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大叔与花店老板(其九)

作者:怀世 更新时间:2015/10/13 21:19:18 字数:2372

距离斋和到达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

在此期间,斋和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没遇到什么波折,也没遇到什么跳板。普普通通地成为了一个小有口碑的铁匠,在异世界里混口饭吃。遇见了许多有趣的人,斋和感到很满意了。

斋和,对芽子有一种本能的感激。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芽子选择了帮助自己,如果没有芽子,现在的自己估计已经真的和耶和华喝茶去了。当然这不好说,或许在撒旦家里的岩浆中洗澡,也是可能的事情。

不论如何,活下来就很好。斋和并没有失去自己身上所蕴藏着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虽然有些模糊,斋和依然能看清楚脚下的路,看清楚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对芽子的无偿帮助,斋和也铭记在心。或者说现在的斋和看来,芽子是比自己高出一个层次的存在。芽子做的事,芽子露出的笑容,斋和永远捉摸不透。

其实也不光是斋和,通常芽子的行动就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只有当芽子取得了令人艳羡的成就的时候,周围的人才会恍然大悟。

如果说斋和是有求必应地处理好周围的一切事的话,芽子就是圣人。

不动声色地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村子里的纠纷也好,农作物的病情也好,冬天大雪封门也好。村子里每天都会发生,或者说都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而芽子总能一声不响地把一切都料理清楚。

因此,斋和和芽子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因为斋和觉得,芽子就应该能用完美的手段解决一切问题。

即便是斋和这样优秀的人,和芽子呆在一块也会有一种依赖感。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芽子都会有解决办法的。至少对她自身是有解决办法的。

然后某一天,就在捡到小伊兰的前几天,雪下得格外大。

那一天早上斋和拉开门,发现花店门口的积雪没有清扫,只有一排脚印。

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个点雪肯定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了。

对此,斋和感到非常疑惑。

莫非是芽子生病了吗?

但是看那串脚印,显然是有人出门了。丽莎奈大清早出门的可能性很小,那么,就是芽子在清早偷偷离开了。

斋和估计现在的时间应该不到早晨五点半,好奇心推动着他蹑手蹑脚地顺着脚印前进。

那串脚印的尽头,是门窗紧闭的村长家。

斋和搓了搓手,向握起的手里哈着气。冬天的寒风开始有些刺骨,那是十二月的一天,斋和选择了偷听。曾经最不屑的事情就是偷听别人的谈话,但此刻,斋和鬼使神差地靠近门。

里面的谈话声清晰入耳。

“芽子啊,你也不小了。有认真考虑婚事吗?”

村长苍老而雄厚的声音响起。

“啊啦,村长,我可还年轻呢。”

“芽子啊,这我可得说说你了。在我们多普诺瓦,法定女子十五岁就可以结婚了,你过了年就快23了吧,再嫁不出去,哎哟,那可就是老女人喽。”

另一个女声响起,斋和听出来是裁缝店的大妈。村子里是没有绝对实权的,长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村子里的领导者,是至高无上的权威。

“瞧您说的,我要是想嫁,随时都能嫁出去的。”

即使没有直接看到,芽子的笑容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直到这个时候,斋和才反应过来,芽子已经不年轻了。或者说,拿这个国家的常理来推断,已经不年轻了。

但是斋和不能理解,父母催婚是常有的事,你村长和裁缝店大妈来凑什么热闹。

“芽子呀,我和你大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我们的宝贝,也是村子里的骄傲。”

斋和没反应过来,但是芽子不再说话。

“我听说呐,上个月,你又拒绝了一个贵族的求婚。哎呦呦,那个贵族可不得了啊,正儿八经的大贵族,你再想想。一般人,可是高攀不上啊。”

老女人叨叨不停地说着。

虽然是标准的市井之徒的发言,但也不无道理。斋和记得芽子婉拒那个贵族的场景。

“加上你又把斋和带到村子里来,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村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正好有机会,出手相助而已。村长您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劝导我说大家要和平相处吗?”

村长一时语塞。

“……没什么想法,最好。芽子,我就直说吧,你要做好嫁人的准备,而且,必须要嫁给实力雄厚的贵族。”

许久的沉默。

大概有一分钟,双方都没有说话。

然后芽子开口说:

“因为‘三百难日’吗?”

“没错。”

村长的拐杖撞击着木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村长的话里一点商讨的余地都没有,斋和这才反应过来,这次大清早的谈话根本不是谈话,只是通知而已。就如同BOSS召开会议要“商讨一件事”,然后人齐了之后吧啦吧啦地讲上一串,最后象征性的问一句“有人不同意吗”,当然没有人,会议全票通过。

“世界会怎么样还不好说,你嫁给贵族,起码可以保证咱村子不受冲击……”

如果斋和能够看到的话,他会发现,第一次,芽子露出了那种神色。紧紧抿着双唇,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眼睛虽然眯起,但是眉头紧锁。总之,是斋和想都没法想的神色。

“我拒绝。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就像现在一样,会有办法的。我现在经营花店,也算小有积蓄。一般的困难,可以帮助大家渡过。我想嫁给贵族,但是一定要嫁给一个好人,至少要嫁给一个爱我的人。这是身为一个女人的底线。”

“哎哟,天下哪里去找什么好人……”

大妈还想念叨什么,但是村长及时结束了话题。

“我知道了,芽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听见谈话快要结束,斋和急忙离开了。原先就是踩着芽子的脚印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也踩着芽子的脚印回去。没有人发现斋和曾经来过,包括心事重重的芽子。

那个时候的斋和,并未将此当做一件大事看待。

这种失误既是因为当时的世界并未发生明显的变动,也是因为斋和相信芽子一定会有办法的。这种相信是很可怕的,是一种无条件的相信。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没有人真正了解芽子,包括丽莎奈也是一样的。

知道对方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这种事只有彼此熟悉的人才能完成。而芽子唯一透露给周围人的,只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这一件事而已。

斋和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将近三年后的现在,芽子将要嫁人为止。

到最后,芽子还是选择了和贵族结婚。也亲口说了那个男人是个很好的人,大概会得到幸福的吧。

既然是芽子的话,自己的事情肯定会处理好的。

斋和,这么想着。

但是,就是没来由地感觉愤怒。

哪里有一种违和感,斋和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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