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
我将临靠舰体外侧的护窗板升起，正好赶上了外面下着小雨。
天空略显阴霾。
虽然天气并不是那么开心，但我的心中却并没有什么阴霾。心情这东西很难说，有时候明明看着漂亮花儿都会落泪。但有的时候看着崩塌的山峰和扑面而来的海啸明明要死却能感叹壮哉。
拿着从罗德岛餐厅哪里拿到的近期报纸，身旁放一杯醇香的咖啡，坐在窗边伴着雨声看报也算是一种愉悦。
可能。
是因为精神上没有了【我】的压迫。
也可能是关于【我】的那些秘密，并不能让我有什么紧迫感。虽然意识深处的【我】确实并不怎么友善，但那应该是个个例。
总不可能所有的【我】都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吧？
那可太无趣了。
泰拉世界那么大，一个新生代的自己真的有必要针对吗？毕竟比自己牛逼的本地人可多的去，一直和自己斤斤计较未免太掉价。
这么看来——
赖在自己身体里意图复苏的这个【我】可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失败者。
“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端着杯子的玛娅穿着一身睡衣踱步蹲在了我对面的沙发椅上，拿起我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小心待会睡不着。”我笑看。
“也不着急睡。”
玛娅吹吹杯子上的热气，小小的吸了一口：
“唔，好苦——”
小脸簇成一团的玛娅赶忙从桌子上的小盅里夹了了好几块方糖丢到了杯子中，另外还把小半壶瘤奶加了进去。
搅拌搅拌。
再尝。
“嗯，这还差不多。”
静静看着玛娅这一套操作，我露出了笑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也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唔。”
玛娅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我：“那哥你现在有心情批阅文件不，无名传过来的文件还是不少的。”
我直接给玛娅一个白眼。
玛娅嫌弃的看向了我：“每次看到哥你这甩手掌柜的模样我就想干掉你。”
“不不，还是囚禁起来让你没日没夜的工作比较好。”
“请务必不要，玛娅小姐。”
“哦，凭什么？”
“嗯……要不看在我请你喝咖啡的份上？”我歪着脑袋想想，笑着说到。
“真是敷衍。”
蹲在沙发椅上的玛娅抱着杯子对我翻了个白眼：“什么好事情？是报纸上的吗？”
“那倒不是。”
下意识撇了两眼报纸上粉饰的消息我挑挑眉。
“嗯？”
“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玛娅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挺好的。”
玛娅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有些高兴的回到，“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是失忆的吗？”
“嗯，哥找回记忆了？”
“那倒不是。”
我想了想，合上了手中的报纸开口：“我发现我是一个不停从生到死，再复生重来的人。”
“啊？”
“主要的不是这个。”
“主要的是，我发现在过去有些【我】可能不甘于这短暂的生命，所以某些我利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法将自己的意识保留下来，可能现在还活着。”
“嗯……也就是说有好几个哥？”
“可以这么理解。”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玛娅有些不明白。
我想了想开口：“可能我觉得，那些留下来的【我】不一定都是邪恶的，可能他们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些友善。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不是能变得更好吗？毕竟只是我一个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挺困难的。”
“……”
我说的似乎复杂了一些，玛娅抱着咖啡费力的思考了起来。
“好像是。”
“只是哥，既然能把意识保留下来，为什么不直接永生？你说过有很多永生者，既然能把意识保留下来，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永生，那为什么还要独立出去？”
我眨眨眼。
这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摸摸下巴。
是有什么局限性？还是说……我的这具身体之中有什么秘密？可是我这身体都重组了好几次了。
想不通的我抬头看向了玛娅：“玛娅，你觉得那些我是怎么想的？”
“我？”
玛娅挑挑眉，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emmm……”
“办不到？”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应该办得到，意识能分离，那么身体克隆一个就可以。可能是我这个身体有什么特殊……有什么……特殊和限制？毕竟正常人不太可能死了又复活。”我摇摇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玛娅摊摊手。
我只能赞同的点点头：“这么看来，只能是那些我比较怕死了。”
“那哥，那些分离出去的你，真的还能算你吗？”玛娅有些疑惑的开口。
“……”
我眉头也簇成了一团：“可能，不太算了吧。”
玛娅低下了头。
想了想。
她放下了杯子，然后有些谨慎的开口：“哥……”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这是我看的一个话剧中的故事，大概是说一位年老的冒险者在生命凋零的时候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如果自己年少的时候没有离开就不会在后来看到她的墓碑。也许自己当年没有走……然后哪个话剧中年老的冒险者在梦中回到了过去，留在了曾经的村子，和哪个青梅竹马结婚，度过了另一种人生。”
“你是说？”
“也许那些独立出去的你已经不在抱有希望，或者说既放不下在这里现在的生命，却也还留有一些回去的执念。所以就像那个冒险者让曾经的自己，哪个还是纯洁的自己再选择一次，希望回去的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
“……”
有些绕口。
但我隐约明白了一些玛娅的意思。
“……”
也许蓝星的自己消失对蓝星并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呢？很难想象自己的消失会给父母带来怎样的悲痛。
但是已经是如今模样的自己回去……还有意义吗？
他们还认得出来自己吗？
而且……现在的我……回去真的快乐吗？带着这边的记忆的自己真的能够坦然放下这里的经历吗？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零之使魔》中曾经回到了自己世界的那位主角。
可——蓝星的过去又怎能割舍？
也许……
这也是那些自己放任自己重生的原因？忠孝不能两全，就把自己劈成两半？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也挺清奇。
“玛娅，你觉得那些分离出去永生的哥可能会做些什么？”我品了一口咖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从别人的角度哪里看问题，也许能得到一些不同的答案。
玛娅皱起了眉头：“哥……莫非那些你……有威胁？”
“不知道，但说不定。”
“emmm……以哥的能力，那些哥说不定自己都建立了一个国家玩都不奇怪。说不定哥在实验自己的各种制度？”玛娅歪歪头。
高卢？
维多利亚？
哥伦比亚？
炎国？
乌萨斯？
“嗯……说不定真有可能。”我笑着摸摸鼻子，“说不定试图统一泰拉的高卢帝王，莱塔尼亚源石技艺的顶点巫王，哥伦比亚哪个传说中的机器人总统，说不定都有可能是我呢。”
“其中哥伦比亚三权分立，法庭制度还挺像那么回事。”
“嗯？莫非这边的制度和哥你故乡的制度还很像？”玛娅有些惊奇。
“别说制度，文化的很多地方也很像……”
说着说着我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议，脑海中不由的奔出了一些荒谬的想法，不过很快我就甩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看着玛娅开口：“不过再好的制度也不过是制度，在执行上未必会像想象中那么完美。”
说着我和玛娅分享了上次和老陈见面时她与我分享的经历……
那一夜。
我们久违的再一次谈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