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水下呼吸么？”
“我可以抽取水元素中的空气。”夜和想了想，说道：“也许我可以试试。”
恪璃微尔已经沉到了海底，夜和犹豫了一下，手中带起魔法阵，与恪璃微尔一起落了下去。
这里已经是离大陆非常远的地方，即便夜和使用天使的视力也看不到海底，但水底的某些声波传到了他的耳中，像是某些东西在互相撕扯，又像是工人的铲子在无力地摩擦着岩石。
恪璃微尔张了张嘴，但海底的波浪太大，恪璃微尔说了半天，意识到夜和应该是听不到她的话，于是周围的水元素开始被她挤压。
气旋包裹住了恪璃微尔与夜和，夜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但恪璃微尔穿着一件淡色的衣服，衣服里的水被她强行抽了出来。
他也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但那是用火元素烘干，这样精细地抽取衣服里的水分，就算是神也很难对水元素有这样的掌控。
夜和环顾四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下降了接近三百米，他在意的不是速度，而是恪璃微尔竟然能在这样快速上升的压强下维持气旋。
“我知道你在惊讶我的力量，这是旧神的力量。”恪璃微尔淡淡地说道：“旧神之中存在对水元素掌控到极致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元素。”
“我从没听说过旧神。”
“那是数万年前的事，也许现在的天使早就忘了。”恪璃微尔扎起自己的头发，“就像人类世界存在教皇国和黑诺斯两个国家，神明之间也有分歧。”
“于是失败的那一部分人就被称之为了旧神？”
“是，数万年前，旧神与天使立下了一个赌注，然后旧神输了，输得很惨。赌注之下他们必须面对自己的死亡，但他们将力量封存到了天空的星辰中，时不时的会降临人间。”恪璃微尔摇摇头，说道：“比如说我。”
“你？”
“我们要到了。”
这里已经看不到海面了，百十公里外的海床至少有两千米的深度。这种水压下，就算是夜和的不朽之身，恐怕也要难受很久才能适应。
*
“家主，他们说他们手上有小姐作为人质，要我们交出凯尔号作为交换……”管家站在这个有些瘦弱的中年人面前，说道：“我们有在酒店旁做了一些防护，但我们没想到海盗会劫持整个酒店。”
凯尔号就是他们最新研究的那个魔法蒸汽动力的军舰，它被冠以大天使长的名字，就足看出教皇国对这艘军舰有多么重视。
恪璃微尔已经是这个家族唯一的血脉，教皇早就已经对海丁格家族的势力有些觊觎，如果这个家族无人继承，这么大的家业就会在自己死后被教皇以各种手段充公。
夫人已经在房间里骂了起来，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六年前差点因意外死去，这让她母亲本就对恪璃微尔的安全极为敏感。
六年前的事情也极为奇怪，恪璃微尔被自己带到军舰上，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恪璃微尔就在军舰上消失了。
当时全船的人都在找这么一个小女孩，从中午一直找到下午，那是海丁格家族的家主今生第一次如此慌张。
后来他们在海上看到恪璃微尔，女孩赤身趴在一块飘浮的木板上，她失忆了，别说是谁推她下水的，她连自己是海丁格家族的人都不记得。
她母亲在她回来后一度以为自己的孩子被人替换，因为恪璃微尔和以前的习惯完全不同，变得极为文静，甚至再也没有去过她以前最喜欢的玩具房间，永远只是在书房拿着一本书看。
但这确实是他的女儿，恪璃微尔肩膀和脚掌上的痣都是家族遗传，除了自己和妻子没人知道，如果有人真的想用其他人的孩子偷天换日，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都弄得一模一样。
当时还是害怕家族中有人想害恪璃微尔，于是他专门托人联系了哈尔萨克学院的校长，而哈尔萨克也欣然接受这个天赋卓越的女孩。
“恪璃微尔在这里修学，他们能知道也就算了。”家主深吸一口气，说道：“但凯尔号是教皇国的最高机密，甚至从来没有驶出过那个秘密港口，他们是怎么知道凯尔号的存在？”
“因为拿尔哈的酒馆。”管家微微躬身，说道：
“很早以前我就在调查拿尔哈的酒馆了。我原本以为那里单纯就是一个消息流通的地方，但后来我错了，很多海盗头目都在那里拿到了极为机密的情报，按理说，那些情报根本不可能流通到一个小酒馆。”
“地图，普维西莱地区的地图。”
管家立刻从旁边的箱子中找出了那张地图，家主站在摊开地图的桌前，说道：“如果你是海盗，带着这么多人劫持一栋酒店，这说明他们最少带了数艘舰船。”
“那他们会把那些船藏在哪里？”家主在地图上划起了线条，“一个可以划船到普维西莱海岸线，又不会惊扰到那里学生的方法。”
管家看到了那样一个地点，那是一片环绕的群岛，因为太小而无人居住，作为海盗的舰船停靠却刚刚好。
“所有舰队一起出发。”家主的声音渐渐变得冷漠：“让这群不长眼的海盗见识见识，我们教皇国的无敌舰队。”
***
它是海洋之神死亡之时，力量残留于海洋所诞生的灵魂。
或者说它并不能算是灵魂，因为死神和冥河不会处理它，在它死亡的时候，它的灵魂会回归海洋。
它就像是海蚌孕育出来的珍珠，只是这个海蚌就是大海本身，它则是大海孕育出来的珍珠。
它在这片海洋生活了上千年，见过太多人类的灵魂，痛苦，欢乐，惆怅，悲哀。
直到有一天，它看到了一艘舰船。
有个女孩从船上落了下来，出于一时的善意，它想救下这个女孩。
可它看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黑影，手上的黑镰无情地刺穿了那个坠海女孩的额头，带走了女孩的灵魂，将其投入冥河净化。
于是它知道，它救不了这个小姑娘了。
也许是出于好奇，又或是想去人类世界玩一玩，它脱下了这个溺水死亡女孩的衣服，裹住了女孩的全身，将这个女孩连着骨骼一起消化。
于是，它终于拥有了人类的躯体，它伸手抓住了海洋上飘浮的木板，然后被人类的船只发现。
从此它有了一个人类的名字，恪璃微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