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漆黑的房间一角传来文霞的声音。
果然我追着那些沾满粘液的原石块挖掘是没有错的，这是一个粘性活塞构成的地下机关……把我妹妹运输到了一个诡异的房间。
“文霞！”我喊道，“不要动，我现在就来救你！”
“哥哥你快一点……”
手里火把的光芒透过了房间上被我开凿出的洞口，照进屋子里，大概能看清里面的样子——是一座地牢，地牢中间是刷怪笼，不过刷怪笼上坐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我翻过墙去，那黑影始终没有活动，直到我摸到一堆冰凉的硬块……
文霞用冰块围住了自己，躲在房间的角落。
“哥哥你怎么才来？”她小心翼翼地从冰堆里探出头来，“我快要……快要……”
我紧紧抱住她。
“我来晚了，对不起。”我说，“你没受伤吧？”
“没有……”
安抚好妹妹，我才把目光投向房间中央是那只笼子。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婚纱的女孩儿，坐在笼子上，怀里抱着一柄金剑，金剑插在笼子里。
旁边有两个箱子，就在她不远的地方，不像是自然生成的，而是被搬运过几次了。
我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要……”那女孩儿突然说话了，“要玩游戏吗？”
“什么游戏？”
我掏出铁剑紧盯着她，文霞也召唤出了能够反射火把光芒的冰剑，站在我身后。
但……她一直都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把金剑放下，然后把怀中的一些宝石，有青金石、钻石和绿宝石，丢在地上。
那些宝石竟然凭空飞起，像是中了邪一样，飞到了我手里。
我收到一些青金石和一块钻石。
“谁先吃掉对方的钻石，就获得胜利。”她说。
我警惕着她的动作，小心地蹲下，把我的宝石摆在地上。
绿宝石和青金石一样多，都有十七块。
她早已经排布好了她的“阵型”：绿宝石呈菱形排布，围住中间的钻石。
然后她抬起手，轻戳绿宝石，绿宝石径直飞到房间一角，撞到墙壁后钻到我还没排布的青金石后面，就在碰到我的钻石的一刹那，钻石就消失，然后出现到了她那边。
“这是个示范。”她说，轻戳钻石，钻石飞回我手边。
“好，来吧。”我说。
文霞在一旁看着。
看来这是一个简单的“攻城”游戏。
只要用手轻轻一戳，就能发射出青金石或者绿宝石，发射出去的宝石碰到对方的绿宝石或者青金石，宝石就会消失。
如果能命中对方的钻石，那我就赢了。
然后我用青金石摆了一个方阵。
“你先手。”
我轻戳位于左上角的青金石，青金石冲着她梯形阵的中央飞去。
啪的一声，青金石被绿宝石所在格子的边缘线拦截下来，然后就消失了，出现在她的手边。
“出局。”她说。
紧接着，她也戳了一块不相关的绿宝石，冲着我的矩形阵飞来。
……
最后我的青金石还剩四块的时候，我发现问题了。
若是要完美保护我的钻石，那至少需要4块青金石。
但如果是我先手的话，最后失去倒数第四块青金石的人也一定是我。
我把最后面的青金石发射出去，完全没有对对方和我一样的十字阵型起到任何效果。
“将军。”
我赶紧躺下，用身体堵住缺口。
然而，她发射的绿宝石却像幽灵一样穿过我的身体，命中了我的钻石。
“你输了。”她缓缓道。
说完，她又面无表情地抱起金剑，坐在笼子上，房间里所有的宝石都飞回她的怀中，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
“哥，先手必输。”
“是啊。”
我去开第二个箱子，同样也是空的。
那个女孩子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要玩游戏吗？”
……
只要打开任何一个箱子就能唤醒女孩儿，然后和她进行一场绝对赢不了的游戏。
我还发现，她总是能像经过了轨迹计算一样，十分准确地命中我的钻石。
她或许已经一个人在这里训练了很长时间了。
……
进行了十七场游戏之后，我感觉我头皮发麻。
“哥，让我试一下。”
我看了她一眼，再次开启了一次游戏。
文霞在进行游戏之前，在地上摆了几块冰块。
那个女孩没有反对，但是却不允许我在钻石下面垫冰。
“请把钻石放在地上。”她会一直重复这一句话，直到文霞把钻石摆在地上。
青金石下面怎么垫都可以，但那些冰块只能抬高青金石，却不能阻拦她的绿宝石……那些绿宝石只要一碰文霞的冰块，冰块就会碎掉。
看来文霞是想用平抛的方式打她的钻石。
但是不管怎么摆，好像都没法直接命中她的钻石。
只要落入地面、落入绿宝石所在的格子，就会直接消失。
青金石的滑动是有摩擦的，而且，碰撞也会有一定能量损失，但是这些数据应该都是固定值，和怎么推它没有关系。
然而，经过好几个角度的尝试，不是太近就是太远，似乎这些数据被设计成了……
死局。
……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说道：“给我炭条。”
我把炭条交给她。
她举着火把计算了一会儿。
“哥哥，这里有可以计时的东西么？”
我想起来刚刚沿着粘液原石挖掘的路途中破坏了很多机关，好像拿了一些中继器。
“有。”我说。
我把三个中继器装在地上，调整好所有的开关，然后把能够发出响声的活塞装到一角。
“每次它响就是一秒。”
“好，这就够了，只要命中那个钻石就可以了是吗？”
“是的。”
我打开开关，活塞以1秒为周期活动着。
文霞把冰块垫在青金石下方。
“推一下蓝石头，最好在发声瞬间戳动。”
我等到声音发出的瞬间，冲着空空的方向戳动青金石。
“咔哒，咔哒，咔哒……”
文霞追着青金石造冰，这似乎是为了让它有恒定的加速度。
“初速度大约是四格每秒，加速度零点二，墙壁对撞动量损失比为五分之一。”她忽然说道，“哥哥，我要开始计算了，关掉那些发出噪声的设备。”
