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琳娜！怎么闷闷不乐的？”
连缨的话语把呆滞中的撒琳娜叫醒了。撒琳娜急忙晃动了几下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啊啊，咱没事的，对了，传教士大人要回来了，咱要快点去准备一下……”撒琳娜摇了摇头，准备走出连缨的房间。
但撒琳娜没能做到这一点。她的手臂被连缨拉住了。
“老哥傍晚才会回来。撒琳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吧……因为你们好像都在刻意向我隐瞒什么一样……撒琳娜闷闷不乐也是因为那个吧？”
撒琳娜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
“没什么的……呜……”
撒琳娜开口的一瞬间，莫名的情感猛然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完全无法承受。
泪从她的眼眶即将流出。
她忽然转过身来，向连缨的身上猛地一扑——
“咱……咱也知道那边才应该是昔拉真正的归宿啊，但是……”
昔拉？昔拉是哪位啊……？“归宿”又是什么鬼？
连缨一时脑子有些糊涂。
但是她能明白的是，扑到她怀里的撒琳娜是在向她诉苦。她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你看，这么说出来不就好了吗……”连缨摸了摸撒琳娜的头，就像是母亲爱抚孩子一般。
忽然，连缨感觉自己被一双眼睛盯着一般。
她抬起头，门口站着的是……尚蒂。
“嘘。”
尚蒂向连缨笔画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不要惊扰撒琳娜。
她就这么看着撒琳娜在那哭闹，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愧疚。
然而，连缨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也没有过问的能力。
渐渐地，撒琳娜的哭闹声衰退到了最弱。取而代之的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睡着了？
连缨轻轻地把撒琳娜平放到床上，用她的腿来枕着撒琳娜的头。
仔细观察了一下，撒琳娜闭着眼睛，眼角还有着方才哭出的泪痕。
……果然是睡着了。
连缨打算抽出身来，但她发现，撒琳娜的手紧紧抓着她的睡裙衣角，她完全没有办法脱身。
此时的撒琳娜就像是经历了朋友离别的小孩子，异常地需要别人的怀抱和安慰。
——
另一方面，我和安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说，安音，你跟路西法什么关系？”我这么问道。
安音皱了一下眉头：“你看不出来吗？那个败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呃，怎么说呢，有句话叫‘讨厌是恋爱的起点’啦……”
“恋爱？你的意思是，我会爱上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女装变态？”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讨厌的人不一定会一直讨厌下去，之后会喜欢上也说不定……对了，你跟尚蒂是以前有什么隔阂吗？怎么你好像很抵触她的样子？”
“……”
安音沉默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不想说啊……但是我的任务就是让她把不想说的话说出来呢。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看那个家伙很不爽的哦。那家伙完全没有身为神明该有的样子，整天在我家里蹭吃蹭喝……”
“你什么都不懂。”
安音冷淡的回答让我感觉很难受。
但是对话还要继续。
我摊手道：“但是，那家伙再怎么不靠谱，也是正统的上帝呢……”
我说着这毫无营养的话语。
这是极其违反搭讪准则的语句，一般的对话如果这么进行，那么分分钟就要进入尾声。
然而，安音听到我说的话，忽然变了脸色，一改之前冷静的样子，马上反驳道：
“你懂什么？那家伙才不是……”
然而，安音刚反驳了一半，又像是回忆起什么了一般，又停止了她的话语。
我对安音的反应有点吃惊，些许之后我才吐出几个字：“‘才不是’？‘才不是’什么？”
“没事，当我没说……”
“你肯定在考虑着什么吧？说说看吧，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你的一个帮手呢。”
听到我的话语，安音明显的犹豫了一下。
“我说了，你就会向那家伙汇报的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啊，你说尚蒂？怎么会啦……我可不是什么走狗啊。”
“……不行，还不能说。起码我要先确定你不是敌人……”安音说完，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这样啊。”
安音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哽咽了一会，最后终于缓缓说道：
“呐……传教士，你知道的吧？昔拉她……在那边真的会幸福吗？”
我忽然来了兴致：“怎么？你很在意她吗？”
“嗯……之前她受了太多苦……而且那些痛苦大部分都是我施加给她的……”安音缓缓地陈述道。
“但是那并不是你的本意吧？你只是接受命令的人而已。其实你并不想让其他人痛苦，对吧？”
“嗯……”安音点点头，但是没有打起精神来。
风又吹起来了，很显然，秋天马上就过去了，冬天，一年之中最后一个季节，悄然来临。
说真的，这一年，发生太多事了啊。
本来以为会荒废的一生，忽然被一群不明来历的家伙打破了。
无数次梦想着这样的生活，但是，生活真的变成这样的时候，又会回忆起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光。
“传教士。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就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
“是一样的哦。”
——然而，上面这句话并不是我说的。
安音猛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英……”
“大姐姐，你说，一艘所有部件都被更换过的船，还是原本的那艘船吗？”
安音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头一紧，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掉了一般。
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消失了。
我转过头去，安音正在撑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但她表情似乎很痛苦。
“喂喂，你怎么了？”
——
“这样来说这是错的，但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思考，这样的事情又是对的，但是……”
靠近之后，我才听见安音的喃喃声。
我拍了一下安音的肩膀：“我说你，冷静一点好吗？那个问题只是一个著名的悖论而已……”
“‘悖论’？……”
“而所谓‘悖论’，就是没有正解的东西啊。所以说，无论怎么思考都是没有意义的。”
安音听到我的话语，忽然停止了思考，表情也趋于缓和。
等到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安音对我说道：
“抱歉……我呢……一旦开始着手做一件事情，就完全没有办法自己停止下来呢……直到做完才能停下来……”
“呃，你这个癖好还真是恐怖啊……”
“这不是癖好。”安音说着，冲着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是……我的主人，前任上帝给我下的诅咒。”
“诅咒？那你岂不是和露茜法一样吗？”
“别把我和那个女装变态混为一谈。……不过，只是这一点的话，大概是一样的吧。路西法的诅咒似乎是‘不能成为领导者’吧。”
安音先是用非常不爽的语气反驳了我的行为，又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前任上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会给天使下这样的诅咒呢？”我半发牢骚地这么说着。
然而，我的一旁，安音眼神再次浮现敌意。
“如果你继续说这样的话，我不保证你还能健全的离开这里。”
“……好的。”
即使被那个上帝害成了这样，安音还是忠诚于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前任上帝”，并且对尚蒂有着莫名其妙的抵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