一个本是应龙，另一个则是妖造九尾妖仙，贾玲珑与李翼麟是过了成仙劫，可是前者是鬼王血脉，后者是仙魔混血。唯有东方原与张涵雨，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之身。
“成仙劫帮不了的，我曾说过吧。”
李翼麟只是平淡的道出结果。
“我知道，可是……”
陈吾俊知道的，李翼麟说过，成仙劫必须只有应劫者入劫，假以外物或者有人相帮都不可能，前者天劫无视，后者只要入劫，还平添一个人的劫，天劫威力只会翻倍而不会弱。
陈吾俊他的内心不想这样，不想任何一个家人死去……
“那暂时拖延雷劫呢？这个你能做到吧。”
对于陈吾俊的问题，李翼麟苦笑的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劫雷已经成形了，而且……”
李翼麟看向滚滚劫雷，神色有些阴暗。
“以东方原的天赋，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机会是指……”
陈吾俊愣住了。
“东方原的天赋，如果放在现代这个末法时代，的确万中无一，可放在曾经的殷商与周……她最多也比一般凡人好上一些。”
“跟着我们，在这个末法时代她走上修练一途已是不易到这个境界，可是，想成仙……千难万难……”
“心魔劫破，心灵通透，加上你身为布雨之神的位格吸引，这才三才齐全，召来这次成仙劫……”
李翼麟说到这里，陈吾俊的眼睛尽是颤抖……甚至是于不敢相信。
最后，却是笑了……
“哈哈哈……所以……这是你布的局……”
雨一直在下，下的很冷，将心浇的心寒。
“我——”
陈吾俊一拳轰出，重重的打在李翼麟身上。
“……”
李翼麟不退不避，任由这一击打在他身上，巨大的力道连他都后退了几步。
“呼……”
陈吾俊长舒一回气。
“我完了，说吧，如果是你，总有理由说服我。”
李翼麟立好身形，一切娓娓道来。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东方世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当他们找上门，东方原愿意去时，我就隐隐觉得，唯此机会只有一次。”
李翼麟望着这场雨，似是望着什么。
“临行前我说过的吧，这是你欠她的，她为你护道，你为她引劫，这很公平。”
对于李翼麟的话，陈吾俊有些无奈。
“怎么听都觉得这是恩将仇报……”
“并非恩将仇报……是劫，也是机会。”
李翼麟否定了陈吾俊的想法。
“我说过的，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不止是成仙，也是她的机会。”
李翼麟这个时候也终于不再当迷语人了。
“之前的山海关一战，还有龙神殿一战。她都是在燃烧寿命对吧，那两次，已经伤及根本了。就算是有玲珑的丹药，虚不受补，她的寿命，也至多不过几十年。”
“这……”
对于李翼麟的话，陈吾俊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几十年……”
陈吾俊暗自想了一下，几十年，也无非普通人一生的寿命，某种意义上，陈吾俊第一时间反应的是，还有那么久的时间。
“觉得长？”
李翼麟平淡的问出来这个问题。
“如无意外……”
陈吾俊没说出来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能接受，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因生命衰竭而走向衰亡，那你的确应该觉得长。”
陈吾俊不言语，因为他知道，李翼麟真的经历过这事情吧。
“你们也救不了？”
李翼麟摇摇头。
“生老病死，天地至理，她为凡一日，便跳不了这道理。未成仙时，丹药终究会虚不受补……”
“虽然也有方法……但……怎么都不可能成人了……”
听到这里，陈吾俊却是觉得无力感上升。
“那，她知道这个方法？”
“知也不知。”
“说人话。”
陈吾俊没好气的道。
“毕竟成仙劫事关重大，这事不能说，不然引来心魔雷劫就彻底GG了，但她自己的身体状态，就算我与玲珑不说，她就不会自己察探？到底还是修练者不是。”
李翼麟解释了一下，陈吾俊却觉得，李翼麒越解释，自己的无力感便越重。
“你们终究是被我兜底兜的太好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双全事。”
李翼麟望着那滚滚天雷，从那雷云望去，好似看着了从前的无数种种。
“有那双全法，我又何必是现在的我。”
“二弟……”
对于李翼麟的话，陈吾俊无法反驳。
李翼麟的尽力尽心，正是因为他曾经错过太多，经历太多。
他也偶尔对自己说过，自己是幸运的。我们所在的世界终究拥有神话，曾经的一些认识的人，至少与他一样，可能仍存于世。
可是已经发生的终究成了去不掉的果，那残存的东西，去不了，丟不下。
神话能造成非人的奇迹，而奇迹从来就需要代价。而今陈吾俊终于能理解一下李翼麟曾经说过这话的含义。
“那只能看着？”
“这一劫，唯她自己可渡。”
二者只能看着，那天劫，就将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