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严冽一头雾水。
认证卡在背包里，如果有人偷偷过来翻找，自己肯定会醒过来，而从进入车站到现在自己也没说过一句话，身份本不可能暴露，那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有神赐。
有生以来，严冽第一次明白如临大敌是什么一种感受。
但是，这也并非绝不可能的事情，他能说出“你是神赐见习者”这句话，那就代表他也是拥有神赐的人，至少是跟这个有关，或者魔法师。
神赐见习者，大概是要参加神赐审核的人有这么个称呼，那就代表自己要去参加审核的事情他也清楚。
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可现在自己还没办法使用神赐，一直以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面对一个拥有神赐或者掌握魔法的家伙，到底应该怎么办？
最坏的情况……会死吗？可这里是公共场所，这人会动手吗？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你在害怕吗？”
“？！”
这个瘦脸男五指扣紧掐住严冽的肩膀，严冽侧眼看着他，就算心里确实在害怕，也努力保持平日的表情，也多得他平常就显得有些冷漠的态度。
“看来你没打算喊救命，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你……”
“但是！”
瘦脸男忽然提高话音，又把严冽给喝住了。
“你敢喊出来吗？来，回答我，如果被人知道你拥有神赐，你觉得你会先去到审查区，还是先去到警局？”
“……”
“怎么？吓哑巴了？”
瘦脸男的手又加了点力度。
“……警局。”
“没错，先进警局，甚至去见那群贵族。”
他的手又稍微松开了些。
“知道为什么吗？”
“……（摇头）”
严冽是知道为什么的，但看这家伙好像很想接着威胁，自己也不知到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五种。”
瘦脸男张开另一只手，手掌摆到严冽面前。
“神赐持有者只有五种下场：第一，给那群贵族卖命；第二，被钱利用；第三，被黑道利用；第四……”
瘦脸男用手指划过严冽的喉咙，这第四种可能性不言而喻。
“……第五种呢？”
“第五种？被人发现了，你觉得你还有第五种选择？”
被发现了就没有了，也就是隐藏身份，比如前几天羽廉说的那个自杀的神赐持有者。
“所以，你现在清楚了？”
啪！
“？！”
瘦脸男一手掌拍在羽廉的胸口上，摁在心脏的位置。
“现在没有人可以帮你，只要我想，我可以把你推上任何一条道……你信吗？”
“……”
“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看就是没出来混过的，也敢来参加审核。”
噗！
瘦脸男终于放开双手，一屁股坐到严冽身旁的位置，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互握，扭头看着严冽。
“……”
严冽还勉强维持着平常那略显冷漠的表情，侧眼看着瘦脸男，或者说，因为恐惧，已经无法做出其他表情，额头冒着汗，耳膜都能感受到心跳的加速，呼吸都感觉不顺畅。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处在这种程度的恐惧之中，但还是很奇怪，都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能力，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自己却已经怕到动都不敢动，这实在有点夸张。
“放松点，我不还什么都没对你做。”
“……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没多少钱。”
“钱？你看我像缺钱的人？”
瘦脸男直起腰，张开双臂，瞪眼质问严冽：
“……（摇头）”
这人的穿着很普通，但一身衣服都是新的，严冽看不出到底是富还是贫。
“小伙子。”
他把手搭在严冽的手背上，用长者一般的语气对严冽说着。
“有能耐的人不缺这么一点小钱，你拥有这种力量，就没想过干什么大事业？”
就跟个骗子一样，开始进行诱导了，这样严冽也明白对方的企图了。
给他卖命、死，这人就给出这两条路，说不定回答错了，自己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现在还没有通过审核。”
“没事没事，只要你肯，我可以保证你能过，审核不就是一堆人打来打去，看谁坚持到最后，完全没有难度。”
这种说法，神赐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武力，审核的本质也是战斗，跟严冽预料的一样。
“你用什么保证？”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不是也知道，神赐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乱说，这可是命根子。”
“……你知道我有什么能力？”
“哈哈哈！这我当然知道，我甚至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用你这种能力，不然我拿什么跟你保证，所以……”
他轻拍两下严冽的手背，然后再用力一拍，使劲抓住。
“明白了吗？”
“……”
这种时候就只能答应了——处于求生的本能，严冽认为这样做才正确。
这发展实在太离奇，简直就像上天刻意安排的试炼，可自己的信息怎么就暴露给这个人了？他又怎么就知道这趟列车上有神赐持有者？是事先知道审核地点所以坐上这趟列车碰运气？那这一系列消息又是怎么来？
难道说，神赐持有者之间已经组成团体共享信息了吗？他背后是一个团体？那是不是有同伙在其他地方？那最初的消息又怎么得到？
信息完全不够，只知道不答应他就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但就算他真的能保证自己通过，也不能保证通过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是当个罪犯吗？但自己怎么可能把下半辈子都搭进去，自己不过是想获得神赐救自己的姐姐，可没空管这种麻烦事！
但是……
“呼……嘶……呼……！”
在害怕，严冽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恐惧还在持续扩张，呼吸慢慢急促。
会死的——就像那天自己暴怒时给别人的感觉，现在这人也给自己这种感觉，不答应就没命了……这简直莫名其妙。
真的是自己没经历所以胆子太小造成的吗？还是羽廉说的那种魔力的威慑？就只能怪自己连考试都没通过不懂魔力感知所以没办法辨别情况？
果然得到神赐对普通人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吗，就连就自己家人的资格都没有……
“哼哼……哈哈哈哈！”
瘦脸男笑起来了，仰起头，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拍打着座位的扶手，这行为在正常的列车上就足够引人注目，但还是连个过来确认情况的列车员都看不见。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屁孩，考虑的事情还真是复杂。”
他似乎看透了严冽在思考些什么。
啪！
他又站起来，两手一拍，撑在严冽前后的椅背上，稍微弯下腰，脸再一次威逼过来，刚才脸上得意的笑容霎时消失，变回最开始那种凶恶模样。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好心给你指出一条明路，别不识好歹！”
“唔！”
他忽然抓住严冽的头发，往后一扯，强迫严冽抬起头跟他对视。
话已经说清楚了，那该答应，还是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