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去过一次马场。
大部分马都比人要高得多——每匹都有1000斤重。
文霞第一次上马，也是最后一次上马，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她从那高大的马匹上掉了下来，好在摔在了那为初学者准备的沙土马场上，没有受伤。
她从那之后被禁止去马场。
虽然我们回老家的路上经常路过一座混合观光农场，里面的马场上的马还在闲逛着，但文霞成年之前是不可能再骑在它们之一的身上了。
她经常跟我提起这些事，有的时候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她会要求我偷偷带她去马场。
只不过我一次都没有带她去过。
……
“文霞，峡谷里没有钻石了。”我说，“峡谷中的蜘蛛告诉我，如果要找钻石，必须要去很远的地方。”
“钻石易燃，岩浆周围怎么可能会有钻石呢？”她躺在床上，盖着张黛用羊毛织成的毛毯，说道，“哥哥，你或许应该从别的地方往下挖。”
“我们可以出去探险。”我说，“有很多地方会有钻石……”
“不如在家门前建一座矿山吧，不要再出远门了，哥哥。”
“……其实我挖矿从来没挖到过钻石……这跟诅咒一样，打这游戏七八年了，一块都没有。”
“那哥哥你又是怎么知道地狱和之后的事情呢？网上的攻略么？”
“和朋友联机的时候，钻石几乎都是他们挖的……”
“而且，自己挖一条隧道下去，不是比探矿更安全么？”
“你哥哥的Minecraft发展史从来没有‘安全’这两个字。”我叹了口气，“我能拿到钻石的地方，无非是地牢、商人、女巫小屋什么的——这些固定钻石掉落的地方。”
“每个地牢都会有钻石么？”
“偶尔会有一两个，多了能有五六个，不过大部分还是那些我们用不到的材料。”
“那……干脆找地牢就好了啊。”文霞掀开被子站在地上，地板被我铺满了羊毛地毯，“哥哥你负责触发剧情，我负责干掉……守卫者。”说着，她召唤出剑在屋子里挥舞了几下。
“这种‘守卫者’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下次地牢是怎样的，我可不知道，而且就算找地牢，也必须出去找，在家里挖矿洞可是什么都挖不出来的。”
“那就出去呗……”她瞥了我一眼，然后两步走到我面前，“但你不能不带我。”
“你病好了？”我上下打量着她。
她比刚从峡谷回来似乎是红润一点点了……但还是十分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
“慢慢就好了。”她说着，转了转手腕，“不过只要哥哥你在我身边，我似乎就有无限的力量。”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体现出来的只有无穷的干物。”我又叹了口气，“而且你干掉火龙的时候，我不也没在你身边吗？”
“你在我心里哦。那里我们一起去过，我就有一种‘哥哥就在身边’的感受。”她说，慢慢踱步到房子门口，然后转过身来，外面雨停了，明媚的阳光从阳台窗户照射进来，阳光透过她的背影，“我们约好了，一起回家。”
“你要干什么去？”
“准备远征！”她撸起袖子，露出下面遮着的瘦弱的、惨白的手臂，“首先，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草原上有好多马……”
她突然就泄了气一样扶住桌子，冲我苦笑。
“那个……哥哥？”
……
我把自己绑成了一个稻草人，用绳子把自己身上绑满刚刚成熟的散发着甜甜香气的小麦，伪装成一块干草块，逐渐靠近那些在森林东部闲逛的马群。
那方块马看见了我，抬起头盯着我。
我挥挥手臂，它晃晃脑袋，嘶叫了一声，跑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它顶飞、准备掏出铁剑的时候，它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啃我身上绑着的小麦。
“乖……好马儿。”
我用手摸着它的毛皮，它没有逃跑。
我顺势直接跨在它身上。
它受了惊，撩起蹄子就跑，不过没有像那匹马一样跑向峡谷。
于是乎，它足足折腾了我半天，才终于在奖励河边停下了脚步。
我和它浑身都是汗，不过最终看样子它还是屈服于我了。于是我用绳子牵着它，穿过森林，回到家，远远看见文霞和姜萝在那里等我了。
“这边这边！”文霞跳跃着挥手，“我做了马的铠甲，姜萝送给你一只钓上来的鞍。”
姜萝把鞍交给我的时候，低着头，嘴里好像在说什么。
“怎么了？”我问，“有什么事情？”
“我……”姜萝抬起头来，“我不想让哥……文进走……”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说，指指远处被姜萝打理的同样很好的田地，“那片小麦田再熟之前我就会回来。”
“哥哥，我们三天之内可回不来。”文霞酸溜溜地说道，“而且我们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永……永远都回不来？？”姜萝一听就急了，“不，不能，我不让，我不允许，不允许你……你走啊。”
“我能回来，别听她乱说。”我瞪了文霞一眼，“不过可能长一点……也可能是白天重新变长的时候……”
“可……可是，”姜萝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没有哥哥在这里，我……我就没有继续在这里生活的必要……”
“是你一开始要求住在这里的。”文霞突然一步走过来，挡在我和姜萝的面前，“你本来在哪里的，就回到哪里去吧。”
“文霞！”
“哥哥你怎么能帮这个外人说话？”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不……不要吵……”
姜萝抽泣着，把手放在文霞肩上。
“别碰我！”
文霞打掉她的手，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再也不要理你了！！！”
……
她哭着跑回了屋子，把马铠扔在了地上。
我捡起马铠，看向姜萝，而她似乎被吓到了，愣在了原地。
我走向铁门，按下了上面开门的按钮。
“哥哥……”姜萝喊我。
但……我没有回头。
……
看起来，文霞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之后，把外面的开门按钮拆下来了。
“文霞！”我大喊，“开门啊！”
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文霞在床上坐着，捂着脸。
“哥哥大笨蛋！！”她大声喊叫。
我掏出铁镐准备把门挖掉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巨响……
“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