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灵魂，没救了。”死神回头看向夜和，“你似乎废了很大功夫来救她，就没有觉得很不值得么？”
“死神应该远比天使要忙，我只需要解决明天要交的作业，但你要去收割全世界的亡灵。”夜和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
“想来看看人类的意志，顺便带走那个亡灵。”夜和的个子在学校已经算矮的了，但死神更为娇小，她想要摸摸夜和的头发，还得从空中浮起来。
“你已经杀过无数生灵，你觉得人类怎么样？”夜和没有接死神那略带嘲讽的话语，向她问出了一个问题。
“人类的意志非常脆弱，恶魔虽然追求利益至上，但他们始终有着自己的准则，你如果去地狱的话，应该不会像在人间生活得这么累。”死神虽然年纪不大，但冥河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不同，说道：“至少恶魔还会信守承诺，他们也不会欺骗别人。”
“恶魔甚至比天使还要信守承诺。”夜和点点头，“他还没死之前，就与我说过这件事。”
“米凯尔？”
“是。”
“你一边在人间拯救这些普通的凡人，和他一样成为神界叛徒，却又不愿意叫他一声父亲。”死神低下头，“你其实是恨他的，对么？”
“我是迫不得已，如果他没有带着我逃离神界，我现在应该坐在神界的神座上，成为新一任的大天使长。”夜和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他眼中，六翼天使的力量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按理说夜和确实应该恨他，叛逃神界的时候，竟然还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神界，直接葬送了夜和的未来。
他从全世界最强大的人，变为了神界的逃犯。
“不知道为什么，你虽然说自己恨你父亲，你刚刚说的话……我感觉不到恨意。”死神面具上的表情又开始变换，“是因为你是天使，所以我感觉不到你灵魂里的感情么？”
夜和还是没有回答死神的问题，只是看向了下方的琳达，说道：“你会知道原因的，马上。”
“她在抗拒现实，已经不可能逃离了。”死神低声道。
灵魂中的琳达正半蹲在同样黑暗的教学楼中，她在本能地抗拒着镜子中的景象，她马上就要接近灵魂融合的时间点，如果她再不脱离，恐怕就会重新经历那个下午。
琳达站在那里，黑暗中的女孩慢慢在镜子前消失，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座位有些眼熟，她顺着座位看过去，班上的同学正安静地坐在教室自习，而恪璃微尔旁边的座位正空着，琳达努力回忆着，夜和刚刚应该是拿着卷子去了思若办公室。
“我说过，她逃不出来的，就算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她还是不会离开那个瞬间。”死神低声说道
“好累啊。”夜和撑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人类怎么这么麻烦，又这么矫情。”
“如果是魔族或是神族，在察觉到了不对的第一时间就会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可这个女孩根本就没想过挣脱，甚至还在镜子面前拒绝真相。”死神轻轻摇头，“也许上一任的米凯尔真的错了，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不值得去拯救。”
“不值得么？”夜和重复着说道，他从冰封中解脱出来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到如今，他都未曾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某种奇特的感觉忽然从夜和身上传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手上凝聚出了光元素，但这些元素又瞬间消散。
他记得这种感觉，上次那支箭像是流行划过天边的时候，他身上的暗影也是这样消散的。
“哎哟。”教学楼的楼道已经塌了，伊尔芙竟然是沿着墙外的管道和窗户爬上的天台，上来的时候还用那只封魔箭插在地上当做支撑。
那支箭不是很贵么？姑娘您就这样拿那支箭当做爬墙的支撑？
“唉，你怎么也在上面？”伊尔芙躺倒在地上，说道：“正好，你带水没，跑了几条街了，总算是逃到这来了。”
“你干了什么？”夜和蹲在伊尔芙的旁边，汗水湿透了伊尔芙白色的衣衫，正常人晚上应该是看不见伊尔芙这已经有些透明的白衣服，但夜和可是神……晚上看得比白天还要清楚。
“原来你还会非礼勿视？”死神站在旁边笑道，“神应该是不会对人类产生感情的吧？就好像人类也不会对着大猩猩发 情。”
“嗯？”伊尔芙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警惕地向着周围张望了一下，说道：“刚刚是不是有谁在说话？”
夜和与死神都沉默了，能听到和看到死神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夜和这样的神明，他们的灵魂不被冥河所接受，二来……就是将死之人。
夜和再看向死神方向的时候，那个拿着镰刀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如果死神离开了，就说明……伊尔芙也不是第二种情况。
上次听课的时候，死神为他唱了一首歌曲，他听到了，伊尔芙也听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不雅？”
“不雅你还看？”伊尔芙瞪了夜和一眼，她今天写完作业就跑出来了，她也想去换自己带来的那件白色衣袍，吸汗，而且穿得比校服舒服多了，可惜她还没开始换衣服，外面就已经传来了这栋教学楼的倒塌声。
“你去干了点啥？”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很邪恶的魔法？为什么那些教授都不管管这里？这楼都快塌了！”伊尔芙直接扯下了夜和的外套披在身上，说道：“我好不容易潜入了水元素学院，结果里面一堆人。”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你跑那里面去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夜和的眼睛忽然变成了金色，神灵的威仪压迫着伊尔芙的灵魂，他想直接让伊尔芙说出真话。
“你干啥呢？眼睛怎么变成金色了？”伊尔芙捏着夜和的脸，“好奇怪啊，你是龙变的吗？有黄金瞳？”
夜和甩了甩头，他确信自己一定是用了神威。
为什么……伊尔芙会不受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