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去？”
“……（点头）”
面对父亲严顾的再一次提问，严冽点了点头，回答很坚决。
现在是晚上，严冽跟父亲严顾坐在客厅里，谈论的正是那天的事情。
从那天晚上，严冽口袋里多出一张卡片开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也犹豫了好几天，几乎没睡过好觉，最后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参加神赐审核。
到底是天意还是巧合，严冽并不清楚，也没办法弄清楚，他只知道神赐在那一刻降临到自己身上，而那张卡正是自己拥有神赐的证明，是一张认证卡，而现在他把认证卡交给了父亲看。
“唔……”
父亲仔细端摩手上这张证件一样的认证卡，正面的左上有一个框，印着一个指纹，对比过之后确认是严冽的指纹，而旁边就是一段说明——
于世界公历156年8月10日开始新一轮的神赐审核，持有认证卡的神赐见习者需前往临戈废墟接受审核，在审核区域以外不得使用神赐，通过审核并回收认证卡，成为神赐持有者之后，方可得到此神赐。
只是很简单的一段说明，但只有严冽才看得懂，因为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文字，而这种文字的信息在当时已经输入到严冽的脑中。
然而，上面并没有说明这个神赐到底是个什么能力，这个信息也是直接输入到他脑中，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此刻，唯有这张认证卡上面印着严冽的指纹，这个独一无二的能力才属于他，所以他刚才跟父亲说的就是去参加审核，得到神赐，然后……治好姐姐。
“控制能量的神赐吗……”
严顾嘴里念叨着，深吸一口气，把认证卡推回给严冽。
“因为魔力是能量，只要能控制，就等于能把魔力消退症抵消……是这么想吧？”
“嗯，虽然不等于治好，但至少能让姐姐活下去。”
“那你相信这些的理由呢？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那些信息，说不定是哪个法师的骗局。”
“至少值得一试，姐姐已经没有时间了……也就几年了。”
“……哼——”
父亲也没再质疑下去，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着急、苦恼、绝望，虽然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质疑、提醒儿子说的话，但只是作为父亲的责任，严冽得到了神赐，几乎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女儿活不过几年——这种事足以毁掉一个家庭，现在希望就摆在眼前了，严顾却没办法一口答应。
神赐，在他眼里也算是魔法，但因为其能力不可测，因此比通常的魔法更危险，神赐持有者犯罪并非没有，甚至有几个还是在逃重犯，可见这能力并不会专挑善者赐予。
而且，有关神赐审核的事情，新闻里也不是没有说过，每年能调查出来的伤亡绝对算不上少，所谓的审核就等于是奔赴战场，生死可轮不到自己定夺。
自家儿子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毕业生，要是在这次审核碰上恶人……最坏的情况，就是几天后传来儿子的死讯，几年后替女儿办葬礼。
对父亲来说，这就是赌儿子的命，严冽连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都没办法通过，就算让他得到神赐，又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但是……
“你说操控能量，到底是怎么操控？你心里有数吗？”
“有。”
“那你说说怎么做？”
“就……”
一时间说不出来，这是一种感觉，就跟怎么控制肌肉收缩一样，也是那天涌进脑海里的信息之一，只是现在还不能实操，但确信能够做到。
“……你想清楚这是什么后果没有？”
“我知道这就是在赌……赌赢了就能救姐姐。”
“但这是你拿自己的命去赌，你怎么知道那个审核到底是怎么个审法。”
“如果我死了也救不了姐姐，所以有危险我就直接弃权。”
“不是弃不弃权的问题，你也不确定那些是什么人，万一……”
“万一姐姐明天就出事了，我们能怎么办？”
“……”
一句话就给问住了，严冽很清楚父亲在纠结什么，因为此刻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情。
“咳！咳……！咳！”
“！！”
里面传来咳嗽声，是严馨，父子俩绷紧脸猛地甩头看过去。
“……”
也就三声，之后没声音了，父子俩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些。
“我去看看姐姐。”
严冽拿起杯子喝了口，缓缓放下，眼睛看着前方，有些呆滞。
“明天早上九点的高铁，直接去临戈废墟，我六点起来，别告诉姐和妈。”
留下一句，严冽起身快步走向姐姐房间，并没有等父亲回答。
或者说，本来就不打算征得同意，只是说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倒像是严顾在尝试劝儿子不要冒那个险，虽然他本身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神赐……”
严顾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是嘴里呢喃着，并不知道应该该怎么做。
“嘶……呼——”
他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捂着脸长叹一声……就跟严冽一直以来那样。
……
……
……
等到第二天，六点，天还没亮，严冽闹钟都没有调，准时醒来了。
换上好衣服，直接拿起放在床边的背包离开房间，轻手轻脚走到家门口……
“……！”
然后就看到父亲站在门前，已经穿好鞋，还拿着两个摩托车头盔。
“……妈呢？”
“先一步去开店了，我载你去车站。”
“……”
严冽没说什么，跟父亲对视很久，又低头愣了下，过去穿好鞋，接过父亲手上的头盔。
一路上，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听着老旧摩托的引擎噪音，默默熬过一段压抑的路程，顺利来到了车站前。
“……”
严冽下车摘下头盔，但没有递给父亲，愣看着头盔一言不发。
准备分别了，两人也没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
严顾从儿子手上拿过头盔挂到后视镜杆上，拍了下他的肩膀。
明明是等于送儿子奔赴战场，又或者说是让儿子去送死，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
“……我会平安回来的。”
“嗯，路上小心。”
“……照顾好姐姐。”
“嗯。”
严冽也拍了下父亲的肩头，有些犹豫地转身走向车站。
“……冽！”
走了段距离，被父亲喊住了。
“……记得去买点早餐。”
犹豫了一小会，只是像平常那样唠叨一句。
从来没碰上过这种情况，严顾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并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
“……”
严冽没回话，使劲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进去到车站里面。
“……该怎么跟她们说。”
抱怨了句，严顾戴上头盔驾车离开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只是……只能听天由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