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拒绝了呢。”
对于这点，肯尼斯似乎早有预料，也不纠缠，只是道：“那么等克兰德大人来了之后能不能转告他一句呢，有个人想见一见他。”
“谁？”
“嗯，是一个叫东方未明的小狐狸。”
“是他？”
……
时间流逝，大日渐升，等待之中，东方未明依旧在高台上抓紧时间在为娜塔莎开课，肯尼斯在一旁旁观。西门吹雪抱剑矗立，闭目冥思，一身白衣迎风飘动。艾薇拉则无聊的跑到下面去，帮助别人分发物资，享受着被人道谢的愉悦感。爱德华等人自然是履行护卫的职责，散布周围，隐隐构建出一道似松实紧的防御网。
直至上午十一点，终于有人带来消息，说克兰德同意见东方未明一面。
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民居，杂物堆积，富有生活气息的后院中，东方未明被惯例性的检查了一番，而后时隔一晚，再次见到了克兰德。
不过此时的克兰德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他脱下那身庄严华美的军服外套，屁股下垫着一只四脚小凳，叠着双腿，一只手端着一只长烟斗吧哒吧哒的抽着，一只手缩在怀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院子中央的石磨，一脸惬意的晒着太阳，浑身散发出一阵阵懒散的气息。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对，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老农。
“克兰德大人……”东方未明微微一愣。
“未明啊……”克兰德放下嘴边的烟斗，笑眯眯的看过来，“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就像个在乡下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夫？”
东方未明点点头，“的确是有点像。”
“当然像，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农夫。”克兰德在凳角上磕了磕烟斗，又抽了一口，吞云吐雾，眼神悠远道，“我的老家在帝国最北边，伯特纳行省，一个名为阿利克的偏远小村庄，你一定没有听过。那里四面环山，交通堵塞，只有每天傍晚会有一个信使过来，带些镇上的新闻，村里人的信件，还有一份报纸。每到那时，全村几十口人都在大院里围着信使坐下，一边传阅那张报纸，一边听他讲些外面的事。
“我们一家在许多年前为避战乱，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那里。我的祖爷爷是个农夫，我的爷爷是个农夫，我的父亲是个农夫，我自然也是个农夫，只是当初机缘巧合跟着信使跑到村外，一连串奇特的迹遇之后，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或许是我的骨子里依旧流着属于农夫的血液吧，当初心心念念想要跑出来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现在老了，看得多了，却越发想回去种那一亩三分地了。几年之前老夫还曾经递过辞呈，回到老家小住了几天，但可惜，没过多久，女皇陛下的信使又来了。”
“陛下说剑兰军团这块地你才耕到一半，盛开的兰花都没有几朵，又怎么能急着回家耕自己那块地呢？老夫磨着时间不想出山，但撑不住陛下三天之内连下十二道征召令，还是得拖着这把老骨头重返战场。现在过去这么久，老家那块刚刚垦了一个头的地里想必已经长满野草了吧。但是没办法，帝国之内的人材还是太少啊……”
说到这里，克兰德以一种殷切期盼的目光紧紧盯着东方未明，就差直说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啦，快进棺材啦，小朋友你灵光外露，骨骼精奇，将来必成大器，快过来接我的班呀！
东方未明沉默片刻，淡淡道：“大仇未报，心思未定，不能精诚，何敢事国？”
这无疑是个极佳的理由，克兰德心中有愧，不能再劝，只得摇头叹息，“唉……好吧，这件事的确是老夫太过一厢情愿了，不过剑兰军团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只要你有意参军。”
“多谢克兰德大人厚爱。”
“好了，与老夫之间无需客套，现在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克兰德将手中的烟斗放下，神色严正，并腿正坐，气质威严凛然，再次变回那位剑兰军团的军团长，无一丝刚才的老农影子，看着东方未明道：“听说你有事寻老夫，还让德伯纳姆伯爵转达？能让他做这种事，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东方未明微微一笑，“因为肯尼斯先生与克兰德大人您同是女皇党，而且十几年中兢兢业业，从无错漏，忠诚度无可置疑，更能让你信任。而且他虽然算不上位高权重，但本身财力惊人，人脉颇广，在帝国政坛之内也算得上是一位重量级人物，由他转达，才能让身处百忙之中的您抽空来见我一面啊。”
