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嚓嚓。
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娜塔莉娅的耳边响起。
醒来的娜塔莉娅目光游离的扫视着四周……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但是那种与世隔绝的薄膜却仿佛褪去了。
自己躺在床上。
盖着被子。
有些口渴，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满足。一种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终于醒来的感觉。
眼睛有些胀。
揉揉眼睛。
娜塔莉娅坐了起来，一个陌生却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床头，正在拿着那把裁纸刀削着苹果。
记忆像流水一样回到脑海。
娜塔莉娅的脸庞顿时比削下来的果皮还要红：“老……老师。”
“醒来就好。”
“毛巾，擦擦脸清醒些吧。”我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到一边，将盆里的毛巾拧拧递给了娜塔莉娅。
擦擦脸，娜塔莉娅精神了很多。
抬头看向悬窗外。
天色已经很晚了，顿时想起了什么的娜塔莉娅脸色闪过了一抹慌张。
“不用慌，后勤部那边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了……罗德岛的人都很好说话的。只不过回头你可能要面对一些善意的笑容了。”我别有深意的继续削起了苹果。
腾。
娜塔莉娅的脸再一次红了。
咔。
在我的努力下苹果变成了两半，我将另一半交给了娜塔莉娅。
拿到苹果的娜塔莉娅有些发呆。
我毫不客气的在另一半上咬一口：“苹果削成小块太麻烦，而且一般我会皮也不削咬着吃，所以你也将就一些吧。”
“没关系，老师……”
“嗯。”
娜塔莉娅小心翼翼的举起苹果小口的咬了上去。
“既然醒来了，那就打起精神面对新生活吧。”我大口几口后将果核丢进了垃圾桶，“罗斯托夫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你也不是贵族，现在只是泰拉芸芸众生之一，罗德岛的普通一员。”
“虽然这些你都知道，但是作为老师，我要求你打起精神面对未来。”
“至于这把裁纸刀……”
我在指尖转动两下这把轻飘飘的裁纸刀开口：“你继续留着吧……就当是一种纪念。”
“老师，我不会了……”
“不要太谦虚，可以适当的随性一点，娜塔莉娅。太多礼貌和客套话会让人感到距离感。”我抬手给了这小姑娘一个脑瓜崩。
“抱歉。”
“是，回答是。”
“是。”
看着满脸委屈抱着脑袋的娜塔莉娅，我感觉自己有种PUA人家小姑娘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现在。”
“……”
我从娜塔莉娅手中拿过果核然后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又让她那毛巾擦擦手，缓解了她的尴尬。
还是放不开。
看来娜塔莉娅任重而道远。
“请求别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需要帮助并不丢人。保持一些基本的礼节就可以了……不用着急，我会帮你适应的。”
“是。”
娜塔莉娅脸红的点点头。
“好了，说说吧，这一觉醒来后的感觉。”我坐直了身体。
娜塔莉娅歪着脑袋想了想。
“感觉一切都更清晰了，我能听见……移动区块运行的那微弱的声音，也能感受到……空气，自己的呼吸。但是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之前我是怎么和其他人说话，怎么去做那些事情了……”
说着，娜塔莉娅的脸上闪过了意思恐惧。
脑袋转过来的后遗症。
换句比较专业的说法就是：由于精神长时间处于压抑状态所以导致的精神衰弱，在恢复后形成的条件反射和记忆的混乱。
“这个问题不大。”
我无所谓的开口：“只要身处其中你就会回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做的了，那些已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只不过你需要交一些新朋友，和这个地方产生更多交集，对这里熟悉之后你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你这种感觉……”
“就像是那种对未知陌生的恐惧。问题不大，别怕。”
“嗯。”娜塔莉娅点点头然后脸色微红的瞅瞅我，“只要老师……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
有点糟了。
在一个人心情低落的时候很容易对安慰她的人产生依赖感。
娜塔莉娅现在的样子就是。
但是这种感觉是虚假和不理智的。
所以我很果断的又给了娜塔莉娅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我是你们认下的老师，解决自己学生的心理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师。”
“会变笨的。”
娜塔莉娅抱着脑袋，又是一脸幽怨。
然而，看着老师。
此刻的娜塔莉娅的脑袋瓜里思绪却胡乱的纷飞——老师？这个身份……嘿嘿嘿……娜塔莉娅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贵族小姐之间流传的各种秘密话本，什么男家教和自己的贵族女学生……而且听女仆们说，不少人喜欢那种调调。
“……”
“？”
看着双眼失神，一脸怪笑的娜塔莉娅我满脑袋问号。
难道……
真的被自己弹傻了？
——
“流口水了。”
“啊？”
“啊——”
猛然清醒过来的娜塔莉娅猛然一摸嘴角，然后摸摸发烫的脸颊，赶忙直起了身子轻咳几声。
“咳咳。”
“竟然让老师看到我的这副样子，真是失态。”
——
“好了，你也恢复了。接下来说说她们吧。不能光你自己放松下来，她们几个的状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是从那种地方活下来，你应该能理解吧。”
闻言，娜塔莉娅的神色消沉了下去。
“索尼娅……”
“罗莎琳……”
“安娜……”
“拉达……”
“呵。”
娜塔莉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自嘲，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悲伤：“老师你知道吗……贵族的体面的，是优雅的，是高贵的。”
“怎么像一个泥腿子一样在泥水里刨食？”
“耻辱。”
“一个贵族宁愿体面的死去也不能苟且的活着。”
挑眉。
我抬眼看了一眼娜塔莉娅，没有打断。
“那一把火，火光将我的一切焚尽，那些贫民学生冲了进来，抢夺一切能够抢夺的东西，我分不清东西。”
“就是那个时候，索尼娅却从那些人中救下了我。”
“……”
“我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救，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和她离开了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废墟里和野狗争抢食物，把自己弄的回头土脸……吃那些发霉的食物，野蛮粗鲁……”
“和她们一样。”
“我会肚子饿，也一样会求生，我……并不高贵。”
吸——
呼——
“多么傲慢。”
“我们被整合运动擒下，和普通学生们一同关到了那座学校。贵族，哪怕是站在一起就会给自己划分三六九等，更何况一群贵族子女。自恃身份，我整合了他们，占据了食物供给，避免内斗允许劫掠那些普通学生……”
娜塔莉娅苦笑着摇摇头。
“我什么也没有做，却什么也做了，是我纵容，是我出谋划策……可怕的是我居然为此不感到羞愧，居然感到兴奋！”
苦涩。
“老师你知道吗？”
“在我加入索尼娅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只有这四个人，而据我所知——她们曾经有十数人。”
“在哪个学校。”
“可以说那些人都是因为我的决定间接死在了哪里。”
“索尼娅她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了我加入之前。”
“也就是说都是因为我，她们才会遭受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