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年。
苏梦华从外面回到苏府，手里拧着两壶好酒，他步履蹒跚的走到苏清晖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姐，给你带了壶酒回来。”他的声音也不再似年轻时响亮，苍老而沙哑。
正躺在床上歇息的苏清晖闻言，赶忙下床来，一脸笑意的接过苏梦华手里的酒壶，痛饮一口，然后舒适的呻吟了一声，“好酒啊。”
望着容颜丝毫未改的苏清晖，苏梦华满脸褶皱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一壶酒，苏清晖几口便喝掉了一半。
但苏梦华自己手中的那一壶酒却迟迟未动。
沉默了半晌，苏梦华用经过岁月蹉跎的苍老嗓音说道：“姐，以后我怕是不能再出门替你买酒了。”
苏清晖喝酒的动作一滞，她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苏梦华，有些心疼和不忍，不同于自己，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没事。”苏清晖的声音有些低沉，“以后想喝酒了我可以自己去买，不行我还可以叫夏花和冬雪去。”
“嗯。”苏梦华微微一笑，看着苏清晖。
容颜依旧的苏清晖仍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但他却不再如当年了。
苏梦华的笑也很牵强，不似年少时那般春风得意，而是随着沉淀，有了些许暮色。
他一笑，脸上的褶皱开始挤在一起，远没有年轻时好看，但即使如此，苏清晖依旧喜欢了一辈子。
苏梦华转身，离开了房间，出门前，他轻轻的，很轻的说道：“对不起。”
苏清晖没有言语，她看着苏梦华，手里的那壶酒也无心再饮。
苏梦华伛偻着身子，手里也孤零零的拧着一壶酒，整个人却显得有些落寞和孤独。
暮色沉沉，人至迟暮。
从来没有什么伤春悲秋情绪的苏清晖，此刻却是突然伤感起来。
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
她忽然有些害怕，要是再也见不到他，怎么办？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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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华扶着墙沿走回到自己房间，以前对他来说完全不远的路程，此时却是用尽了气力，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他缓步走到床边，然后坐下，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他不知坐了多久。
当夜色完全笼罩房间，只剩丝丝月光洒进来，苏梦华浑浊的眸子在房子里扫了扫，然后无力的扯开一个笑容。
人老了，总是容易犯困。
他终于喝了一口那壶酒，然后猛地开始咳嗽起来。
烈酒入喉辣肚肠。
年少时就不擅饮酒，如今老了，更是不堪，一口酒，就咳嗽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停歇，苏梦华索性将剩下的酒壶靠在床头。
他缓下身子，躺在床上。
听说人死前犹如走马灯一般会看到自己的生前。
从年少到年迈，往事一一浮现，看到了许多熟人。
苏梦华最后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辈子，虽然有遗憾，但却没有后悔。
他闭上眼，安静睡去。
青灯不解语，依依有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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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起床啦。”
第二天一早，苏清晖没有上朝，她直接推开苏梦华的房门。
望着躺在床上的苏梦华，苏清晖大声喊道：“弟弟，该起床啦，太阳要晒屁股了。”
只是即使她的声音再大，苏梦华也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苏清晖皱起了眉头，伸手准备去拉他起来。
但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身子，苏清晖却立马一愣，随后颤巍巍替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缓缓退到一边，看着睡着了的苏梦华，声音竟有些哽咽的笑道：“叫你盖好被子吧，现在着凉了吧？”
她转过身去，似乎不忍再看，迎着朝阳，她出声道：“倒是个好天气，正好适合睡懒觉。”
她一步步走出门外，看不清表情，也听不出悲喜，“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没有人回应她。
他睡着了。
——苏清晖做了一个如此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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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晖慵懒的伸了一个腰。
许久不曾做梦的她，今日倒是做了一个不算太喜欢的梦。
她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庭院，并没有发现平日苏梦华练剑的身影。
虽然有些奇怪，但苏清晖也没放在心上。
她想了想，然后露出一抹诡笑，脚步轻缓的朝着苏梦华的房间走去。
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苏清晖嘴角带着笑，摸进了苏梦华的房里。
“弟弟？”她轻声喊了一句，但没有回应。
苏清晖弯下腰，仔细端详着苏梦华的面容。
随后嘻嘻一笑，道：“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可就直接进你被子里来咯。”
以前一听到这话，苏梦华马上就会起床，但今天却没有反应。
“看来你想通了。我进来咯。”苏清晖高兴笑道。
正当她准备脱衣钻进苏梦华被窝时，却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做的那个梦。
她眼神一凝，伸手探向苏梦华的手腕。
脉搏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
“梦华。”苏清晖在苏梦华耳边喊道，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叫醒一个人。
只是，苏梦华依旧没有动静。
这一刻，苏清晖终于慌了神。
她气机和真气不受控制的四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苏府。
气机之强盛，真气之强横，引得不少高手侧目。
夏花和冬雪直接冲进门来，眼神警惕的看着苏清晖。
林流秀紧跟着进来，看着苏清晖的背影，一脸凝重。
“林流秀，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苏清晖直呼其名的说道。
林流秀也丝毫没有在意，一点不恼，快步上前替苏梦华把脉。
其实就算苏清晖不说，林流秀也是会尽全力救治苏梦华的，毕竟自己师傅不知为何还是挺看重苏梦华的。
一搭脉，林流秀的眉头瞬间皱起，脸色凝重不少。
她松开手，一指点在苏梦华的眉心，随后脸色更加凝重。
最后她伸出一掌，印在苏梦华的胸口，真气运转，随着手掌上移，有一缕细小白烟竟从苏梦华鼻中钻出。
看到这缕白烟，林流秀深深皱眉，沉声道：“醉生梦死。”
苏清晖缓缓起身，她的身影似乎高大了不少，好似压过了整个京城。
夏花和冬雪眼眸一凝，也有些惊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