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许沫才明白半山是什么意思。
半山公墓，原来自己被埋在半山公墓了……许沫突然有点想笑。
听着别人说你被埋在哪哪哪，那里环境怎么样，风水好不好……有种虚幻不真的感觉，在梦里似的。
「落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被一个变态猥亵了啊」
许沫在空中一顿乱点。
全息投影出的虚拟屏幕上，是和妹妹的QQ对话栏，他……现在应该说是它么……或者说是她……她在上面打字。
把消息发出去，她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意外的纤细白皙……稚嫩。
其实早该注意到的。
站在那片空旷的桌面大厅里，当她听到自己柔弱的声音，摸到脸颊披落的长发，格外纤幼的手臂，甚至是下半身堪堪遮到大腿一半的裙子。
那和裤子的体验完全是天差地别。
然而就像钢笔明明拿在手上，却依旧一头雾水地翻箱倒柜去找……怎么也找不到，这就是惯性思维。
许沫的惯性已经积攒了十七年之久，现在它消失了。
二次元兄啊，我要变桌面助手，好歹也得变成个萌正太吧？为啥变成一只萝莉嘞？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软软嫩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指痕。
可恶……
一想起这个，许沫脸庞倏地红了起来，刚才的经历实在是难以启齿。
最后还是二次元从地底下冒出一只猫头，把快要坏掉的她带到了这里。
一间温馨的卧室，就藏在桌面大厅的正下方。
至于二次元……
它是一只猫。
许沫从床底下捞起一只黑猫，“二次元！”她用绯红大眼睛没好气地瞪着它，“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是桌面姬啊！”
她特意强调了“姬”这个字。
黑猫被她举在半空，脸上的毛被捋成一坨，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波斯猫没两样，毛茸茸看上去胖胖的，只是脸上多出了几簇奇怪的红毛，这些毛依稀构成“二次元”三个字。
“姬不姬很重要吗？”黑猫眼眯成缝，“对于体验过灵魂状态的人来说，我以为你对外表已经不看重了。”
“可这样我会很羞耻耶！”
“羞耻？执着于外面那层躯壳有什么意义。”黑猫不屑地把爪子搭在她下巴上，“你的本质只是寄宿在躯壳里的灵魂，像海边的寄居蟹，它们才不会计较自己的螺壳是公的还是母的。”
“大道理说起来当然简单！”许沫愤然松开手，任由黑猫掉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但是刚才……刚才……”她刚想说什么就卡了壳，不知为何突然羞红了脸，捂着裙底支支吾吾有点说不出口。
“什么？”
“就是……”她豁出去了，捂着滚烫的脸大声说出来，“为什么身为电子桌面姬还能有那那那种感觉！”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嗯……”黑猫慢吞吞爬起来，“即使是拟态也具备和正常人类一样的功能哦。”
“喂喂！你在干嘛！”许沫察觉到有什么毛绒绒的在蹭她的腿，立即将黑猫从裙底拎出来，“二次元，想不到你变成猫依旧这么鹅心。”
“原来反应已经这么激烈了……”黑猫蹲坐在她旁边，目视虚空，“有些困扰也是理所应当呢。”
“哈？你看到了什么？”
“正常现象而已。”黑猫摆摆爪子，“不必在意。”
“……在意个鬼啊啊啊！给我忘掉！”许沫又羞又恨地在黑猫身上一通乱揉，把黑猫揉成爆炸头。
“喵呜。”黑猫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听到这无比治愈的猫叫声，许沫忽然产生一种真的在撸猫的错觉，可眼前的明明是个人！她这样想着，放在黑猫头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了。
“喵～怎么不继续？”
黑猫转过头来，有些不满地看向她，“身为猫，发出猫叫本就很合理……尤其是在舒适的时候。”
这真的和里吗！
正常人发出猫叫不应该很羞耻，很尴尬吗？你这么自然搞什么鬼啦！
许沫真想吐槽，兄台你的代入感也太强烈了点，这样下去要猫堕了呀。
其实她已经有点怀疑，这位仁兄的心理早就是猫的形状了。
“如果你实在对这具身体的性别不满意，我可以和你交换。”黑猫望着她的眼睛，“我是公猫，符合你的要求。”
许沫呆了呆，下意识就要抓起黑猫的后腿，却无情地挨了一爪子，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跨物种明显比跨性别更糟糕吧？
她不死心地问：“猫肯定是不行的，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比起桌面萌娘……我更想当桌面猛男！”
“真的？”黑猫问。
“哼，那还用说？”
“……”
黑猫瞥了白毛萝莉一眼：“如果有一个桌面猛男出现在你的手机上，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删掉！”许沫脱口而出，旋即反应过来，开始强词夺理，“可是总有特殊爱好者吧？”
咱们猛男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只有萝莉控没有猛男控，气抖冷。
世界上这么多猛男还能不能好了。
“喵？”黑猫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有趣的灵魂。”它呲牙舔了舔爪子，“原来比起作为萌妹被调戏，你更想作为猛男被调戏啊，我明白了。”
“才不是嘞！”
你明白个鬼？许沫认为自己的意思完全被曲解了：“谁说非要被调戏！”
“难道你不愿意被调戏？”
“肯定啊！”
“可桌面助手存在的意义……”黑猫顿了顿，“不就是被用户调戏么。”
这句话瞬间如一盆冷水泼在许沫身上，击垮了她的一切幻想。“说得也是喔……”她垂头丧气。
桌面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取悦用户而研发出来的，而不只是单纯的桌面吉祥物。
想当年为了刷好感度、听到不同的语音台词，许沫几乎把桌面姬全身上下都戳了个遍，早上戳中午戳晚上戳，半夜起来也要戳。
至于桌面姬的感受……谁又会在意一只桌面姬是怎么想的呢？相反她越是楚楚可怜就越能勾起人类的虐待欲。
“怎么办，我忽然觉得人生充满灰暗……”许沫抱着小腿，目光一片空洞，声如蚊蝇，“我不想被调戏啊……”
……
“生而为桌面姬，我很抱歉。”
“人间，不值得……”
“黑化了，桌面姬。”
黑猫冷冷地注视床上瞳孔失去高光的白毛萝莉，“还有三分钟。”它突然开口。
“三分钟？什么三分钟。”许沫抬起头，不明所以。
“距离回去工作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白毛萝莉的头发瞬间炸了起来。
“我才不要回去！那家伙绝对是个变态，我会被他整死的。”
黑猫的眼里却丝毫没有怜悯，只是说：“比起这个，不打算把天聊完吗？”
许沫这才想起老妹还在QQ对面，连忙切回聊天界面。
叮叮叮……堆积的提示声同时炸响，
「变态？是男的还是女的！」
「哥哥你不要紧吗？」
「？？？」
「出什么事情了？」
「你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