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伴着屁股下的震动，耳畔传来了柴油马达单调的节奏，格奥尔吉·布德斯库坐在甲板上，海水还在从他湿透的发梢不断滴下。
他的运气相当之好，救生衣及时充气，就算是座机沉入水中带来的漩涡也没有把他卷入深渊，随后被布置
在海上求生用品包里挂在降落伞上的海上救生信标因为遇到海水，如同其原理一样的被其中的电解质自动启动电路，瞬间方圆数十公里之内的所有萨拉尼无线电台都听到了他的呼救声。
之后只过了二十分钟，在海水让他失去体温冻溺而死之前，一艘萨拉尼王家海军的巡逻艇循着无线电信号一路航行过来，捞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他。
“来，孩子，给你杯热柠檬茶。”好心的艇长端着一个马克杯找到他。
“多谢你……非常感谢。”
艇长看着他用哆哆嗦嗦的双手接过杯子，像是看着一只被从风雨中抱出的流浪小狗。
他的确是幸运的，相对于那么多和铝片一起在天空中四散解体，或者在长眠在座舱中飘零大地，亦或是返航途中因为或伤重或机械故障或燃油漏光在大洋中坠机因得不到及时救援而葬身海底的TLAF飞行员，他，又一次活了下来。
螺旋桨划开雪浪，指向家的方向——到底何处是家呢？是萨拉尼岛上的空军基地，还是相反的方向，远方那梦魇一般的特兰西瓦尼亚？
……
“各位中午好，这里是苏利纳市国民防空志愿队指挥部，我是空地协同指挥官。”
“少校中午好，感觉你的声音有些累？”
“谢谢你的关心，科瓦奇下士——嗯……现在空中有什么情况吗？”
4架J-5H分散开来在机场四周盘旋着，8具“眼球MKI”型机载雷达功率全开，努力搜索着远方天空中敌机可能的身影。
“汉默，我们去东边看看海的方向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同意，正在跟随9号机。”
熊熊燃烧的油库冒出的深色浓烟阻挡了一切视线，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下费伦茨和汉默只能紧盯着水平仪进行仪表飞行。
两架战机很快穿烟而出，下面是已经一片狼藉的港口。
“天……这些混蛋都干了些什么……”
满目都是半沉的船骸，有的甲板还露在水面上，有了大部分已经沉入海底只有桅杆伸出水面突兀地立着，有的已经翻覆露出红色的船底——不管是海军码头的那些军辅船和猎潜艇，还是为数更多的油轮、集装箱船、散货船、客货轮、游轮无一幸免，甚至南部小港口里的渔船也遭到扫射。
“苏利纳在陆地上与外界联系的道路早就被封死了，再把所有船炸沉——我们，还有城里那些四处逃难的人们，就插翅难逃了吧。”
“欧尔班，科瓦奇，先别想那么多，把我们手头的事情做好，未来总有转机的。”
“是的，队长。”
“指挥官呼叫供应者，指挥官呼叫供应者。”
等了足足十秒钟才传来一声听起来有些萎靡的“收到”。
毕竟是民航客机飞行员吗？不能用军人的标准要求，少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
“我军战斗机已确认附近空域无敌军飞机，但是城中仍有中小口径高射炮和肩射红外防空导弹威胁，建议你起飞后先向东在海上盘旋上升，保持高度进入烟雾层，阻挡光学和红外信号发出。”
“明白。”
“少校，据说那架轰炸过敌军的CJ-6在咱们学校里降落了？”
“啊……是啊。”
“飞行员怎么样？”
“呃……基本没事儿，就头发有点儿烧焦。”
“真的是女孩子吗？！”
“汉默你一听到人家是女的就这么兴奋难道你居然是……”
“呼……”少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么积极，真想把她交给你处理……”
……
“格奥尔吉·布德斯库。”
“在。”
他看到眼前有几个粗大的人影，如同一尊尊高大沉默的神像，但是就算眯起眼睛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到底是谁——不过似乎也不太重要。
“你在今天上午的发生在苏利纳上空的空战中，临阵脱逃了。”一个中年人对他如是说着。
“……”
临近黄昏，夕阳从窗口照进停机坪与宿舍之间这幢足有四五十年历史的单层排房，映起在空气中四散飞舞的尘埃。
“你们觉得我……是懦夫？”
“因此我耻于以同志之名称呼你。”
没有棍棒，没有拳脚，没有手铐和脚镣，格奥尔吉坐在这个房间正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承受着来自寒冷彻骨的空气的攻击。
“我不承认，这是对我的无端指责。”
“你以为这是在哪里？在大西洋联邦的法庭吗？还需要我给你找个辩护律师还有一堆黑黄白皮五颜六色的陪审团来过家家？”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我的飞机被敌军命中，操控渐渐失效，我希望能够拯救这架飞机将其飞回萨拉尼……”
“不要狡辩了，我们已经从你的长机那里了解了情况。”
“……也就是说，不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吗。”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组织上……已经不需要你再参加战斗。”
“……好的。”
“对你的处分，本日晚些时候会送达你手里。”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
在这寒冷彻骨的空气里，所有人沉默了10秒
“把他带走。”
那个人影淡淡的说着。
…………
“报告，我们已经接近学校上空，请求地面目视确认。”
“5号机，已收到地面观察哨报告，已确认身份。”
“还有……请求甄别并压制地面防空火力，如果无法消灭请尽快将其标记。”
“好的。”少校终于松了口气换了个轻松一些的坐姿。
“运输机里的各位估计很不好受吧，我记得Y-7的机舱好像不是气密的。”
“糟了……没给他们准备防毒面具，机舱里的人会不会已经晕过去了……”
“那架Y-7H的尾舱门打开了，准备空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