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长安区】
雨夜。
一辆黑色的皇冠汽车停在大道的路边。
“根据他的移动速度来看，我们应该已经来晚了。”梶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代表有藤的红点正在长安区的F大道上快速移动。这说明已经有其它人找到了有藤，并且把他带到了车上——他们正向着和城区相反的方向行动，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些黑警已经发现了有藤润当时也在现场，并且先一步控制了他。
接下来要完成的工作，便是让他永远的闭嘴了......
“接下来怎么办？”
“要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打道回府；要么......追上去。”梶柊真说道，“但这肯定会打草惊蛇，剩下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们应该通知神户警部吧！”小铃拿出智能手机，梶敏锐的发现，小铃已经有十几通未接来电了。也是呢，这么晚都没有回家，她的家人也会着急吧，哪怕她再和自己的家人不对付......
梶伸手拦下了铃打电话的动作，“通知他能有什么用，他远在城区，等到他赶到，那小子早就被埋了。而且——保不齐神户身边也有他们的人。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的行动，不仅是有藤，神户和我们也会被那些人盯上。”
梶一语点醒铃，抓走有藤的是一群腐败警察，要对付他们，是不能让系统内部的人知道此事的。警察厅十分庞大，人员异常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就是说，眼下能够救下那位有藤少年的，只有此时坐在车里的两个人。
“那该怎么办才好？”
正如梶柊真所说，之前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得知这些黑警的上线到底是何许人也。如果现在贸然出动，即便是救下有藤，抓捕了一群底层黑警，却远不能碰触到腐败的根源——那些黑警的管理层，相反，还会让他们谨慎地藏起来......
可是......
这一切，要建立在牺牲那个叫有藤的少年为代价么？
这份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哥。”
素来果断的铃一时间却在这样的难题之间拿不定主意。
——如果去救有藤，梶和神户警部一直以来的行动就会全部泡汤，找到黑警的高层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选择不去救他，虽然保住了查明高层身份的希望，但是却要以一条人命为代价——即便是日后成功抓获了那些坏蛋，有藤的死也会成为所有当事人心里过不去的坎。
她转向身旁的梶。
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遇到一点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去缠着他。
因为铃知道，梶总是能带给她最合适的答案。
就像过去重演一般。
铃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做出一个决断。希望他能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改变过。
或者说，铃希望他能去救那个无辜的青年。
虽然默认了哥哥处于这样的领域里，但是铃希望，他没有改变自己的初心。
如果他选择了另一种答案呢？为了大局牺牲而有藤。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放弃近在眼前的无辜的性命。铃做不出这个决定。但是如果哥哥这么选择，铃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听从哥哥，毕竟哥哥始终没有错过。但是这也必定也会在小铃心里留下一道伤痕。
内心无比的纠结——又迫切想听到哥哥的选择。
梶看了一眼铃。眼里写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
“——我们去救他。”
说罢，梶启动汽车的发动机，踩下了油门。
“嗯。”
三沢铃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哥哥”一如既往的没有令自己失望。
无论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他始终是自己的“哥哥”。
——是自己想太多了。就算过了十年，就算哥哥做着这种工作。
他也绝对不会变成坏人。
铃这样坚信着。
XXX
又是一场噩梦。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多少次相同的噩梦。
每次都是樱门关，每次都是绑着炸弹，每次都是小光突然闯进来，每次都是我把她骂走。
每次都是我坦然地迎接了死亡。
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地令人恐惧......
——我在哪儿？
意识也慢慢地苏醒过来。
大概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还在路上。
车内烟味弥漫，呛得我十分难受。
好想吐。
脑袋依旧是晕晕的。
“小光......”
原来人死前，会回想到自己最亲的人啊。
对不起，是哥哥害了你。
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对吧。
明明答应好了要保护好你的。
哥哥没有做到。
——真的很对不起你。
“嘿，这小子还在说胡话呢！”
听到了令自己十分厌恶的声音，多半是那个瘦男人吧。
把小光珍贵的东西踩在脚下......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别管他了，反正总归是要死的。”那个开车来接他们的男人说道。
“也是，哈哈哈。不过那个叫小光的，天生一副美人坯子，真是可惜了。”瘦男人突然来了兴致，“要不然，我们——”
“你差不多就行了。”胖男人不悦的咂咂嘴，“我们只是要让他们闭嘴。”
“说的没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司机似乎也不同意瘦男人的龌龊想法，“这次行动搞砸了，上面本来就不高兴——好不容易让龟刚亮认罪，我们赶快把这些人处理掉，省的夜长梦多。”
“啧，真是不解风情。可惜了。”
默默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内心已经被愤怒所掩埋。
——一定要杀了他！
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许让你的脏手碰到小光。
就在这时，我的眼睛瞥见了胖男人腰间的手枪。
“啊，这破雨越下越大了啊，再往山上走，恐怕会不太安全吧？”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况，生怕错过一点道路上的信息。这场雨确实是越下越大，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少说废话了啊。”瘦男人警惕性看了看后视镜，发现不久前就一直跟在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还没有驶离。“那辆车还在后面啊。”
“估计只是路过吧，这附近只有这一条道。而且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是担心前面的路况。”
“是么？”瘦男人还是通过模糊的后视镜，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
有人！
有人在后面！
我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胖男人腰间的手枪。
脑海里都是那把手枪。
只要像在靶场时训练的那样，关上保险，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没什么难的。
这一切是为了小光。
“哎——真该死。还有多久啊？”
“鬼知道。不过应该快到了。”
不能再耽误了！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猛地扑向胖男人，从他腰间的枪套里抽出手枪。
“喂喂！”
“该死！”
本能的把保险推杆推上去。
瘦男人已经抽出了手枪，可是我和胖男人扭打在一起，让他没有办法顺利的瞄准。
“胖猪，你给我闪开啊！”
和我预想的有些不同，他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将近一半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致使我根本没办法动弹。更别提反抗了。
胖男人用手卡住我的手腕，企图夺过手枪。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小光还在等着我去救她。
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