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受过剪刀从头后刺入的感觉吗？
冰冰凉凉的，一开始没有一点的痛觉，只是感觉像冰块贴在了头后方一样而已。
然后呢？
抱歉啊，然后，我就死了。
睁开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房间中微凉的空气，再一次感受到了生的快感。
没有经过同意地从床上坐起来，在意料之中的全身近乎都缠着绷带。
“头好痛啊。”
这种感觉不断地提醒着我，我还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虽然只是这样子的活着……
“呐，十号，你醒了。”
门口站着的中年男子，西装上散发出令我厌恶的香水气味，但是出于明确的等级关系，我还是对着他低下了头。
“我是有自己的名字的，请不要用代号称呼我，长官。”
虽然我低着头，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扬起的嘴角，露出的轻蔑神情。
“呐，鸢霜，这一次做得非常的不错，我已经向上级表彰了你的出彩表现。”
“是的，长官。”
全是空话，因为，这个部队中的人不需要表彰，也不需要所谓的鼓励。
我们，都不是人。
“那么，鸢霜，轻好好地休息吧，接下来的工作，我会交给其他空余的数据去做的。”
没错，我们都是数据。
所谓，数字化的独立人类意识，再通过电波的形式在人造的肉体中重现。
2045年的技术，让和黑子斗争的人们看到了如何降低损失的方法。
只要有数据，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去送死。
但是却没有对外界公开这项技术的诞生，从前被人们看做人类永生的方法之一的数字化，一旦公布很有可能引起争执和骚乱。
而作为独立的数据意识，军方必须保证我们这群不死之身必须百分之百地听从指令，所以选择的实验体，也就是一号到二十号，全部为死在黑子手上的人类。
“要不是心怀恨意，才不会呆在这种恶心人的地方。”
我现在只是数据，身体是军方给的，肉体还是会坏掉，就像这次一样……
所以说。
举起一只手，从胸口开始，将绷带猛地向下拉。
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缝线的地方，甚至看不到一丝衰老的痕迹。
外面的绷带，只是包装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是不是又换脸了，出去之后找一个镜子看一下吧。”
自言自语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说着‘这里，这里’的拿起了放在一边的衣服。
拿起衣服的一瞬间突然之间想到了现在的季节是冬天，要是想到这一步的话，要不想感觉到寒冷的话也很难了。
披上了外套，继续开始拆开腿上的绷带。
看着隆起的胸部，确认崭新的身体的确是女生之后，我舒了一口气。
也不是没有那种自摆乌龙的事情……
穿上准备的衣服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
“唔……”
差一点点失去平衡，这个身体比起原来那个要高很多，而且感觉到有一点点小小的违和感。
“胸前面，好重啊……”
用一种自嘲的口气低下了头，我看着和原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胸部。
就这样子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左右瞟了一眼。
“鸢……啊，不对，请问是鸢霜吗？”
站在我的右边的，手捧着一大簇鲜花的萝莉身材少女，越过一大束的玫瑰看着我。
感觉特别的好笑，但这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毕竟走出来的人到底是谁，只有本人知道。
“祈梦，这么紧张吗？”
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太阳一样，少女突然之间扬起了头，就连褐色的卷发都像是飘起来一样，咧开了嘴在那里笑着。
“鸢霜……”扫了我一眼，祈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很明显是捉弄的笑容，“姐姐，啊，痛痛痛——”
凭借着新身体的身高优势一把抓住她的头，不断地蹂躏着。
“鸢霜，好，好痛啊，呜~~~~，请，请不要再揉了。”
微笑地放下了手，接过了嘴里嘟嘟囔囔少女手中的玫瑰花，把鼻子凑到了花的上方。
好久没有闻到，这种自然中的幸福气味。
“鸢霜前辈感觉如何？”
刚才似乎还在抱怨，但是现在已经用担忧的表情看着我了，有这样子可爱的后辈还真的是人生中的幸福呢。
“鸢霜的话，肯定不会有事的吧。”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在我面前的少女突然之间变得慌张起来，低下了头。
“队，队长。”
转过身体，也毕恭毕敬地对着眼前的男子低下了头。
“呐，这样子的话我很难办啊……”
挥舞着双手，男子朝着四周瞥了一眼。
“要是周围没人的话，这些东西都可以舍去的啦，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你们。”
黑色的短发，带着红黑色的围巾，黑色的外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和祈梦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男子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哦，这个就是鸢霜的新外形吗？很和我的胃口啊。”
“队长！！”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眼前嘻嘻哈哈的男子就是我们的好队长，代号为‘白舞一号’，在军方面前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是到了平常的话，却非常简单的与我们打成一片。
