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那个蓝头发的家伙总是趁值班干员不注意跑进食堂里面偷东西吃。”食堂大姐双手叉腰有些恼怒的站在我桌子旁边四处张望。
我尬笑。
似乎发现了我，大姐一脸琢磨的摸着下巴盯住了我。
“诶……怎么了？”
“好像没见过你。”大妈收回了脑袋。
“嘛，我刚出了一段时间外勤，才回来不久。”我有些尴尬的开口。
大姐点点头：“是这样啊……”
“是外面办事处的？”
“也不是，应该说我也刚加入罗德岛不久吧。没想到一来了就遇到一个长期外勤，很辛苦啊。”
“我懂我懂！”
大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们后勤部为了食材也泰拉各处跑，很辛苦。”
“不过你千万不可以学习那个蓝头发的小子偷偷跑进厨房里面——要知道里面很多食材并不是可以随便吃的。有一些我们带回来的特别食材生吃都会导致腹泻和疾病，都要我们的厨师经过特殊处理，明白吗。”
“明白，明白。”
“嗯嗯。”
大姐再次双手叉腰得意的点点头，而后翘起大拇指指指食堂门口悬挂着的一块大牌子开口：“对了，我们后勤部在食堂门口悬挂了采购食材的牌子——如果你们想在罗德岛吃到家乡菜什么的可以在上面写，我们后勤部会在看到后捎带购买哦。”
大姐单眼一眨。
“谢谢，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那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大姐摆摆手离开了。
“……”
安心吃饭吧。
可是我还没吃两口，食堂窗口前就传来了一些喧哗的声音。抬眼看去我微微愣住，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凯尔希。
不少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纷纷向凯尔希打招呼。
显然凯尔希日常并不会在这里打饭专门吃饭，但人们也就微微诧异了一下便不再关注。
但不包括我。
我眼睁睁的看着凯尔希走了过来。
一时间我有些想端着盘着换个地方继续吃——但是那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之中：“坐下，继续吃。”
众人诧异的抬头看了我这边一眼。
好在食堂够大，人并没有那么多。
本来还想做些什么的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做多余的动作，沉默的吃了起来。而显然凯尔希也没有在这里和我聊点什么的想法，沉默的吃起了东西。
很快时间就在沉默中过去了。
“走吧。”
将餐盘放在了回收区，我跟着凯尔希离开了食堂。
“回来一天多，没有见你主动来找我。也没有跟任何人汇报情况，如果不想回来何必为难自己？”言语间凯尔希少了几分苛责。
“……”
吸。
呼——
跟在凯尔希身后，双目迷离的我长出一口气：“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你。而且我也不知道汇报什么。”
踏踏踏。
凯尔希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不绝，但没有除此以外的任何声音。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凯尔希办公室。
只有她一个人。
“不用我专门告诉你该怎么做吧。”凯尔希熟练的来到几个仪器前调试了起来。
我一言不发的脱掉了衣服。
躺到了床上。
然后就是享受凯尔希医生的私人服务了。
带上口罩。
套上手套。
凯尔希拉过一旁的工具盆，将不知道什么液态医疗用品用棉签涂在了我的身上、脑袋上几个地方。
然后用一堆带着线的奇怪东西贴在了我的身上。
“……”
看着凯尔希上下忙活我叹口气：“一回来就这样吗，有点不适应。”
凯尔希瞥了我一眼。
“每个干员在离舰外勤回来之后都要做一遍完整的体检，以此检测身体状况没有出问题。有任何的异常，都应该详实报告你的负责医师。这种事情患者应该更加重视和主动，而不是让医生来主动找你！明白吗？”
“……没关系吧，我也不是什么感染者，也没有什么身体问题。”我有些心累的开口。
然而凯尔希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静静的看着我。
看的我发毛。
“罗德岛绝大多是任务都和源石相关，即便是健康的身体也会因为任务中的一些不小心感染矿石病。越早发现就能越早治疗。而且我是你的责任医师，这也就是意味着你的身体情况对我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你明白吗？”
凯尔希的动作轻缓了下来。
嘀嘀。
凯尔希在旁边的机器上操作了几下，机器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声音。
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和线条。
“你应该来找我，即便我没有时间。另外你在雪境和滴水村的事情我已经从可颂和格拉尼的报告里了解到了。”
“你应该更爱惜自己。”
