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昏黄的灯泡让天色显得更加的漆黑。
凯特安慰着女儿睡下。
而他的儿子则是在外面收拾那些碗筷和桌椅。凯特的心里有些不太平静，因为他的儿子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掀开门帘，凯尔走了出去。
此刻他的儿子奥利弗正坐在门口门槛上。
他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虽然自己劳累了一整天，但他还是耐下心来打算和自己的儿子谈谈心：“怎么了，奥利弗？”
“在看什么？”
半大小子的奥利弗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父亲，微微愣了下：“没什么，只是在看月亮。”
“是吗？”
凯特抬起头，看看天空中皎洁的弯月。
在弯月的照耀下，整个平民区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膜。
“是想你的母亲了吗？”
凯特淡淡开口：“不要怪她，那不是她的错。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的外婆，她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并没有错。”
“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未来。”
“没必要牵累她们，也就是现在艾琳还小。如果等艾琳大了一些我想让艾琳也出去。和咱们这样的人住在一起总归还是太危险了。”凯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那些小结晶。
“……”
奥利弗抬起了手，沉默的摸摸自己的脸颊。
“爸爸。”
“嗯？”
“你说这里真的能够好起来吗？”奥利弗小小的身躯眺望着这片低矮的建筑区。
“会变好的。”
凯特摸摸自己儿子脑袋。
“我听工厂的管事说了，老板是一个大慈善家，他有很多感染者朋友。所以他想要改变感染者的处境。”
“他说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会有不歧视感染者的人来开各种各样的店铺，会有人建设属于咱们的学校。到时候你们就能够在学校里面学得一技之长……”
“这里会让我们这些人更好的生活下去。”
“只要我们努力。”
“……”
奥利弗仰望着这漆黑的世界，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真的可以做到吗？”
“能行。”
凯特用坚定的语气开口。
“……”
奥利弗低下了头。
“那，爸爸。这些能改变外面人们对感染者的歧视吗？”
“……”
作为父亲的凯特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
“爸爸，这些能让妈妈回来吗？”
“……”
“我们可以不送走妹妹吗，我们未来难道不可以和她一起生活吗？”奥利弗盯着地面失落的说着。
“……”
“……”
父子两人陷入了沉默。
奥利弗仿佛想通了什么，抬起了头来：“爸爸，感染者的未来终究还是要靠感染者自己来争取。”
“如果不改变人们的歧视，这些都无济于事。”
“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凯特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奥利弗，告诉爸爸。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
奥利弗低下了头：“没有人教我。”
“哪你告诉我，你说的改变，到底怎么才能改变？一个屁大点的小鬼，就不要不自量力。”凯特神情严厉的在自己儿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奥利弗没有反驳。
“别听点什么风就是雨，小心让人骗得连骨头都不剩！”
“回去睡觉！”
凯尔一脸严肃的站起了身。
奥利弗的嘴巴嘟嘟，但仍旧听话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而后两人一起合力将门合上顶住。
——
——
家里只有一张大床，父亲、儿子、女儿都躺在一起。
褪去衣服躺进被子。
凯特翻了一个身子，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却有些睡不着，因为他听说了最近好像这一片有些感染者传播自己的思想。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到了那群人的蛊惑。
儿子正是追求美好未来的时候。
难免会抱有幻想。
但是那样的美好未来并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即便有人去做，他也希望哪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
而凯特背后，奥利弗也睡不着。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也许这很难，但是总要有人去做……只是等待的话，那样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
——
呜呜——
不知何种鸟类的鸣叫在寂静夜里鸣叫。
汪！
汪汪！
又不知道是那一条巷子里面的流浪狗叫了起来。
月光下几道人影闪过。
左右打量两下，发现没有人跟踪，他们打开了下水道的盖子钻了进去。在漆黑的下水道行进了一段距离。
