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悲伤的日子里总会下雨。
当然只是小说、影视剧一类艺术作品之中渲染气氛的手法。一年三百多天，天天有人死，难道还都赶上下雨？
不过……
依稀记得年初的葬礼正好在雨季。
至于今天的天气……姑且算得上是明媚吧。
呼呼——
荒野的飓风从罗德岛的甲板上呼啸而过，吹得很多人衣衫长摆猎猎作响。而此刻，甲板上一道道人影伫立在哪里。
全体统一的黑白礼服。
胸口别着白花。
就像是从甲板上生长出了一片黑色的森林……
除了医疗部门的人员略显柔弱，每一个在场都散发着彪悍的气息。煌不在，Misery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没看到阿斯卡纶，不少精英干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简单的扫视了一圈后我将目光放回了前方。
前方主位上有三个人。
中间的是凯尔希，一身西服的凯尔希主持。而在后面是黑色礼裙的的阿米娅和万年不换衣服的博士。
再往后是一个长发、金发、异瞳的女修士。
据说是拉特兰的一位修道士，好像是什么兰登修道院，是之前加入罗德岛的一位干员。
再之后，就是一些脑袋上顶着日光灯的萨科塔。
脑袋上光圈歪着的那个是史都华德，特征很明显，很好认。然后红色长发，有些懒散的应该是狙击干员安比尔。然后还有一个黎博利，前拉特兰戍卫队的翎羽，也是老相识了。
毕竟Outcast也是曾经拉特兰的枢机，作为同胞……
这种场面在拉特兰可看不到。
虽然拉特兰也有送别逝去者的安魂教堂，但是在哪里可看不到萨卡兹、萨科塔两种对立种族以及菲林、黎博利等等各个种族的朋友汇聚一堂送别。
——
“她是一位战士，是一名致力于和平的斗士，是一名温婉和煦的长辈，是一名善解人意关心他人的同事……她曾经是拉特兰的一名枢机，为了各个城市的和平奔走。为了护卫普通人拔出火铳……她向往着和平，对抗着这片大地中一切不公……”
“后来她加入了罗德岛……”
——
凯尔希低垂着眼帘，述说着Outcast的曾经过往。
呼啸的风撕扯着她的话语。
但我们没有一个人漏听她讲述的每一个字。随着话语的流淌，过往的一幕幕闪过，我们的心中流淌着那个人的回忆逐渐明晰。
而后博士、阿米娅先后致辞。
最后集体默哀。
场中响起了拉特兰的祈祷词，是哪个兰登修道院的修士。
一切从简。
在简单的葬礼之后，众人解散。而离开的那一刻，我隐约看到了一位头顶有着黑色光圈的奇怪拉特兰人走上前和凯尔希交谈了起来。
“……”
“哥。”
玛娅和师傅并没有关系，而葬礼是罗德岛的事情，所以玛娅并没有参与，只是远远的看着。
“走吧，回去吧。”
先走一步的人已经走远，而剩下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
“各城市已经做出了规划，地形图、物资、武器等【无名】分部的人已经在做准备，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是很成熟。虽然各大公爵的舰队已经出发，但如今的局势尚可，军队完全有能力随时回返。”
“军舰的出动让各地财政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局部地区的贵族对他们所在的辖区进行了额外的征税，这让那些地区的民众情绪格外躁动，好在也按捺了下来……”
“根据哥你的离开时候的要求，接下来我们的情报重心转移到了伦蒂尼姆方向。然后这是从【无名】传递过来的最新情报，其中还包括了从卡兹戴尔传递回来的……哥？”玛娅将纸质的资料递给了我之后看向了我。
一张两张。
越看，我的眉头皱的越深。
“很好，玛娅。”
“……”
玛娅欲言又止，但终究她还是开口了：“……伦蒂尼姆的情况很危险，作为本地人的【无名】已经带着不少人藏到了地下……但那座城市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再是维多利亚的任何一位……不少【无名】都已经牺牲了。”
“哥……”
“你应该不会去伦蒂尼姆吧。”
“……”
我手中的动作停滞一瞬而后恢复了正常，只是语气平淡的开口：“……不会去。”
玛娅松了一口气：“呼，那……就好。”
“……”
不会去吗？手中的资料让我心中不详的预感疯狂跳动——该死，特雷西斯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忽然感觉我之前还是低估了这位摄政王的疯狂。