“……”
“爱惜……”我自嘲的笑笑，“以前我怕死，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死不了了，那还有什么可爱惜的。”
“那个记忆融芯吧……”凯尔希淡淡开口。
“你的那副姿态让格拉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我对她进行了简单的暗示让她遗忘了那些不合常理的记忆。”
“你应该很庆幸，你现在还是自己。”
“自己……”
我苦笑：“哪一个不是我自己。我真的有些受不了这种自我的欺骗，受不了这种长生的痛苦。”
喉结滚动。
沉默良久。
凯尔希又增加了几个仪器连接在我身上，观察着仪器上的数字。
“凯尔希……凯凯，这么长久的痛苦，你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仰望着天花板有些落寞的开口。
嘀嘀。
凯尔希指节抖动了一下：“你知道了多少以前的事情？”
“没多少。”
“也就只有一百年前卡西米尔、乌萨斯、炎国的一些记忆。最后埋葬我的是你，凯凯。”
“唉……”
凯尔希在床边按钮按了几下，然后整个床的高度降了下来，而后凯尔希摘掉各种仪器，抱着我的脑袋放在了她的双腿之上。
“这……”
“别乱动，闭上眼。”
看着俯视着自己的凯尔希，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一双手放在了我的太阳穴旁边按了起来。
“之前你还说我如果累了的时候能叫你来给我按摩，倒没想到我精神不错，你倒是已经精神有些崩溃了。”
“不是挺能耐的，总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上一次服用外面乱七八糟的药剂，还使用那些奇怪的源石技艺把自己身体搞的一团糟，如果不是你的身体特殊你已经成为尸体了。这一次更是直接把自己弄死了，觉得自己活够了吗？”
我静静的闭着眼睛听着凯尔希抱怨。
“你只有23年的基本记忆，但是那些曾经每一个你都有着七八十年的记忆，不同的经历塑造出不同的人格。”
“谁能保证自己始终如一？”
“一旦记忆回归，你觉得你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所以你选择了保留最纯粹的自己。期以未来。”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会困惑，会迷茫。不少曾经的你遇到了就像你如今一样的迷茫而后变得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如果不是重生的限制那样的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有些好奇。
“……”
“你不会想知道的。”
“凯凯，我真的会感染矿石病吗？还有博士，我们真的会感染矿石病吗？我……还算是人类吗？深海猎人和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
“不要再问了。”凯尔希停下了动作。
“也不要去探究这其中的事情。这些都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次迈向那极端。这个星球，这个世界已经因为你的这些问题和答案遭受了不可预料的灾难，而那些灾难甚至直到今天还影响着这个世界。”
“大海……”
“是大海吧，我的身体的问题答案在哪里。”我默默的开口。
吸。
“不要逼我，Loster。”凯尔希的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
“人类总是因为傲慢而想要踏足他们不应该踏足的禁区，原本是生命繁衍的海洋却被化作了扭曲的血肉繁衍之地——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哪里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失格。”
“而这一点已经有太多事实。”
“灯塔早已熄灭了，所以Loster，我不允许你对大海再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
“我们已经在哪里付出了太多的牺牲。”
“相信我，哪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答应我。”
“……”
我沉默片刻睁开眼睛看向了凯尔希复杂的眼神：“所以，凯凯，你会杀了我是吗？”
“是。”
“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我眼角噙着眼泪，露出了笑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凯凯，我真的还有回去的希望吗？”
“一定有。”
“我会帮你找到的。”凯尔希理理我额前的发丝。
“辛苦你了。”
“明明应该是我承担这一切，却让你替我承担。”我抬起手摸摸凯尔希那满头银白发丝。
“解开心结就起来吧。”
“腿都麻了。”
“一点都不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