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来到村庄的第五天，路易起床后觉得有些虚弱。
如托卡说的那般，后半程魔族大陆对他的牵引力在减弱，他的力量在逐渐回归洛亚大陆，从今天开始每一天他都会变得更加虚弱。
来到村庄里走动，剩下的三天他并不打算外出，了解一下魔族大陆上的人类村庄也不错。
和路过的白鹭小队打了声招呼，他们似乎又找到了新的工作。清晨出发的探险队不少，路易看到几队人马都在朝山洞出口前进。
这村庄里不说沃野千里，起码农场的产量肯定不低，满足生存的需要是绰绰有余了，这些探险队的存在并不是必要的。路易想到，若不出去，封闭这个山洞，也许人类和魔族能互不往来直到时间的尽头。
这些探险队能带来的是魔族的尸体，可以作为加速农场生产的肥料，以及晋升古魔战体的材料。
晋升古魔战体的人类，从本质上来讲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尼古拉斯说道，“除了肤色和体质的差别以外，在我看来魔族和人类的差别不大，在魔化之后更是趋同。不过每一个魔族都能够借用真名的血脉力量不是吗？”
路易点了点头，他能用的真名力量来自于戈尔加里安的血脉，某种意义上说超过此处的魔族太多。
与他交战的魔族则无法使用真名力量，路易猜测低阶的真名也许只是强化体质，达到高阶之后才能觉醒更多能力、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路易感觉这些修炼了古魔战体的人类，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接近魔族。这是不是意味着继续修炼下去，达到二阶、三阶甚至以后的古魔战体，如果有的话，到时候就会变成纯粹的魔族？
他不知道答案，但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托卡一脸严肃地找到了他。
“路易，跟我来。”
“你要出去探险了吗？”
托卡身穿远行套装，背着一个大包裹，看起来是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对。”
此刻的托卡神情凝重，简直像是要上刑场了一般，散发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氛围，和前四天的他判若两人。
路易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池塘边，坐在一块巨石上。
“怎么了，今天这么沉默。”
“路易，回来以后，你有没有完全吸收主药？”
“已经完全吸收了。”
“魔化的时间上限是多久？”
“嗯……”路易想了想，决定搪塞过去，“大概六七分钟吧。”
“很好，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资质。你若是做不到的话，就是我看错人了。”
托卡笑起来，不过他的笑看上去并不快乐。
“今天我就要启程朝大陆中央前进了，想到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了，就来跟你道个别。”
“你要去找塞维尔吗？”路易想起了他让自己拷问狂战士队长的话。“那魔族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何况他自己本就不确信。托卡大叔，你要为一个不确定的传闻去涉险吗？”
路易当然知道在被奥斯迪欧之眼迷惑下说的都是真话，但他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托卡冷静下来，去大陆中央找人？开什么玩笑！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绕开魔族城市的监视，深入大陆腹地必然被众多更高阶的魔族环绕，到时候恐怕连挖个洞埋了都躲不过。
“我本就是因为要寻找塞维尔才来到魔族大陆的，现在既然他的去向已经清楚，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托卡看上去无比坚决，但路易也没有轻易放弃劝说。
“你比我更清楚，往东北方向走会遇到什么。托卡大叔，我是尊敬你才这么说，虽然我知道你很强，然而一旦踏上这条道路，就几乎注定了是死亡的结局。如果你留在这里，蓄势待发恐怕还有一些机会。”
“我知道，但是啊……路易，难道对你来说就没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有时候，即便注定是失败那又怎么样呢，我依然只有前进一条路可走。这是我们和塞维尔之间的事情，当年的真相我必须得找他问个明白，不然这么多年我们兄弟的血都白流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这也不是路易能插手的事情，既然托卡已经做好觉悟要踏上这段旅程，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
“托卡大叔，万魔殿是什么地方？”
托卡想了想，解释道：“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传说中万魔殿隐藏在魔族大陆的核心地带，那里供奉着无数魔族强者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英灵归处，另外有人猜测这片大陆上出现的第一位魔族，也就是魔祖就住在万魔殿之中，所以对他们来说算是一处难以抵达的朝圣之所吧。”
在远古时期，万魔殿的概念就已经存在，但是仅限于概念，这是因为所有循着传说，踏上前往万魔殿旅途的生命最后都没有回来！时至今日，尽管万魔殿的存在代代流传，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实体的描述。
……
“你拿着这个。”
托卡拿出一枚灵魂露滴，放到路易的手心里。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儿女来继承我的遗产，但是过去塞维尔走之前留下了这个东西，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让这些东西失传。”
这枚灵魂露滴中记录着与塞维尔王有关的重要记忆。
“你和他很像，而且你用的那把剑燃灰宣誓者，是过去塞维尔使用的武器之一，我不知道这是你是偶然寻得，还是命运的指引。跟你一起踏上旅途之后，没想到一下子就打探到了他的消息。在我看来，你有这个资格来继承他留下的记忆。”
托卡随后对路易解释道：“这枚灵魂露滴中包含有两段记忆。第一段是关于双刀战技，我看得出来，你会一些流水步法，自然能够学……这是塞维尔自创的流派，里面的快慢刀法非常精髓，你要仔细体会。第二段就是关于使用暴风踏的技巧，据说是和他的一位挚友共同开发的战技。你见我实战演示过一次，这是需要你掌握幽纹斗气后才能使用的战技，希望它们能对你的未来有帮助。而将这些战技传下去，抑或是就此终结，都是你的自由。”
将塞维尔留下的遗产交给路易后，托卡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村庄。
路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至少对路易来说，也许二人不会再见面。
走之前，他看到托卡走时腰间挂着一皮袋的酒，他闻到了木塞上酒的残留气味。其实他是想劝托卡，至少在走前把酒喝完或者干脆留下，在探险的时候，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托卡确实需要。
对他来说，这是毕生找寻的目标，恐怕也背负着许多战友的鲜血。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旅途的终点是地狱。即便知道是断头的路也要继续走下去，要去走这样一条路，身边若是不带一壶酒怎么走得下去呢？
二人交谈时，尼古拉斯的灵体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会死在半路上。”
虽然冷酷，但路易却无法反驳。
他们的眼前就是魔族的城市，就算侥幸穿过这座城市，后面还有数不清的阻碍。
高阶的魔族有多强，路易是有发言权的。在见识过戈尔加里安的威压和力量后，他很清楚，这片区域中修炼古魔战体的人类或是魔族战士，哪怕升个一二三四阶，磕再多辅药，将身体能力强化到数百倍以上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路易总觉得二者在生命的层次上有着本质的差别。
想到这里，他只好无奈地摇着头，心中似有股积郁无处释放，便随手捡起几颗石头，一颗接一颗地投进池塘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