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孩子他妈……”昏暗的房间，困倦的家庭，是这个城市的缩影。
医院也关门了。
商店没有商品，医院没有药物，膨胀的物资和断绝的交通让每一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孤岛一样漂流在荒原之上。
有人透过窗帘的缝隙注视着城市。
人们感受着内心的煎熬。
“……”
“从小到大，你们在哪狗屁学校里学习都是就这么狗屁的在屋子里等死吗？”稚嫩的孩童声音从街道之上响起。
那声音明显不是用什么工具扩大。
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
街道两侧不知道多少拉紧了窗帘的窗户露出了一条缝隙。
“忍耐。”
“继续忍耐。”
“你们就相信那些呆在哪个大白房子里面的家伙不会抛弃我们，会拯救我们是吧？真是一群烂人！”街道上一个身着破破烂烂，满身污泥的小鬼就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间，一脸不屑的踢着石子。
他眺望着大路尽头，城市正中心的那个白色圆顶建筑。
【是这个小鬼头】
【哪个感染者】
【被污染的家伙，也就是人们嫌他太吵才懒得理他……今天真是怎么了，吃饱了撑的】
【街上有巡逻队吧，他这样会被抓起来的。】
【……】
“喂，你们在听吧！我知道你们在听！咳咳咳——”声音忽的戛然而止，一连串的咳嗽声中，一丝鲜血从小鬼的嘴角流了下来。他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一颗颗的缓缓蔓延的漆黑结晶体，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小爷——”
“才不信他们呢。”
“……”
小鬼头出神的望着大道尽头的议会厅的半球拱顶建筑，嘹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格桑太太死了。”
“饿死的。”
“她把最后一点食物分给了我们，我们不要……但格桑太太说她老了，我们更需要食物。”
“反正我们也是一些城市不要的烂人。”
“所以我们会替格桑太太去哪里讨一个公道，至于你们这些连烂人都算不上的家伙，就继续在自己家里等死吧！”
踏踏。
伴随着小鬼头的话音落下，大道四边的小巷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相互搀扶的面黄肌瘦的小孩子……以及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他们汇聚在了嘴角残留着血渍的小鬼头身边看向了议会厅建筑。
街道是那么的安静。
人们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那些被城市抛弃的人顺着大路越走越远，然后遇到了城市之中巡逻的队伍。
爆发冲突。
然后全部被抓走……从始至终没有一个额外的人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来。
——
——
博考放下了手中的情报，揉揉眉心望向了窗外：“真的有力量潜藏在人民之中吗，Loster？”
“看来你那莫名其妙的预感成真了。”
“是平民派的失败——人民并不具有力量，他们根本不会反抗，只会待在自己的羊圈里等人来拯救他们。甚至，如果没有人喂养它们它们会在羊圈里一直等待着把自己饿死。”
博考点燃了一根雪茄。
紧锁的眉头。
满屋的烟雾飘荡……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荒原之上的Loster也放下手中的文件，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哥……”
“嗯，我们失败了。”Loster没有看身旁的玛娅，“虽然之后有所预料，但是当事实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感到失望。面对这种不公，真正会有行动的反而不是那些饱学之士，反而是那些街头帮派和流浪者。”
“……”
“总让我会想起切尔诺伯格。可以说不愧是科西切培养的继承人吗，对现实看的更加的透彻。”
“哥说的是塔露拉吗？”
“嗯。”
玛娅翻翻手头的一大堆文件拿出了几份：“事实上，哥，我们已经在维多利亚的境内发现了整合运动的人。不是那种小部队，而是那种大部队。之前和我们有联系的红刀，也就是雷顿先生向我们寻求了很多资源，而后前往了伦蒂尼姆方向。”
“我怀疑整合运动的大部队，塔露拉、九等人已经在维多利亚境内。”
“哦？”
“他们有没有和我们接触？”Loster饶有兴趣的接过了玛娅递过来的文件。
“没有直接的接触……不过如今的维多利亚经济危机爆发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到了整个泰拉的经济。各大移动城市都开始收缩物资，资金断裂。这导致了所有移动城市的平民区和感染者的生活情况急剧下降。就连我们创办的那些特殊城市模块社区也受到了波及。”
