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我有特殊的癖好，但是眼前这场戏实在太好玩了。
我情不自禁地搬出了板凳，带上了零食，蹲在附近的树丛里往外看。
打算拿去见勇者学校校长的太刀就放在身边。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不希望用上它。
“贝尔曼，要打就打！！你砸了我场子，还一副要谈判的模样？”
“卢道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有言在先——”
“放屁！你指使手下上门砸我家，还差点把我掐死！你说要拆了我家的房，还要削我的肉！！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巴克乌尔家的大当家不是吃素的！”
“卢道兄，你消消火。你也不认为你那几个人，能弄得过我吧。咱们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谈！给我杀！！一个不留地杀个干净！！”
贝尔曼虽然是山贼头领，也不是无限制地宽容的。
“……怕你啊肥猪！！杀了你，整个镇子都是老子的！善助、马克、多芬、卡奇！给我上！提头论赏！！”
四个人一听发令立刻率众围攻了上去，根据我和善助的密谋，这个时候我应该立刻杀向孤立无援的贝尔曼。但是我本来也不是诚心做那家伙的小弟，这种计划就当耳边风吧。现在留着贝尔曼还有用。
喊杀声此起彼伏，但是四个干部率领军团很快就切入了私兵的阵营当中。在山坡上战斗，处于下方的军队有着压倒性的弱势。加上四大干部人人身怀绝技，杀人就和砍柴一样，战局立刻一边倒，卢道这边的士气明显不足。
不到三分钟，卢道那边的人就死干净了。
就实力来看，虽然卢道的人多，但都是些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大多数连魔法都不会，而山贼这边由四个干部率领着的军团则更加翘勇善战。
“怪、怪物！”
眼看着贝尔曼接近自己，刚才还气急败坏的卢道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我给你们钱！我还有很多钱！”
贝尔曼神气地抓住了卢道的头发，居高临下地说：
“诶？钱我们就接手了。你刚才不还蛮神气的嘛，卢道兄？”
“那也，也是你们不对！好吧，现在如果你们道歉，我就原谅你们，怎么样！合约还是照常地签……呜哇！”
贝尔曼嘎嘣嘎嘣活动了一番脖子，一拳捣在卢道的嘴上。
卢道的两颗门牙立刻崩掉了，满嘴都是血。
之后，开始对卢道一阵痛打，边打边骂：
“死肥猪你没事找事管到老子我头上来了！！”
“贵族？你以为老子真的怕你吗？啊？捧你两下你就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很快，卢道就鼻青脸肿，浑身皮开肉绽。
如果我是勇者的话，早就会冲出去阻止了。
因为勇者，必须要拯救所有的人。在这里救下卢道，击退山贼，之后感化卢道使他变成好的贵族，让山贼们也自食其力，完美拯救所有人。
这是勇者必须要承担的使命。
但是我，是个普通的大叔。
因此，我攥紧着斗篷，眼睁睁地看着手无寸铁的卢道被活活打死。
这是给他的最好结局，也是对我来说的最好结果。
贵族卢道被山贼杀害，用法外的力量去对抗这里的法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我当然也想拯救所有人，但是我选择更为稳妥的方法。
因为我，不相信只要有爱就能做到一切。我已经不年轻了。
再见了，卢道。
作为一个鱼肉百姓的人渣，你做的还是不错的。
“接下来就该你了啊，善助。从刚才开始就左顾右盼的，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挺敏锐的洞察力嘛。
我猛然抓起刀起身，钻出了树林。
“你又是谁？不像卢道的手下……那个胸章，是善助的人？”
“正是。”
我说着，走到了善助的身边。
“你个蠢货！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上好的机会可是——”
我连看都没看，一拳将他打矮了几厘米。善助两脚深陷在泥里，断线木偶一般昏死过去。
“贝尔曼，我让你见一个人。”
幽灵小姐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你是……啊啊啊，你是两年前森林里的那个人吧。怎么，来找我复仇吗？”
“师父！！”
另一侧的树丛里，卡洛娜，以及骑着小毛球的小伊兰出现。
“没事吧师父！对方的数量太多了，我们过来支援。”
“不用，在那待着先。”
我紧绷着脸看向贝尔曼。
明明做过非常过分的事情，那个男人却在笑。
不畏惧活着的人，亦不惧怕死去的人，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统领。
