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多久，我终于从猫眼里看到了微弱的光，楼梯间的灯坏了，那是电梯里的灯光，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似乎地上还拖着东西。
喀喀……
门被钥匙打开。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白术……”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能够通过开锁时的声音辨别一个人。
“你变态吗？”这是见面他对我的第一句问候。
瞬间把我所有情绪都冲散了：“你才变态！”
“躺沙发上裸睡不是变态是什么？”
“……唔？”我往下看了看，霎时感到气血冲向脑门。
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纤幼白皙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甚至因为意识昏昏沉沉的缘故，浴巾半垮在腰上，很多该遮住的地方没有遮住。
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不想说。
怪不得这么冷……
“你看到了什么？！”我羞恼地裹起浴巾，“拜托马上忘掉！”
“不就是海蓝钢板而已，我宝贵的大脑怎么会浪费容量记忆这种垃圾信息。”白术奇怪地问，“一点钟了，你是在等我？”
“才、才没有！不要自作多情好吗！只是太困了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已。”我僵着表情撇过头。
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会承认啊，会被他嘲笑到死的。
没人理我。
偷偷瞟了眼门口，白术又不见了。
听声音不知道是在楼梯间里鼓捣什么。
片刻后，他从门外拎进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对，不是人。
“这只虫子你认识么，它说是来找你的。”
“大黄蜂？”我下意识喊了声。
那个半死不活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人吃力地抬起头，满脸绿血，“魔女……小姐……”
……真是可怜。
“原来你们真认识啊，还以为骗人的呢。”白术边说边松开手，让大黄蜂坠落在地，“误会了你真是抱歉，虫子先生～”他毫无诚意地蹲在大黄蜂脑袋边上道歉。
“不是认识，怎么说呢，它是我姐姐的……仆从。”
随后听大黄蜂悲愤万分的自述，我才知道，它是姐姐派来给我送东西的，结果在楼下恰好撞见了白术，以白术对异种的观念，见面就是一顿暴打。
惨，太惨了。
不过想起之前差点被大黄蜂吃掉的事，我也懒得去表示同情什么的。
哼，天道自有轮回。
“送的东西在哪？”
大黄蜂从背部甲壳下拿出一个小包裹。
很小的包裹，只有一巴掌大。
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市民卡还有一张学生证。
并没有我最想要的红票票。
“喂喂，这是在哪拍的？？”我发现自己在几张证件上，竟然都是现在的模样，但在我印象里自己根本没有摆出过照片上的扑克脸。
最关键还是年龄！证件上的我竟然只有十三岁！可恶，明明差一点就能成年了，现在又变成了小孩子。我无比残念地握紧学生证，这居然是一张初中的学生证。
姐姐的意思一目了然，让我去证件上的学校念书。
“凭什么！凭什么还要上一遍初中啊！！”我生无可恋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
就像是玩iwanna重生几百次以后好不容易快到传送门，突然从墙里蹦出一个神经病大喊卡其脱离太给你踹回了第一关，顺带还把一路的机关都加了速。
完全不想玩了好吗。
“魔女小姐，吾先告辞……”大黄蜂似乎很怕白术的样子，送完东西就匆忙离开，连脸上血都没来得及擦。
我惊讶地望着它消失在门口。
能把大黄蜂打成这样……
没想到白术在晚上也这么厉害。
之前的我在大黄蜂面前根本是任其宰割的状态，现在成了真正的魔女，没有姐姐的月光压制它，我应该也对它无可奈何吧。
却被白术说揍就揍了。
白术真的只是A级猎魔人而已吗？这家伙平时猎杀A级异种和出去玩没两样，身上连点伤都不带有的，真是可疑啊……
“白术。”我又想起什么，“你之前出门去干嘛啦？”
白术语出惊人：“没有钱了，所以去杀了个人。”
“你？？抢劫杀人是要判死刑的！”
白术你黑化了吗？杀人是不可以的！
而且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若无其事啊。
“他在法律的保护范围之外。”
“喔……”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悬赏？”
“不然呢？”白术用关爱弱智般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杀了一条走狗而已。”
猎魔人猎杀的目标并不一定是异种，还包括一些碍事的人类。
并非所有人类超凡者都会站在猎魔人这边，就像人类有异种仆从，异种的人类走狗也有大有人在。
“那……赏金是多少？”
“到手七千。”
白术似乎早有预料我会问这个问题，表情有些揶揄，“难道你想要？”
“我……”可恶，这幅表情是在嘲讽我吗？？
事到如今即使想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也只能厚着脸皮问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想……能不能……借我一点。”
我紧张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差点要咬到舌头了，“只要一点点买几件衣服，谢谢你白术。”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说完以后，整个人有种虚脱感。
向白术借钱实在是太丢人了……我脸色烧红地低下头，完全没敢去看他的反应，手里紧紧攥着浴巾，等待白术的回答，像罪人等待法官的审判。
想得美啊你。
他也许会这样回答我吧，但事实上我听到的是……
“要多少？”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真的同意了？
真的不是故意佯装答应，到时候哈哈大笑说“骗你的谁会借给你钱”这样？
如果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太害怕以上情况发生，我反而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啊啊啊！我为什么会这么胆小啊！被骗就被骗，事已至此，都要被饿死了，还在乎这点面子么。
“看来是不想要了。”白术转身离开。
“？？我要！”我一哆嗦，几乎是要冲上去抱他大腿了，“五百……不，三百就够了，一百也可以……求求你白术……”
只要买几件能穿的衣服，还有几天的食物，以魔女的能力，下礼拜我一定能完成一个悬赏任务，然后就可以还钱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嘛！新的身份也有了，不久以后又可以过上以前的生活。
希望白术别耍我……心脏突突直跳，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在我的感官里却仿佛过了几年，直到手机突然响起微信的提示声，我忐忑不安地解锁屏幕。
「您的朋友白术转账给你5000元」
我还以为自己多看了一个零，却根本没有。
好大方！！这就是大佬吗？
“你太好了白术……”我眼泪汪汪地扯他袖角。
也许……我心想，只是我把他脑补的太腹黑了，事实上他是个好人。
世界上还是有关心我的人嘛。
“九出十三归。”白术一句话击碎氛围。
麻烦你把感动还给我！！
……虽说即使这样还是很感谢他就是了，别的地方想九出十三归还借不到呢。
“骗你的。”
我却听到他古怪的笑了一声，“其实不还也没有关系，我也不差这五千块钱。”
“毕竟刚刚的悬赏呢，是为了……”
不知为何白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盯着我。
这目光，特别的，温柔？
从来没有在这货脸上看到过如此友善的表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要相信鳄鱼的眼泪！不知道恰不恰当，反正超诡异超恐怖。
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企图吧……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一定会还的，别小看我呀。”
欠了白术的东西，到时候和他说话都没底气了，我才不想这样。
“是吗。”白术颇为意外，“还以为凭你的本事短时间内赚不到钱呢，没想到这么有自信……那就按时还上好了。”
什么叫“凭我的本事”？？
不知为何，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嗯……我会努力赚钱的，谢谢你。”
“不客气。”
“我……我去睡觉了！”
我有点逃避地搂紧浴巾，临走前却又犹豫的回过头，“白术……”
“我们……是朋友吧？”
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我想知道答案，哪怕并不一定是我期望的那样。
……
……
……
除夕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