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我的询问，凯尔希罕见的沉默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中，凯尔希双手交叉驻在桌子上，一副沉思的模样。
“你带来的这份情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凯尔希认真的看着我。
“……”
选择性的真话……同样也是我擅长的东西。
我没有任何指责她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随着我知道的越多，我发现凯尔希和我越有一种看不见的隔膜。
只是沉默片刻我便继续开口。
“伦蒂尼姆。”
“自建立之日起便从未被攻破。”
“虽然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永远不会被攻破的城市，但是伦蒂尼姆数十米厚度的钢铁城墙和上面的城防巨炮并做不得假。”
“凯尔希。”
“这样一个城市，再加上泰拉中最善战的萨卡兹。即便是维多利亚八大公爵真的能够诀弃芥蒂合作也不见得能攻下。”
我说着忍不住摇摇头。
我将另一份文件一股脑丢给了凯尔希：“这是W那边传回来的情报，卡兹戴尔、萨卡兹最古老的那批存在在汇聚。”
“十大王庭！”
我咬牙切齿的开口：“举族之力！”
“凯尔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凯尔希拿起我丢在桌子上的文件翻看了两眼，却不发一言。面对她淡漠的表情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孩子，大家真的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罗德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凯尔希放下了文件。
就像看个笑话一样看着我：“知道。”
“……”
面对凯尔希执拗而又平静的目光，我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只能归于平静。低着头：“……”
“维多利亚公爵且不管，罗德岛和他们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
“十大王庭的情况我们都多少清楚些，时至今日能够出席的存在不过七八：最后的纯血温迪戈已经死亡……女妖数量稀少，且极少参与这种事情……石翼魔下落不明……独眼巨人早就对这些事情不予理睬……但剩下的三者……不管是食腐者之王还是血魔大君又或者变形者那种肮脏玩意如果来到罗德岛大开杀戒，我们能挡得住哪一个？”
“……”
凯尔希双手交叉抬头注视着我。
“……”
我讨厌她的这个姿态，那是一种不具有任何主观意识和出于任何嘲讽意味的傲慢。我咬紧了牙关：“别忘了，只是一个纯血的温迪戈、还是一只垂死的温迪戈，你、阿米娅、还加上了一位精英干员三个人都落败！”
“我知道。”
“你知道？”
“那你知道罗德岛这一去便是深渊，这一船的人可不止止是坚定的战士，有孩子，有普通讨生活的雇员，还有不知道多少的病人——你可有想过，你是在不毫不知情的外人卷进这场灾难之中！”
“回答我，凯尔希！”
凯尔希眨眨眼，收回了目光，不紧不慢开口：“所以，今天你就是来找我发脾气的吗？”
“不要岔开话题，凯尔希。”
“正面回答我。”
我忍不住冷着脸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呼……”
凯尔希长出一口气掏出了一个眼镜盒……拿出了一块绢布，又拿起眼镜认真的擦拭了起来：“这些天，罗德岛一直在从事着正常的商业活动。”
“一方面。”
“为了混淆那些注视着罗德岛的眼睛，并将接下来行动对罗德岛商业活动的影响豁免掉。”
“另一个方面。”
“这些天，医疗部马不停蹄的治疗各种病患，就是为了将手头的病人都安置好，送去安全的地方。”
“本舰之上，留下的是愿意参加这一次行动的干员。”
“剩下的，会陆续前往各个罗德岛地方分部继续罗德岛未完成的事业……”凯尔希的语气很平淡。
但却义无反顾。
“所以……”我低下了眼帘，“这也是那么多的干员出任务，就连精英干员都寥寥无几的原因……”
“嗯。”
凯尔希擦完了眼镜，叹口气：“不要太小看大家。”
“出入危险的天灾区域，对受灾区域进行人道救援，处理各地委托……和当地的黑帮对抗帮助感染者……罗德岛的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伦蒂尼姆的事情，不单单是三年前卡兹戴尔的延续，也是为了阻止如今近在眼前的这一场灾难。面对灾难，罗德岛的任何人都没有退缩过。罗德岛从来不仅仅是一个治疗矿石病的制药企业。”
“大家因为苦痛汇聚，也必将为阻止苦难而义无反顾。”
“……”
呵呵。
我不知所谓的冷笑，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在冷笑还是在苦笑。
天这么大。
怎么就什么破事都和你有关？你是万事屋吗？你是救世主吗？怎么哪里有灾难你就要去哪里？
谁会念你们的好？
谁会感激你们？
圣母！
