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恐惧是让人什么都不敢做的一方，那愤怒就是能让人什么都敢做的一方。
如果有什么可以覆盖足以让人猝死的恐惧，那就是种足以让人完全失智的暴怒。
这便是顾吝能力的缺点，愤怒可以抵消他的神赐所带来的恐惧。
气到失心疯的人并非不存在，只是概率很小，再愤怒的人也会有事后懊悔的时刻，而严冽大概就是其中一种罕见的例子。
啪！
“嘎啊啊啊哦哦哦……！”
什么后果都没有想，严冽抬起一拳重击顾吝的裤裆处。
啪！
然后趁他弯下腰捂住要害的时候，双手一拍掐住他的脑袋。
哒！
第一下，撞在椅子的扶手上。
咚！
第二下，还是撞在椅子的扶手上。
啪！
第三下，双手往下一摁，同时抬起膝盖，重击他的面部。
啪！
第四下，上钩一拳搭在他的下巴上。
“呃——啊！”
最后一下，抬起一脚踢在顾吝的腹部，把他踢飞到对面的座位上，后腰撞到椅子的扶手停下，然后滚落到地面。
“哈……！哈……！哈……！”
严冽站直身子，依旧是无表情的脸，眼神倒是骇人，看着倒地不起的顾吝，然后视线移到掉落在地的弹簧刀上。
嗒啷！
犹豫了一小会儿，踢了一脚，把小刀踢到远处。
“……咳！”
咳了一声，又坐倒在椅子上，捂着脖子的伤口喘着气，几滴汗水从脸上滑落，有些惊魂未定，看了下手掌沾上的血液，随手抹在了扶手上。
毛病又犯了——稍微冷静一点之后，严冽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次他并不觉得有何问题。
偷偷看一眼那边的顾吝，还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至少现在是安全了，而且那股窒息的恐惧感消失了，刚才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
那么，刚才那种恐惧是否称得上正常？还是这人的魔法或者神赐？是因为自己的暴怒才消除？自己的消息他又是从何得知？
这一系列疑问也无从得知，再次接触这个瘦脸男不是好的选择，怕的只是这家伙以后还会来找麻烦，但现在还是想办法移交给警方比较稳妥。
只是……人呢？
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这辆列车就剩下仅此两个人。
“唔……！”
刚这么想，眼前被一阵亮光所覆盖，严冽感到脑袋一阵眩晕，闭上眼睛用手摁住脑袋。
“……？”
等亮光消失，意识慢慢恢复清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
自己端正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所在车厢里也并非只剩自己一个人，凝固的空气恢复流动，能听到其他乘客还有乘务员的谈话声，有几个乘客蜷缩着或睡死在座位上无反应，列车还在做照常行驶，但窗外并非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景色，而刚才那个瘦脸男……
“……”
就坐在严冽旁边的座位，仰着头向后靠着椅背，微张着嘴脑袋一歪，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脸上也还有刚才被自己砸出来的伤，还流着鼻血。
悄悄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前……还有呼吸，但很微弱，如果放着不管，也不知道会不会休克死掉，所以应该先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
……还是决定先用纸巾塞住他的鼻孔再说。
“呼——”
这真就是一场梦？
虽然位置一样，但严冽很肯定，刚才的一切并不在这里发生，因为扶手上的血迹不见了，弹簧刀也不在地上。
也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成是这个人的神赐或者魔法了，幻觉也好，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也好，总之是种非常危险的能力。
只是，这也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能连这人是怎么被打成这样的都查不出来……不过这些也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
总之，先去找列车员说一声。
“唔……！”
站不起来，腿脚使不上力气，可能是刚才那种恐惧感残留下来的影响。
“乘务员！”
严冽举起手唤了一声，那边的乘务员看了眼，注意到不省人事的顾吝，立刻小跑过来。
“您好！请问这是……”
“不知道，我刚睡了小会儿，刚醒来就看到这人坐在这儿。”
严冽捂着脖子，不大算不让对方看到伤口，以免多生一事。
“伤成这样，这……刚弄的？”
“不知道，我才醒来，刚才车里发生过什么吗？”
“哪有！出事了我们早就处理了！”
“那……不如我先换个位置，你看这里有没有医护人员，来处理一下。”
“好！”
随便找个理由躲开，严冽拿起背包转移到隔壁车厢，找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又探头看回那边。
之后，又有两个乘务员过来了，还找来了一个乘客，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事医护工作的，但也不管了，总之现在告一段落。
可能这只是开始，不能通过刚才的事推测出以后可能遇上的情况，这家伙甚至不是一同参加审核的人，只是刚好来找麻烦，要是遇上真正有敌对关系的人……
“呼——”
现在还是先调整好状态，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有人袭击过来，自己还不能使用神赐，刚刚那次是运气好，那下一次该怎么应对？
嗡~~~
“？”
听到了声音，是蚊虫的声音，就在附近。
“……？”
发现是头顶上有只蜜蜂在飞，也没什么值得在意，至少被叮了也没有刚才那么危险，背包里还有块肥皂用来擦一下。
只是，没想到这车内还会有蜜蜂。
“唔……！”
严冽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下腰，暂时放松下来，但视听并没有松懈，保持着对周围一切的警惕。
虽然还很困，但这次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睡过去，会死的。
嗡~~~
“……！”
在头顶上盘旋的那只蜜蜂绕了几圈飞下来了，开始在严冽脑袋两侧来回绕圈，持续了大概一分钟都没有离开飞走。
是身上沾了什么味道？这只蜜蜂来回兜几圈都是围绕这个位置，有蜂蜜撒在位置上了？
严冽起身查看座位，摸了下，又用鼻子稍微凑近闻了下，再看看身上，都没有发现蜂蜜或者糖的甜味，又重新坐下。
嗡~~~
而蜜蜂还在他身边盘旋，不过一般来说，不刻意去惹它，它也不会蜇人，别在意就好。
“？”
刚这么想，蜜蜂停下来了，但不是降落到某一处，而是扇着翅膀悬停在空中，在严冽脑袋旁边，位置与严冽的眼睛齐平，隔着大概几十厘米，没有上下浮动，死死盯着严冽的。
严冽又有一种被盯着看的感觉，也许是刚才的事情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蜜蜂而已。
想是这么想，但严冽已经把手伸进背包里，因为……普通的蜜蜂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稳定停在空中固定的一个位置上！
嗡！
“唔！？”
这只蜜蜂忽然抬起尾部的刺针撞向严冽，严冽立刻抬起手掌挡住，刺针刺在了手套上，然后用力往椅子扶手上一拍。
因为是去临戈废墟，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环境，为防止刮伤就带了对手套，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翻过手来看了眼，蜜蜂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浆都爆出来了，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咕。”
严冽咽了下喉咙，像是刚躲过了一场袭击一样。
不过是一只蜜蜂而已，没必要这么敏感，但刚刚才逃过一劫，那种惊慌还没有完全消除，严冽没办法抑制内心的怀疑。
至少，这世界上还没有哪只蜜蜂能稳定悬停在空中的固定位置上，像一台最高端无人机那样稳定。
嗡！
“？！”
接着，又有蜜蜂来了，是两只，一左一右，也像刚才那样稳定悬停在空中，滚圆的复眼死死盯着严冽，已经抬起尾部准备攻击了。
这下，总能说是敌袭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