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什么意思。
我倚着墙站起来。
吧嗒。
突然有什么从口袋里掉了出去。
这道声音如一道惊雷劈落，我从头到脚就是一激灵。
手……机？我想我的表情绝对有一瞬间的扭曲。
不！我的手机你千万不能出事！
顾不上什么异种了，我扑过去抢在落地前托住它，银白外壳恰好如镜子对着我，镜面上映照出一双血红的眸子，以及……
一只满脸惊诧的黑发萝莉。
……你是谁？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
我惊疑地与镜中的她对视。
这张脸，明明属于草原上那个女孩，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之前那副神秘兮兮的悲伤，表情变得傻乎乎的，莫名有些可爱。
按照镜面反射原理，这黑发萝莉应该是……
我？
等等，确定没有出什么问题？！
心神动摇之际，手机颤颤巍巍一副要掉下去的样子，我不得不用很大力气才把它捏住。
手机屏幕不知为何变得很宽，一只手有点握不太稳。
但总所周知，手机不是生物，是不会自己长大的。
难道是，我的手变小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勉强抓住手机两侧的食指与大拇指，白皙纤细。
这明明是女孩子的手。
该不会，该不会……
我难以置信地感受了一下某处。
诶？
接着又感受了一下。
诶诶诶？？？
什么时候……捂住空无一物的下半身，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我……我变成她了？那个草原上的少女？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嗡嗡……
手机在此时居然响了。
联络人的备注是——
“姐、姐姐？”听着铃声我脑子里也一阵嗡嗡作响。
按理说姐姐给我打电话，我应该很激动才对，但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了啊！
“呜啊……”我捂着嘴自己听了下，脸瞬间红了。
好羞耻的感觉。
怎么办？
纠结了很久，我还是没底气地按下接通。
算了，不管了。
“小沙……”姐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恭喜你，你成年了。”
哎？
我的生日明明还有好几个月……等等，姐姐该不会连我生日都忘了吧？
也对，毕竟姐姐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呢。
我想解释清楚，却听到姐姐又继续说：“从今以后，也该叫你妹妹了。”
嗯嗯嗯？？？
我呆滞了片刻，瞪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她怎么知道的？？
“别太惊讶。”
姐姐似乎隔着电话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准确来说，现在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你。”
？啥？开什么玩笑！
“姐姐……”
我弱弱的声音完全被忽视了。
“我们魔女历史上曾有一段黑暗时代，那时教会只手遮天，魔女和其他非人种族一样，被所有人类视作异族，甚至由于魔女的美丽天生凌驾于人类之上，比起其他种族更受人憎恶……”
“他们垂涎我们的美貌，又惧怕我们的力量。魔女一旦被人类捉住，便会被处以极刑。”
“什么是……极刑？”
我莫名有些不安。
魔女难道不是人类么？我们现在还是猎魔人，又为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那是人间所能寻找到的最大的痛苦。”
姐姐的语气很平淡，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比被吃掉，还要痛苦么……
那会是怎样的折磨。
“身为魔女，幼年是我们最为弱小的时期，在这个阶段内被人类发现，只有死亡一种结局。”
“后来，一位极其强大的魔女献祭了自己，强行改变了魔女在幼年时期的模样。”
“也就是说，将她们伪装成男性，蛰伏在人类之中。”姐姐柔和地笑了一下，“所以应该很容易理解吧，这种变化，我也经历过。”
“喔，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呢……才怪嘞。
我只觉得自己握住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我，姐姐曾经也是……男孩子？？
还有已经过世的老妈，那些肖像画上的美少女们……都是？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我的世界观，崩塌了。
“沙利叶，我的妹妹，今天便是你成年的日子。”她轻声说，“恭喜你，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噢噢……谢谢姐姐。”
话说回来我干嘛要谢啊？
我变成……变回了女孩子。
嗯，真是可喜可贺……？
思绪一片混乱中，我把脸颊旁垂落的长发卷在手指上，松开手百无聊赖看着它一点一点舒展回去……
不对这是什么鬼习惯？
我突然反应过来，羞愧地捂住脸。
难道我已经开始接受变成……变回女孩子的事实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没必要紧张，相信我，你很快就会适应的，小沙，毕竟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身体。”
……你是有读心术吗？？
“按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人类曾经是……敌人？”
“不，我们的敌人是教会。而且没有什么曾经，现在也是一样，教会虽然没落了，立场却从未改变。”姐姐郑重嘱咐，“看见神棍，一定要小心。”
“喔！这么说来，”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异种，目光闪烁，“该不会这次的任务……”
讲道理，把A级目标放到D级悬赏里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失误啊！有这种失误我们这些低级猎魔人还干个p，动不动就被坑死了。
而且这个任务的赏金明明很高，却一直没有人接……之前还没觉得，现在想想真是奇怪。
就像是专门给我留着的一样。
绝对是故意的！
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教会搞的鬼？
还有穹妹抱枕！太恶趣味了！！可恶！我居然还信了。
“任务啊……”
姐姐的语气却变得有些奇怪。
“其实是姐姐发布的呦～没有什么穹妹抱枕，都是骗你的。”
诶？
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手机都要掉到地上了。
“为什么？？”别说得这么轻巧，我可是差点就要死掉。
“这也是成人礼的一部分，没有生与死的磨炼，魔女是不会长大的。”
“可我会**掉呀！”
要是那个异种最开始没那么多废话，我恐怕已经在它肚子里了。
“别担心啦，大黄蜂很乖的。”
“……乖？”
这货？大黄蜂？很乖？我不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异种。
“像这样。”姐姐话音刚落，
它身上骤然燃起绯红火焰。
“不！！！”异种发出痛苦的哀嚎，不断在地面翻滚着，“请求……您的宽恕，魔女大人……”
怎、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我被吓住了。
“求错人了……蠢货，被你冒犯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
姐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如果她原谅你，那么我也可以原谅你。”
它又充满希望地望向我，布满尖牙的嘴一张一合，传出嘶哑的求饶声，“魔女……阁下……请饶恕吾的失礼……”
我呆呆地看着它。
看到它身上的红色火焰，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早就被布置好的。
那是哪门子火焰啊……分明是属于姐姐的月光。
它的生死、它的一切都被捏在姐姐的手上，它对我所做的事，掐我脖子，咬我肩膀，也都出自姐姐的命令。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变回女孩。
“请宽恕吾……魔女阁下……”
“够了。”我抬起手。
我是……
魔女。
真正的魔女。
直到这时候，我才领悟到这个词的含义，它代表的力量。
完整的力量，而不是曾经拥有的寥寥几个把戏。
我的双目即为红月，月光之下一切都是我的领地，领地之内一切都可以随意支配，包括被它笼罩在内的生灵。
自然也包括我眼前这只异种。
我能杀死它，也能拯救它。
我把手一挥，除去它身上的绯红火焰。
“累了吧，我的妹妹。”我听到姐姐说，“我的仆从会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