就在我拆卸设备的时候，文霞用冰块测试了整间屋子的大小。
“果然，直接平抛是达不到的。”她看着房间内的计算式，“摩擦吸收率太高，任何角度的一个冰块所影响的速度，会让落点完全避开目标，当然目标尺寸太小也是一个问题……”
她忽然趴在地上开始计算，写了一堆方程和……总之是我还看不懂的东西。
……
“哥哥，解出来了。”
“这么快？”
从她开始解题到现在才过了五分钟不到。
她指向女孩方的房间一角。
“从那里的四格高度出发，在你方四等分点碰撞一下，再在三格高度斜着滑动到房间中央，然后平抛，就能碰到钻石。”
“……你能够到四格高度么？”
“不许嘲笑我。”她有些生气了，忽然盯着我的双眼，“我需要骑在你身上，哥哥。”
……
上一次她骑在我身上，就在不久前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
一个著名cos团体在广场上演出。她太矮看不到，就骑在了我脖子上。
……
“哥哥！那边！”我用镐子戳动青金石，它开始飞速滑动，文霞骑在我脖子上喊，“快点！那边！”
青金石掉了下来。
“再来。”我说。
……
“再来！”
“那边！”
“啊！我的我的……”
“哎呦！”
……
就这样又过了十把，一百多次尝试，就算她很轻，我的脖子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哥哥，你必须跑到四格每秒的速度，加油哥哥，你一定能做到的。”
但愿吧……
……
那块青金石完美命中钻石的时候，文霞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已经累垮了……尽管我也只剩在地上站稳的力气了。
“是你赢了。”
“我可以带走这些宝石吗？”我问。
女孩儿没有回答，坐在笼子上，抱着金剑。
地面开始震动。
我在把那些矿石收进背包之后，扛起文霞跑到房间的一角，钻进她原来躲着的那堆冰块里。
文霞立刻堵住了冰屋的空洞，我们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整个房间开始扩大，墙壁倒塌，地面震颤，而房间中央的女孩的身体也逐渐化为一团黑雾，被那刷怪笼吸了进去。
刷怪笼中只有黑雾和火光，什么生物都看不到。
等到震颤结束以后，房间扩大了大约两倍，我们的冰屋依然位于房间的角落，然而……房间中央站着三只黑色骷髅。
“凋零骷髅。”我说。
不过那些凋零骷髅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我所熟知的铁剑，而是铁镐。
那些凋零骷髅眼里都有铁欧旦——村子铁匠——死尸眼里的黄色火光。
“你看见我们的女王了吗？”它们之中的一个突然开口说话了。
文霞看了它们一眼，对我说道：“是有智慧的生物……可以尝试交流。”
我点点头，对外面喊道：“你们的女王是不是穿着一件类似于黑色婚纱一样的衣服？”
那些凋零骷髅立刻围了过来，不过他们把镐子扔在了原地。
“我是老杰克。”为首的凋零骷髅说道，“我们来自地狱。”
“老杰克？不是勇者么？”文霞小声问道。
“你们的女王刚刚钻进了那个笼子，然后你们就出现了。”
我指着后面的笼子。
笼子周围又出现了三只凋零骷髅……不，其中有一个是女人。
捡起放在脚边的金剑——刚刚那个女孩扔在笼子上的——插入了已经由于地面消失而浮空的刷怪笼。
笼子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三个凋零骷髅又突然跪在地上，面朝她俯首贴耳，一副奴才见了主子的样子。
“我是珂萝，凋零骷髅族的首领。”她把金剑拔出，“这座地牢的守护者。”
“守护者……守护者是要杀死的对吧？”文霞抓着我的肩膀，小声问道。
“如果不把她杀掉，恐怕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张黛的姨妈或许就是因为她才变成那副模样的。”我说，握紧了铁剑，“我们一起……你选哪个？”
“她在空中，哥哥碰不到她的吧。”文霞伸出手，那些冰块开始缓缓消失，“我去对付女王，哥哥帮我守住那些骷髅，不要让它们妨碍我。”
“……我们上吧。”
我本来想问她想选哪个凋零骷髅的，好家伙，直接冲着boss就去了。
……
文霞召唤出一根高高的冰塔，拔地而起，站在和珂萝相同高度的时候，只一跺脚，脚下就绽放出了一座由冰组成的平台。
不过就在她刚刚站在那里没几秒钟，珂萝就举起了金剑，金剑顶端聚集了从笼子里钻出的黑雾，凝聚成一颗骷髅头形状的物体。
金剑一挥，骷髅头笔直地朝着文霞飞去。
她连忙向旁边翻滚，骷髅头命中了她刚刚站着的位置，冰塔被炸出一个充满黑雾的坑。
“被这东西命中很不妙的吧？哥哥？”她心怦怦直跳。
“我现在……”
就在她恍惚的一刹那，一颗骷髅头直接命中了她。
“呃啊！”
黑雾将她整个吞噬，冰塔也在一瞬间消失掉了。
“文霞！！”
“哥……哥……”黑雾中伸出一只枯木一般的的手，“好……冷……”
“不怕，哥哥在这里。”
石头掩体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做好，那些凋零骷髅被拦在了后面。
黑雾将两人笼罩，孤独与刺骨的寒冷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直达脑髓……
“马上……马上就好了……”
“呜……”
外面的凋零骷髅头依然在狂轰滥炸，然而只要有一点口子，就会被瞬间补好。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又像过了很久一样，黑雾才渐渐散去。
“没事了，没事了……”
“呜……”
她在我怀里，哭成了泪人。
珂萝，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