恶心！
心中烦闷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来缓解。
“切尔诺伯格那个时候我能理解，毕竟那个时候罗德岛已经被动的参与进来——整合运动造成的影响影响到了整个泰拉大陆之中的感染者群体的生活处境。如果罗德岛置之不顾，那么大量成员是感染者的罗德岛未来也会举步维艰。”
“那如今呢？”
“我从这场战斗中看不到任何符合罗德岛利益的地方。”
“……”
凯尔希长舒一口气：“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眼睛，Loster？如果换作另外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赶出去。”
“我没有和愚者辩论来浪费的时间。”
凯尔希指节不轻不重的敲敲办工桌：“萨卡兹的王庭不会因为特雷西斯的一句话而聚集。萨卡兹也不会因为特雷西斯一句话而出现在伦蒂尼姆。”
“萨卡兹。”
——
“非王莫聚……”
——
那最后的话里，凯尔希平静的声音显得悲凉。
她抬起的目光让我不忍直视……让我忍不住低下头，看向了文件袋中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
“非王莫聚……你已经知道了吗？”我放下了文件袋，别过了头去。
凯尔希缓缓从袋子中抽出了那张时间尚不久远的照片，莫名的的注视了片刻后点点头：“很久，也许也不久……只能说有了心理准备。”
“我比你更了解萨卡兹的历史。”凯尔希翻过照片，将它盖在了面前，“我本以为特雷西斯不会同意那些人的意见……Loster，我们的敌人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肤浅，我的决定也远比你所了解的范畴还要深远。”
“！”
我竖起了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的黑手？难道我忽略了什么？
有些想问。
但凯尔希却不等我开口便摇摇头：“别问，没有任何意义。有些事物只有到了揭晓那一刻才能明白，在此之前任何推论都只是推论。而我的推论也一样，只会影响到你的判断。这种事情你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不是吗？”
面对凯尔希随意一瞥，我脑海恍惚了一下。
“……”
《骑兵和猎人》
卡西米尔滴水村事件那一段剧情后，当时的我面对凯尔希透漏出的一些信息我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很久都无法恢复。
有了那一次的经历，如今再一次面对凯尔希的警告，我迟疑了。
如今的局势很复杂。
我要做和处理的事情也很多，这种状态下如果去接收一些超出自己能够接受的信息无疑会影响我的判断。
很耽误事。
“……”
沉默许久之后，我点点头：“看来，我对【魔王】的了解还是出了一些偏差。”
凯尔希摇摇头：“不是你有偏差，而是所有人都有偏差。Loster你对【魔王】的不了解所以会对如今的局势产生偏差。而特雷西斯、萨卡兹那边对【魔王】的偏差也让他们对此的态度非比寻常。”
我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凯尔希。
凯尔希叹口气：“你觉得，王是什么？权利？地位？能力？血脉？还是所谓的源石技艺？”
“……”
“是的，我们都不这么觉得，Loster。所以，Loster，你还觉的罗德岛跳进来需要理由吗？”
面对凯尔希的询问我摇摇头。
这已经不是利益的问题的了，而是政治问题了。这么长时间没在意我都忘了，罗德岛虽然和巴别塔画下了分界线，但在一些人看来却不然。更何况，【魔王】这样现实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们必须阻止特雷西斯。”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而且，这不单单是罗德岛的希望，不是吗？无名的迷失者。”凯尔希念出了另一个名字。
显然。
凯尔希也收到了一些消息。
这样正常。
一方面【无名】的行动必然会涉及到一些开明的贵族，另一方面，罗德岛对下层感染者药物救助型出售也让她们有了不逊色于【无名】的情报网。
——
这是一场动乱。
一场席卷范围极广的动乱，一旦爆发便会让那些底层人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处于底层的【无名】最不能接受。
但【无名】也需要动乱。
——
“有些事情，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结果却不一定是。我不想对你指手画脚，但Loster，你在试图做要超出你掌控的事情。”
凯尔希莫名的点评了一句。
对此。
我抿抿嘴唇：“时代的车轮已经在转动，无名不代表任何人，任何人都能够代表无名。”
“我所做的，只是尽可能不让它跑偏。”
“那么你呢？”
“既然罗德岛注定介入，那也就是意味着阿米娅注定要卷进去——那个消息你告诉她……还有哪个人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