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舒服多了。”淋浴之后，安杰丽塔走回房间，她一边感叹着，一边用浴巾捻着头发。
“给你买了一些衣服，你先穿着。”路易指着摊在床上的一堆衣物。
“哇，这么多……”安杰丽塔翻了翻，拿出一件内衬，抬头看了一眼路易，确认他背转身后，也不避讳，直接一件件穿了起来。
“再往北边走，会很冷。”路易隔着窗台看着北方，小镇脚下的这片冰雪荒原笼罩在连绵的风霜之中。不一会儿，身后的摩挲声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怎么样，合身吗？”
“嗯……”身上套着厚厚的三四件，安杰丽塔将衣领摆正后，她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没那么难，”路易走到她面前，将手放在她肩膀的高度，往自己这边比了比，“我按照这个高度找的。”
“咳……我不是说那个……”安杰丽塔小声嘀咕道。
“不过这样就行了吗，”路易托着下巴，再三打量，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不需要带一件防身的武器？再往北走可是很危险的。”
“不需要，”安杰丽塔摇着头，“信仰就是我最大的武器……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哈……听起来很可靠的样子。”路易轻笑了声，他可不信对光明神的信仰能带来什么力量。不过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会继续北上的，看安杰丽塔自信的样子，也许这次旅程还会轻松一些。
……
换装之后，买了些干粮和水，二人就离开了驻马镇。
果真如之前众人所说，再往北走就愈发艰难。荒原上本就毫无遮拦，再加上这个季节白天也看不到太阳，豪雪纷飞，路易只觉得自己体温降得很快，穿两件棉内衬再裹了大衣和毛皮披肩都阻止不了狂风漫灌。
走出约莫半天的样子，傍晚，他们来到了一片小山丘。
在山脚下，他们找到了两架坏了的马车。两对轮子掉了三个，车上还有许多被刀砍过的痕迹，恐怕是惨遭劫掠。几具尸骨就丢在不远处，露出森森白骨，看来早已被郊外的野兽啃食地一干二净。
对这些被劫掠的人来说也许是灾难，不过对其他路过的人来说不失为一种幸运。
路易仔细搜刮，在一辆马车内的隔间里找到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
“驱兽粉……”拿出一个药瓶，路易在开口处嗅了嗅，是熟悉的气味，“野外露宿的时候会用到。”
“还有呢？”
“两枚大银币，看来这些强盗搜得很匆忙啊，还有三支疗伤的药剂，不过是很廉价的那种……烫伤或是皮肉伤也许有用，好东西估计都被掳走了。”
“危险的不只是野兽呢。”安杰丽塔盯着被叠起来的白骨看了许久，感叹道。
“有野兽的地方就有强盗，哪里都一样。”路易将搜刮到的东西都收好，至少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夜晚可以在这里露营了。
……
一路上砍下的灌木树枝被垒起来，一团微弱的火光在荒原上点亮。
即便是这些低矮的雪山灌木，在这片荒原上也难觅踪影，他们割了这一茬，以后也许就没有了。
待火烧起来后，路易将半瓶驱兽粉洒在火中。
“这样就不用怕晚上有野兽来骚扰了。”
“我们现在走的方向，还是对的吗……”安杰丽塔有些不安，“之前的脚印都已经消失了。”
“应该没问题。”路易盯着头顶的箭头，那是他早早准备，用灵魂塑形从尼古拉斯那里学会的定向魔术。从驻马镇确定方向，一路走出来之后，他很确定，这个箭头还没有改变过方向。
“今晚在这里露宿，明天早上再走，”路易取出一些干粮，和安杰丽塔分了吃。即便是撒了调味粉，这些粗粮还是难以下咽。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背包里翻了翻，取出一只处理过的山鸡。
“哇，你这是什么时候抓的！”一看到有肉，安杰丽塔眼睛都直了。
“来镇上之前抓的，之后恐怕吃不到这么好的了。”好在之前已经做过放血拔毛，肚子里也掏干净了，没有那么麻烦，路易用短刀麻利地把山鸡按部位拆开，放在火上烤起来。
安杰丽塔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看着鸡肉在火上逐渐烤得金黄。
“路易你懂得真多，难怪，就算钱包被偷走了，你还能活得这么滋润。”
“只是一些小手段，你如果想学，很快也能学会的。”
“是吗？”
“先吃这个最精华的部分。”
安杰丽塔捧着路易裹着递过来的鸡腿，才咬了一口，就咳嗽起来。
“这味道好重……”
“啊，调味粉加的有点多了，你应该吃不习惯。”路易拍了拍脑袋，“吃这个，还没调味的。”
看着路易递过来的鸡腿，和自己手里这个咬过一口的，安杰丽塔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辣……”
“跟我客气什么……”路易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含泪啃完了鸡腿，耸了耸肩，往鸡腿上撒了大量的调味粉，自己也吃了起来。
……
雪停了，露出一片晴朗的夜空。
路易将鸡骨头烧裂，碾成碎末，修过低级魔药学后，他在旅途中就将能找到的动物骨粉收集在一个陶瓷罐里，将它们与草药混合，可以制成一些低效的清醒药剂。
“真是不可思议，好像把长久以来旅途的劳累都消除了一样。”
伴着路易不断敲击的声音，安杰丽塔仰望着星空，睡意逐渐袭来。
“这毯子不错吧……你说天使的生活，很累吗？”
“……怎么会，我说的不过是来阿尔特兰之后……”
“哦。”路易将骨粉用漏斗倒进陶瓷罐，回头望了一眼安杰丽塔，她躺在羊皮毯子上，眼睛似闭似睁，也许她正和瞌睡打架，“那天使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你对这个感兴趣？”安杰丽塔翻了个身，朝着路易侧躺着，青年静坐的轮廓在温和的火光中显得有些虚幻，“如果我说是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你会相信吗？”
路易削着木头的手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将未完成的木雕放在一边，这时头上传来了一声鸟叫，尽管来到严寒之地，啾啾却还是若即若离，始终没有离开他。
他笑了笑，回忆起往事，“我见过不少天使，还有一些幻影武士，总觉得他们成群结队，嗯，像是军队那样行动。”
“军队，确实是有的。”安杰丽塔说道，“这不是什么秘密，陆地上有圣战军团，空中有力天使组成的战团，不过无论哪一个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平时并不生活在浮游岛上，而是住在地上的一所孤儿院里，那里有很多弟弟妹妹需要我照顾。”
“原来你不是被召唤到这片大陆上的天使，以前是人类吗？我还以为你……”
“当然是人类了！”安杰丽塔笑着说道。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成为天使吗？”
至今为止所见的天使以及幻影武士，大概都称不上是良善之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不错了，然而安杰丽塔却不在此列。虽然和她打交道，只有极为有限的几次，但在她身上，路易能感到一种无瑕的善良与纯粹的正义，非常的干净，这与他对天使的印象是非常不协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