“队……长？”
“嗯？”
“有没有镜子呢，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啊，女孩子的常情嘛，你等一下哟。”
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熟练地把它展开，眼睛在纸面上左右飘动着。
“给，看看吧。”
名字为Paperphone的智能手机上映出了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脸。
黑色的直发披散下来，相同颜色的瞳孔扑闪着，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看到的这张脸的的确确属于我自己。
“这样子怎么样？”
“嗯，感觉上变得更加成熟了。”
“鸢霜的样子越来越像姐姐了呢。”
问一旁的祈梦要了一根橡皮筋，背过手去把头发在头的后方扎成了一个单马尾。
怎么说呢，样子怎么样不重要啦，主要是这样子感觉前后的重量平衡了呢。
“好了，不多说，鸢霜，欢迎你回家。”
高兴地笑了起来，对啊，这里才是我现在的家，有那么多一起真正是做到同生共死的伙伴。
“是的，队长！”
“我叫夜姐给你做顿好的哟……”
说着，队长转过了身，对着身后的我和祈梦晃了晃手。
“等你回去了之后，夜姐又要唠叨了吧。”
站在我的身边，祈梦微笑地看着我。
“啊，上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开始，就没有吃过夜姐做的菜了呢。”
像是一道雷闪过自己的脑海，突然之间想到了那件被高兴冲走的事情。
“祈梦……”
“什么事，鸢霜姐？”
看起来她是下定决心要用‘姐’来称呼我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
我弯下身子，把手中的玫瑰花交在了满脸好奇的祈梦手中。
“我还有点事情要做，祈梦你去告诉队长还有其他的人，我晚饭的时候就回去哟。”
“可是……”
“现在我可是你的姐姐哟，要相信姐姐知道吗？”
竖起了一根手指，用开玩笑的语气制止了她说话。
“啊，知道了，那么鸢霜姐小心啊。”
抱着手中的玫瑰花飞快的向前跑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和一片片飘落在地面上的玫瑰花瓣。
“鸢霜吗？”
“啊，是的！”
僵硬地转过了身体，原本以为是军方的人，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
穿着白色的医师袍，应该是一个研究人员，但是脖子上挂着的绿色耳机却告诉我自己的推断是完全错误的。
“我不是长官什么的啦，鸢霜小姐不需要那么紧张。”
笑着，给人非常随和的印象，但我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做出更多的回应。
军队里，除非非常熟悉的人，千万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请问你是？”
“啊，还没有自我介绍呢，第一次来这里，有点紧张。”
从白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名片递到我的手中。
“嗯……黑子控制研究中心？”
只是有过耳闻的名称，听说解除了威胁的黑子就会被送到那里去，会有专人教给他们平常人生活的方式。
“是的，鸢霜小姐，我们是做什么的，我想你一定也有耳闻吧。”
点点头，越过手中的名片看着眼前的男子。
脸非常的白净，带着一副木质边框的眼睛，看起来才20出头的样子，永远是微笑地样子。
鸢霜告诉自己，在这里的这样子的人，反而更加的危险。
“啊，当然知道，请问所长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举起了手中的名片，我故意把‘所长’两个字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哈哈哈，那只是一个名号罢了，不需要太去在意这种地位啊，阶级啊，这种事情。”
“这样啊。”
附和般地笑了起来，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听说，遇到那个黑子之前，你在找雅楠医师是吗？”
雅楠，这个名字在我的大脑之中没有任何的印象，但是那个少年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记忆中。
他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是‘雅君’吧，既然是那个少年的姐姐的话，应该没有错了，但是……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需要露出如此抵触的表情，鸢霜小姐，所有白舞的任务军方都是与我们共享的。”
“我能理解为除了军方，还有你们随时监视着我们吗？”
“没错，我很高兴鸢霜小姐你意识到了这一点。”
“切。”
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露出了稍许有些尴尬的表情。
“不知道鸢霜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和雅楠见面的目的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和军方共享的情报吗？”
“您说笑了。”
这一次应该说的是真话，他的的确确不知道，自然而然的，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抱歉，毕竟是机密的任务，我不认为我有权利告诉你。”
“这样啊，那么，鸢霜小姐……”
对着我伸出了一只手，男子还是那副微笑地表情。