贝尔曼舔着手里的刀。
“原来如此，你设计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帮那个破鞋幽灵报仇吗？啊呀啊呀，她的身体可真叫爽。可惜死了就没办法玩了吧？当初活着的时候，我们好几个兄弟每人都品尝了一番呢。哭花了脸被堵住嘴的样子，只要回想起来就感觉无比的……”
“虽然已经多少猜到了，但是是这种事情吗。”
幽灵小姐，就这么掩着脸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幽灵也有泪水，但是看到那副样子，我觉得浑身一阵颤抖。
“幽灵小姐，请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很抱歉了解了你的过去，但无论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你的未来都由你自己来决定。现在你是我们的伙伴，所以请不要难过了。每个人，都有绝对不愿想起来的事。所以请好好在那看着，看着就好。”
幽灵小姐把眼镜丢在草丛上，一边拼命擦眼泪一边努力睁大眼睛。
“卡洛娜，你带着小伊兰先退下。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太希望你们能看到。”
我缓缓拔出了刀。
“但师父您一个人——”
“照我说的去做。”
大叔我，一次也没像今天这样恼火过。越是恼火，越是冷静。
卡洛娜犹豫了一番，还是带着小伊兰她们退下了。
“仔细一看，你的同伴也都是上等货呢。已经做过了吗？没做的话，不如就奉献给我吧。反正她们也逃不出这个镇子了。年长的胸大，脸也漂亮；那个小孩子也可爱的让人陶醉，就像洋娃娃一般……”
听不下去了。
“贝尔曼，你是右撇子吧。”
“嗯？”
“也就是说，碰幽灵小姐的也是那只手吧？”
“……没错，但是这——”
——咔嚓。
回过神来的时候，单手我攥着贝尔曼的右臂，站在离他背后十米远的地方。
断口异常整齐，我看了看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的黑色太刀。刀柄仿佛与手臂连接起来了，尽管我现在很不正常，但握住刀的一瞬间，我将它打造成了可以和银剑媲美的武器。
在本来就不错的身体能力的基础上，一口气灌注大量魔力，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水平。
第一次用这种速度，甚至比我的思考还快。仅仅是跟从愤怒到极点的心，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
嘭地一下将手里的肉与骨头捏碎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不犹豫，又一次使用了这种力量。
然后我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冷冷地俯视着失去双臂跪倒在地上的贝尔曼。
断口喷涌出滚烫的液体，在漆黑的夜里模糊成一片黑色的洪流。
“那么，你是用哪个部位侵犯幽灵小姐的呢？”
我将黑色太刀上沾着的鲜血甩掉。我嫌脏。
“是这里吗？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我，你们都在那里干什么！！快上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噗呲。
再一次拔出刀来的我，歪着头看向贝尔曼。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看看我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在笑吗？在哭吗？
我的眼神有色彩吗？还是一片单纯而深邃的黑色？
我为自己替幽灵小姐报仇这件事感到愉快吗？反感吗？
我的眉头舒展着的，还是紧锁着的？
他已经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大腿内侧流淌出一摊鲜血。
现在的幽灵小姐已经恢复力了理智，那么我也不能散发出过于强大的仇恨与愤怒。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一刀捅穿心脏。
虽然我没杀过人。
“接下来呢？”
我看向愣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喽啰们。
鬼扯啊骨头大爷，这种程度，连强都算不上。
切碎切碎切碎。凡碰过幽灵小姐的人，全部让他们生不如死。
“请住手啊斋和！！你露出的那种表情，和初次见面时的我，一点区别都没有啊！！”
诶？
我回头看向幽灵小姐，比起回忆起不好的过往，她的泪水更像是为我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