“城市的掌管者或明或暗都对我们出手试图染指、破坏。”
“但我们的人发现有些人潜伏在了我们的社区之中，在我们出手之前就帮我们挡下了对方。根据后来的调查，如果推测没错，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整合运动的人。”
我点点头。
“也正常，毕竟社区大部分就是感染者……而整合运动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我们目的之间没有什么直接冲突就不用理会。”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来人披着斗篷风尘仆仆，正是苇草。此刻的她满脸疲倦的开口：“我们带回了一批人，需要安置一下。”
“好的，我们这就来。”
说着我和玛娅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走了出去。
此刻的我们正在荒原之上一处被荒废的镇子之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但事实上这却是【无名】的一处据点。至于【苇草】所说的带回来的一批人则是荒原上的流浪者——经济萧条疯狂征税下荒原之上逃难的人。
有的是被税收逼的活不下去逃的。
有的是整个村子被路过的移动战舰碾平失去了家园的人。
还有天灾……
这些人流落在荒原之上惶恐的活着，不知道明天会如何。又或者成为了荒原之上最弱的掠夺者……我们所接手的第一批人就是试图在荒原之上掠夺我们的人。在被打败收编之后成为了据点的一部分。
而【苇草】……则是被纠缠上了。虽然【苇草】并不想这样，但是这孩子意外的是一个不擅长拒绝的人。所以也就默默的成为了收拢这些流落荒原人员中的一员，并且开始和同行的一些罗德岛医生学习医疗知识。
只是……
【苇草】那沉默寡言的性格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她开始更加频繁的发呆，且开始从我们这里拿取关于塔拉和深池的情报。
往往一看就是半天。
——
将从物资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后我擦擦汗，扭头看看正在和【无名】以及罗德岛驻扎来的医师分发食物的【苇草】。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真是没想到……那个怯懦的孩子居然变成了哪个样子。有个优秀的姐姐果然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从旁边递上一杯水的玛娅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擦汗水同样将目光投向了那边：“那位深池的真正的首领吗？确实很厉害，能和哥哥一样掌握那样庞大的组织和力量。不过肯定没有哥哥厉害。”
“别太小看他姐姐，深池的武力比我们强。对方的政治手腕可比我强多了。”
“哼……”
玛娅有些不服气的轻哼一声。
同样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我缓缓开口：“博考那边怎么样了？另外如今的伦蒂尼姆是什么情况？”
玛娅和我一同坐在了运输车的舱室后门。
“博考哥信昨天刚来，对咱们上次的回信表示了赞同。之前我们的道路确实出现问题，我们常年统筹【无名】的习性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对于一场真正政变的理解，变革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博考哥已经暗中联系了中央城市的工会工长，让学生们在工人和市民之中迅速扩散思想。将自身物资散出去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并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开始着手真正的接管城市，让所以移动城市恢复生产和秩序。他决定站出来作为领头人形成凝聚力来引导。”
“……”
我失落一刹那又抬起了眼皮：“博考的做法没有错，是我之前疏忽了。”
“宗教的开创者总是说不要为自己画像，他们的修行不是要膜拜何人。但是后来者总是为其塑金身、作画象，堂而皇之的顶礼膜拜。无非是虚无的精神与那理念难以触摸，而那领袖的模样却切实存在。”
“领袖就是一个切实存在的希望……人们总是把希望放在外界切实可循的东西上。”
“……”
沉默片刻后我苦笑的摇摇头：“整合运动不能没有塔露拉、萨卡兹不能没有魔王、罗德岛不能没有阿米娅……她们才是这些组织的根本，组织的每一个人都是遵循着她们所展望的未来前进……这样浅显的道理为什么我现在才看透？”
“亏我之前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指点阿米娅和维娜。”
我扭头看向了玛娅：“嗯，再说说伦蒂尼姆那边的情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