左右拐。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燃烧着几个大铁皮桶的空旷地方。
“回来了？”
“嗯。”
“怎么样？”
“没想到这里也有能给感染者一杯酒的酒馆，真是让人感觉开心。”
“忽然感觉哪个工厂老板说的可能是真的。”
“喂喂，别太大意，那些工厂主哪个不是贵族走狗，说不定这就是故意麻痹你的手段呢。”一名带着白面具的整合运动坐在地上。
“行了，别阴阳怪气。”
回来的那名感染者从怀里掏掏拿出了几瓶酒递了过去：“别说我不够意思，我可是给你们带酒了。”
“这还差不多。”
“……”
“我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这里没有多少感染者了，而且看他们现如今的生活还不错。”几人围绕着了铁皮桶旁。
微醺的热意让所有人放松了下来。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里工厂的老板明显并不歧视感染者，我们有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
“希望不要对他们造成困扰。”
“相信那些人？”
“我倒是觉得老大对那些非感染者太过信任了，那些吸血的虫子都很会塑造出冠冕堂皇的假象。”
“我觉得是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让这些吸血鬼知道害怕了。”
“行了。”
“别说了，你们忘了老大说的了吗？不要把【非感染者】摆在我们的对立面之上。”
“你如果真那么想，之前就不要跟着老大走。”
“我知道……”
“不过我感觉有人盯上我们了。”
“嗯？”
一位感染者搓搓手：“最近好像这片区域好像多了一些陌生人，这些人很奇怪……咱们之前宣讲，眼神不对。”
“莫非是那些贵族的走狗？”
“那咱们要小心了，搞不好咱们该转移阵地了。”
“唉。”
“独立出来后的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一切都是为了感染者的未来，而且我们原本的生活也不怎么样。”
“这么说，我倒是忽然觉得这里的生活也不错。”
“不说了。走吧，在这边呆着不安全，还是回荒原上更安全。估计老大也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
——
——
开夏郡移动城市外的荒原之上森林中。
噼里啪啦。
篝火在燃烧。
这是一个诺大的营地，木头粗略搭建的房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帐篷。除了身穿整合运动服饰在警戒的几人以外，大多数人已经休息了。
黑暗的森林包裹着这仅有的光明。
而就在这寂静的森林中突然窜出了不和谐的脚步声。
踏踏。
踩在枯草之上。
“嗯……这就是哪个开夏郡感染者营地？”
“看起来也不是很大。我还以为他们已经从这边撤离了呢，没想到还在这边建立了营地。”
“那场混乱可是让不少感染者和他们一起走了。”玛娅有些知性的回答。
“唔，也幸好咱们接手了。”
我摸着下巴有些嫌弃的开口：“他们这搞了一阵破坏就跑了，留下的感染者可就难受喽。”
“是呀。”
玛娅点点头：“为了说服这边贵族，当时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
一高一低。
一男一女。
男子披着风衣手持文明杖，女子一身秘书的打扮。
两人旁若无人一般向着这座隐藏在荒野树林之中的感染者营地走来，丝毫没有遮掩自己行踪的想法。
“什么人？”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的时候，一队感染者从四周走了出来，将两人包围。
“来找你们老大的。”
“去传个话。”
顿时几个带着面具的整合运动愣了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
简单思考了一下，两名整合运动成员返回了营地。
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我撇撇嘴：“真是没有礼貌，客人来了也不请进去坐一坐。”
“老板，毕竟我们身份不明，对方警惕也正常。”
玛娅搭了一个茬。
没有太大的时间，从篝火亮光的方向来了一队人影。
乌萨斯人的打扮。
而站在正中间的那个人略显清瘦，腰间挎着一把长刀，显得较为文雅。对方貌似就是这队感染者的首领。
站定。
对方打量了我们几眼开口：“你们是谁？”
我叹口气。
“话说，我们好歹也是客人？哪有客人到家门口了不请进去坐一坐，有什么事情不能围着篝火喝口热水再聊？”
“就这么站着聊天一点礼仪都没有。”
“不请自来的客人吗？”呆着贝雷帽的乌萨斯男子手指厮磨了一下刀柄。
对于对方的敌视态度，我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对方两眼：“你就是【红刀】？”
对方认真的打量了我两眼。
“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了。”我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就是你们最近一直观察的那几个工厂的老板。”
“如何，现在可以聊一聊了吗？”
“……”
周围的整合运动相互对视，陷入了沉默。
思考许久。
【红刀】让开了身子：“请进。”
我挑挑眉。
拄着手中的文明杖在一众整合运动的围绕下走进了感染者的营地。
——
几堆篝火。
看看这里的帐篷和活动痕迹，大概可以预估的出来，他们总人数也就是百十号人。当然不包括那些不在这个营地的人。
似乎因为我们的到来，营地中活动的整合运动多了起来。
而在这篝火四周满是白面具的场景让我格外的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