必须。
必须要找凯尔希聊一聊了。
——
——
凯尔希可不是我这种咸鱼，作为罗德岛上主事之一，手头的事情丝毫不比在维多利亚坐镇的时候的我手头事情少。
早上带着医疗部的医生们巡查病房，下午对医疗部来的简历审查、开展会议讲座和一众医师探讨研究，偶尔还要做几台手术，而到了晚上还要整理和批阅各种提交上来的报告。
就算有那么一丁点的空闲也要去做几个课题的研究……再加上对外贸易、精英干员会议商谈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情……
说实话。
我就没有见过老太婆正经休息过。
之前老太婆见最清闲还是在切尔诺伯格事件之后——那是作为医药企业的罗德岛难得放下这些商业事务的时间段。
真是的。
博士回来之后业务反而繁忙了起来，这是博士没用担不起任务？还是因为太能干让罗德岛太忙了？
介于这种情况，白天我反而不太适合去打扰凯尔希，只能“预约”晚上的时间。
搞得我都有种负罪感了。
“……”
朝九晚五？
没有的事情。
罗德岛永远灯火通明——医生、战士这两者从来没有所谓的下班。看的这次回来罗德岛后更加繁忙的罗德岛我感觉牙疼。
当然，也不是真的就不睡觉了。
战士轮班倒替的值守，后勤维修看心情，医生每周轮流值班……
夜晚的罗德岛走廊总归还是冷清。
一道人影拎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行走在医疗部所在区域，很快他便停在了一个内里有些昏暗的办公室前。
简单敲了两下门，此人直接走了进去。
昏暗。
就像自己第一次在罗德岛见凯尔希的那个时候，只是那个时候的凯尔希在实验台附近，而此刻的凯尔希坐在一点台灯照亮的办公桌前。
更难得的是，此刻的凯尔希还带上一副眼镜。
察觉了我的到来，凯尔希挑起眼皮打量两眼，将注意力从桌上转移开来。舒口气摘下眼镜塞进了胸口的白褂子里。
“你来了？”
“昂，我来了。”
我们两人的言语之中都不由自主的透漏出了一抹疲倦。
“正经事，就不按摩了。”我开口。
凯尔希歪着头一只手捏捏自己的肩膀点点头：“可以，用你的手法按下去我怕会睡过去。”
“不过……”
凯尔希翻过手掌看看手腕内侧的手表：“十二点一刻，真晚。”
对此我耸耸肩。
夜半、孤男寡女、办公室、女强人——这么有意思的场景我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心情。
半坐在凯尔希的办公桌上，我解开了文件袋。
“事情很多，让我们一件一件的来捋。”说着我将手中一踏的文件中的几张抽出来递给了凯尔希，“首先是这个，【无名】在伦蒂尼姆中收集到了一些初步的消息。特雷西斯在维多利亚的一些动作。”
凯尔希点点头。
将这几张纸凑到台灯下看了起来。
感到凯尔希将这几张纸大致看完之后我开口说了起来：“我的人基本都是贫民或者街头混混，能够收集的信息有限。”
“首先——”
“原本在伦蒂尼姆行动的萨卡兹数量和活动范围都大幅度增加，在前一段时间萨卡兹抓捕了很多人，而根据调查，这些人都是和城防军有关的。要么是城防军军方的人，要么是相关亲属……”
“很明显，特雷西斯已经接管了伦蒂尼姆这座号称永不可能攻陷的城市的城防。”
“然后是近期。”
“贵族居住区域夜里燃起了大火，隔了几天之后萨卡兹人在伦蒂尼姆的广场之上公然处刑了数名贵族——虽然特雷西斯不可能直接清除所有人，但他们之间必然达成了相应的妥协。”
“想来……这也就是维多利亚各地的大公爵直接将军舰开过去的原因。”
我侧着头俯视着凯尔希。
凯尔希放下手中的文件点点头：“这些和我这边收集到的情报差不多……我已经让我的某个学生试着潜进去了。”
“……”
我木木的和凯尔希对视了几眼——凯尔希在维多利亚的贵族中有相关眼线我并不奇怪。
只是就伦蒂尼姆的情况看，任何明面上的人都不安全。
不过凯尔希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唉……”
我叹口气又抽出几张文件递了过去：“我之前就很怀疑，罗德岛为什么如此执着特雷西斯……私仇……又或者，你对这件事早有预感。”
“这是我额外调查。”
“伦蒂尼姆在这些年里面的各种支出，周边市场各种货物的出入账单……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小事。”
“如今伦蒂尼姆中各种工业材料稀缺。”
“而把市场上缺少的材料进行列举，然后再在时间跨度上进行统计……”
“凯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