克兰德皱了皱眉，道：“老夫也信任你。”
“但信任的程度还远远不够。”东方未明道：“而且这信任大多也只是基于过去的旧情、补偿的心念与对后辈的照顾而已，实在是太过薄弱。比如说，如果是我自己直接向您提出请求，想要见您一面，正准备发动计划，处于关键时期的您真的会抽出时间，而不是将这次见面压后吗？以您的性格，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多一些吧。而且若是要经过您身边的人传达，比如薇安娜小姐，或许她们思虑过后，会将这个消息暂时扣下不报也说不定呢。毕竟在她们看来，现在的我只是您的一位后辈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能在这个时候惊动您。”
克兰德认真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事情还真有可能如他所说般发展，于是点头道：“基于你说的情况，事件的发展确可能如你所言。那么现在直言吧，你见老夫的用意何在？”
“用意的一部分之前肯尼斯先生已经告诉你们了。”
“你们想要观战？”与之前薇安娜的反应极为相似，克兰德也是一脸不快道：“未明，你当战争是什么，可以随意玩闹的儿戏吗？战争，可是会死人的。”
“当然不止是观战。”东方未明镇定以对，微笑不改，“我们还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予支援啊。”
克兰德神色稍缓，“你有这样的心意老夫当然高兴，但是你也应当知道，这次事件并不简单，安德森背后还可能有幕后黑手。如果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对于现在的你实在是太过危险，就算是以德伯纳姆家族的财力能够请到不弱的护卫，但仓促之间最多也只是圣域这个位阶了吧。而现在，斯塔德城光是明面上的传奇便已经不下七个。”
“克兰德大人请放心，既然敢说出支援这种话，我们自然有相应的把握。您应该也知道，那位大人其实也来到斯塔德城了吧？”
“你是说……”
“图书馆。”
提到这个地方，克兰德顿时了然，眼睛一亮。莉蒂西雅入城时并没有刻意遮掩，所以她的到来克兰德自然知道，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不会轻易插手一国的内部事务，再加上那不喜人打扰的性格，当然，还有身为帝国军人的一点自尊，所以才没有在局势未明之前贸然前去拜访求助，但看现在这情况，那位大人是要主动出手了吗？
心中如此想，嘴上便问了出来：“那位大人愿意出手帮忙？”
“不不不，愿意出手帮忙的可不是那一位，而是我啊。”
“你？”克兰德微微一惊，“未明，你……能说动那位大人出手？”
“事实上，现在的我已经是那位大人的弟子了。”东方未明微笑道：“不过只是暂时记名而已，随时可能因为表现不合格被断绝师徒关系呢。您也知道的，我那位导师实在是不喜麻烦，而教导弟子，无疑正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银月贤者来到斯塔德城才不过五天而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上她，并让出了名不喜收弟子那位大人破例将其收入门下，这个小家伙……
“未明，你还真是擅长让人惊讶啊。”
克兰德再一次细细打量东方未明，心中波动，爱才之心更甚。鸿英啊，如果说你是一位绝世天才，那么眼前的你的儿子，或许是另一种与你风格完全不同的怪才。若是让这孩子来接老夫的班，是否能为剑兰军团带来更多的辉煌与荣耀呢？
“克兰德大人，因为贤者议会的立场问题，请愿谅我们不能在正面战场上与您并肩作战，不过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向您进行支援。”东方未明眸光闪动，“既然不能直接出手，但就被动出手好了。比如自卫反击，这样一来，就算至高评议会的诸位大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好太过责难了吧。”
“能得到那位大人的帮助已是万幸，又岂有怨怼之理。”克兰德正色回应，表现出对某位萝莉贤者十二分的尊重，随后问道：“那么，谨慎起见，可否让老夫知道你那边的战力大概有多少呢？”
“又错了啊，老爷子，帮您的可是我，出手的也是我，而不是导师，目前她还没兴趣插手这件事呢。”东方未明微微摇头，想了想，道：“唔，至于这边的战力，大概是……3.8个传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