“请允许我邀请你参观一下我的研究所。”
“你是认真的吗？”
“同时，我还可以把你介绍给我们的心理医师，雅楠小姐。”
的确，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也是刚才让祈梦先回去的原因。
“看起来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呢。”
还是保持着不信任的神情，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
“我能把这句话理解为，鸢霜小姐接受了吗？”
“我想这的确是我的意思。”
男子弯下了腰，做出了‘请’的姿势，我的眼睛瞥向了他的手指的方向。
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一个穿着西装男子在我的注视下打开了车门，微微地弯下了腰。
“准备地周到的超乎我的意料呐。”
“请鸢霜小姐务必收回刚才轻蔑的语气。”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朝着门口走去，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高压，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鸢霜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去过墙的后面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选在坐在我的旁边，而坐下来的一瞬间，他就选择了马上开口。
没有，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被我咽了回去。
红墙的后面，是每一个白舞的梦想，那里必须是最终的讨伐发生的地方。
“我想你一定知道答案。”
笑了起来，身边的男子露出了‘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的确呢，白舞怎么可能去过红墙的后面呢。”
“请不要用这种口气，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扭断你的脖子。”
“这样吗……”
透过车窗看着外部，果然，车子在不断地朝着红墙的位置驶去。
“不过着不证明其他国家的白舞没有去过内部就是了。”
“不会那样的，鸢霜小姐，我可以以所长的名誉对你做出担保。”
红墙不只有一处，它散落在世界的各地，大小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里面到处都是被称之为‘黑子’的病毒。
“真的只有参观研究所那么简单吗？”
“没有，其实我希望鸢霜小姐可以帮助我们的。”
“说吧。”
“能够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使得鸢霜小姐你改变心意的吗？”
确切的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看着前方的红墙，突然之间出现了一种特别的‘同伴’感，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慢慢也就消去了一开始的抵触。
“要是你不说的话，我就拒绝了。”
但是外表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要坚持自己的强硬立场，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其实我们是在寻找一个黑子。”
说着，男子从前方座位的后方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感觉上就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样，男子熟练地拿出了里面的资料，递给我。
双手接过资料，只有文字，没有一点的图片资料，在我的眼中掠过了‘失踪’，‘没有伤害平民记录’等文字，下方还有一大堆的数据和表格，我不耐烦地将表格递还给了男子。
“没有照片吗，光凭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办法知道她到底是谁。”
“抱歉，押送的两个人全部死在了巷子里，还没到我们这里就让她给跑了。”
“代号为9号？是前面还有8个的意思吗？”
“啊，不是的，这个代号是随意的，鸢霜小姐就不要在意了。”
“你一直叫我名字，那么是不是不介意我称呼你为尹集所长呢？”
耸了耸肩膀，摆出了随意的样子，脖子上的耳机抖了一下。
“那么，这个9号，你让我去寻找她，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是吗？”
“也不是没有帮手，很快，我就会把你介绍给雅楠医师，你也可以跟她讲一下军方的事情。”
顿了一下，补上了后面的那句话，尹集对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有什么好处，帮你找这个黑子。”
“我原本以为你会享受过程。”
“抱歉，可是实话实说，这个过程可不是做实验，要危险地多，白舞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那好，让我想想看。”
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很明显没有在想，笑容已经显示了一切，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我。
“鸢霜小姐，就拿一次红墙内部的通行证作为交换，怎么样？”
楞了一下，我盯着尹集微笑的脸。
说实话，真的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