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你还行不行了？”
珂莉坐在我的箱子矿车上催促我拉，但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我想那个凋零骷髅脚夫。
菲儿站在一边，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卷。
这里的人们把那些炼药用的地狱疣切成丝，烤干，做成烟卷，似乎可以带来“生前”的幻觉。
点烟的时候不用打火石，只要往地狱岩上一按，淡红色的烟雾就能冒出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
珂莉刚刚离开堡垒没多久，说自己走不动了，然后就坐在了我的矿车上。
一路上，她跟我聊了聊她父亲，传说中的老杰克，在地狱化名大钢的那家伙。
大钢本来是地狱矿工，一个人类，却遭遇了凋零骷髅的伏击，全队除了他和一个胖子都死了。
他和胖子因为爆炸掉下空桥，被珂萝弟弟格斯特的手下，一些恶魂了救下来，送到了珂萝那里。
珂萝用药把两人救活，大钢却杀死了珂萝整整三次。
珂萝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不仅暗中安排格斯特保护他，还为他提供各种现世的物品，比如上好的面包和水，当然也有大量的钱币。
大纲终于被打动了，两人同居之后收养了珂莉，再后来，在一座史诗城堡、在传说中的黑依姆传人的见证下，和珂萝结为夫妻。
“真扯。”我说。
“这是真的，珂萝死了三次，一天之内。”菲儿忽然说道。
“我要是珂萝，铁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谁知道呢，爸爸妈妈的爱情史充满了无法理解的事情。”珂莉终于跳下车子，“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生活很幸福……一直很幸福，在那愚蠢的战争发生之前。”
她说着，像陷入了回忆一样站在那里。
“走吧，”我说，“找地方扎营吃点东西。”
“……喂，你看那边。”珂莉指着我身后。
我回头。
天空中游荡着一个黑影。
一条龙。
一条黑龙。
似乎只出现在和龙相关的影视作品里的巨龙，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不过，那条龙没有注意到我们，径直往西北方向飞去，也许是因为我们在两座山中间，没有吸引它的注意。
“那是龙吗？”珂莉首先反应过来。
“是，绝对是，黑色的龙……可能是末影龙。”
“不是末影龙。”菲儿开口道，“那是影龙，维鲁嘉，掌握存在力量的龙……最近经常会在这附近的上空出现。”
“存在力量？”
“抹除存在、创造生命。”菲儿说，“听来我店里喝疣子汁的客人说的，它目前还是一条亚种，只能通过冗长的咒文来利用龙力。”
“那……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出现？……这里是地狱吧？”
菲儿吸完最后一口疣子烟，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地狱的东北方向和龙族驻地接壤，有一群幼年龙和亚种龙住在那里……但他们很少离开自己的领域，除非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是不是……有人类入侵了？”
“不清楚。”菲儿耸耸肩，“那边有个小驿站。”
我看向那边，一栋二层小楼。
……
“吃饭还是住店？”猪人老板看都不看我，独自擦着杯子。
“吃饭，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面包，疣子酱，蘑菇汤。”
“来三块面包，一大碗蘑菇汤。”我说，“多少钱？”
“三铜币。”
我正要掏钱，菲儿却阻止了我。
“你这里面包多少钱？”她走到柜台面前，身体斜靠住柜台，伸出手捏住了那猪人老板的下巴，“可别以为咱不知道这附近的物价哟。”
“喂，你这女人想干嘛？”酒店一角的几个猪人拍案而起，抄起他们摆在桌边的金剑，眼看就要围上来。
“哦哟，看到同行品行不端……当然要替我们的主顾打抱不平啦。”菲儿转过身，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这小地方开店开多久了？”
“关你屁事！”柜台里的老板也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了金剑，朝着菲儿的背部就砍了下去。
我正要掏剑冲上去……但是一抹金色的身影比我的反应快多了。
然后……一截金剑，落在了我的脚边，发出“吱吱”的响声，冒着白烟慢慢融化……
珂莉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猪人老板砍过来的金剑，除了飞到我脚边的这一……坨，金剑的剩余的部分也很快就融化成了金水，滴落在柜台上。
“原本不想引发什么冲突，不过，既然是你们先挑起来的……”菲儿头都没回，看着自己红色的指甲，盯着她面前那四个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状况的猪人，“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咯。”
……
一大盆蘑菇汤端上来，旁边放着三个漆黑的面包。
肿着脸的猪人老板接过菲儿放进他手里的一个铜币，鞠了一躬，默默转身回去了。
酒馆的一角，是几个猪人和桌椅的碎片，被融化后又凝固的金子焊在了一起。
“这样就有一铜币就是我的。”她微笑道。
“你这也算砍价？明明是在威胁店老板……”
她却瞪了我一眼：“哪怕这顿饭只付一枚铜币，他也有得赚。”
“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吧。”我咬了一口面包，看向珂莉，“不过，珂莉真的很擅长战斗……”
珂莉把面包泡进蘑菇汤，然后张口咬下去……等等。
“珂莉你的嘴怎么了？”我差点把面包扔地上。
她把自己的嘴巴撕开，嘴角也裂开……像是一条蟒蛇或者……张开血盆大口把那面包塞了进去。
“我是史莱姆，可以再粘上的。”她把嘴巴合住，鼓起腮帮子嚼面包，“怎唔？很惊讶唔？”
“你可是女孩子耶，吃饭的时候怎么……”
“唔……呼，谁和你说我是女孩子了？”她有些恼火的样子，长长的金色头发突然缩短，然后身体也开始变形，几秒钟就变成了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声音也变了个样，“我能以任何样貌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我本身是没有性别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是……”
“因为……”她一瞬间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如果爸爸妈妈认不出……”
……
离开驿站以后，文霞的表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今天走不到甍城了。”菲儿说，“我们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甍城？”
“另外一座地堡，我在那里开过店。”菲儿说着，又点起一根烟，“比我们离开的那座地堡更大一点。”
珂莉坐在我的箱子矿车上，拍拍箱子，冲我喊道：“快走！窝囊废！”
“喂。”
菲儿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她以前一直管大钢叫窝囊废。”
虽然有点不爽，但……看到她处理那些猪人的姿态，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
……
好在这段山路比较平缓，车子拉起来不算很累。
大概走了有那么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这段缓坡的顶端。
在那曲折的山路尽头，可以看到大约几公里外灯火辉煌的地狱堡垒。
“那就是甍城。”菲儿指着那堡垒，打了个哈欠，“啊……可惜今天赶不到了。”
我看见珂莉也哈欠连天。
看样子不得不原地扎营了。
我用原石搭了一间小屋，没有“地狱欢欣”的附魔的床，就躺在地板上睡吧。
至少那两人在我小屋还没完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地砖上睡觉了。
不过……珂莉睡觉的时候身体似乎不会一直保持一个形状。为了避免我的身体的某个部分和她来个亲密接触，我在房顶上修了个围栏，然后自己在房顶上休息。
……
第二天我还困着的时候，就被菲儿和珂莉叫醒。
“你怎么在屋顶？”珂莉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
没有带镐子，我就把那座屋子留在那儿了——希望之后会给其他人带来帮助。
“走吧，在甍城还有很多事要做。”菲儿向前远望地狱深红色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地狱天气还有变化？”
“以我的商人直觉来看，今天我能大赚一笔。”她笑了。
“菲儿姐，今天咱们揍谁？”珂莉搓搓手。
“喂，禁止大闹甍城。”
“诶……”两人同时发出了非常扫兴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