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眼看墙上的胖子说完话后转过身就要离开，饶是一向淡定的可汗也有些忍不了了，他敏捷地跳上象车的车头，提高了嗓音：“我们有很多的老人和孩子！有很多孩子快不行了！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你有老人和孩子，关我什么事？”
吉那德背对着众人：“我就没有老人，就没有孩子了？我的村子一百多号人，轮不到你来教育我尊老爱幼！”
正午太阳惨白的光，斜斜地照在墙体顶端吉那德的身上，将他浑浊的影子拉扯在地面上。
体型肥胖的他，此时不知为何有些渺小。
原本熙熙攘攘的春风，忽然停了。
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鲜血螳螂的低吼声。
“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这一幕，让原本就没怎么休息还跑了一路的佩图尔彻底怒了：“同为魔族！我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都已经到你的村子门口了，你却闭门不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这就是你们村子的良好风气吗？”
“算我求求你了。”
站到了象车顶端的可汗也用嘶哑的嗓子喊道：“你可以不让我们进去，但至少……帮帮这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已经一天没有休息，也很久没有吃饭了。”
几个小孩子从象车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墙外的一棵大树下，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围墙上的吉那德。
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斜斜地照在他们的身上。
大孩子雷诺则是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奥尔卡在索菲亚的搀扶下坐到了一片树荫下。
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去看这个世界。
这个……冷酷的世界。
“唔……”
为了不让自己走光，奥尔卡特意夹紧了两只纤细的小脚，并让索菲亚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了一起。
奥尔卡失去了一只手臂，索菲亚的两只手腕上满是被刀子切割的痕迹。
为了帮同伴疗伤，她放了很多次血，脸色苍白如纸。
“挺美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奥尔卡开口道：“蓝蓝的天空，还有清新的空气。”
这倒不是随口一提或者找话题，此时的奥尔卡是发自真心地认为这个世界很美丽。
无论是身后的大树还是周围的灌木花丛奥尔卡都不认识，它们有的有着蓝紫色的叶子，有的树干歪歪曲曲，有的还开着妖艳的花朵，很明显都不是地球上的植物。
她们此时正位于一面高高的围墙底下，围墙的正中央是一扇结实的木质大门，大门的前方有一条清晰的石头路。
从路口上的车轮印和脚印来看，这条路应该不久前还有人在用。
感觉……头发似乎有些太长了。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树荫下的奥尔卡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站着到大腿，坐着直接散成一大团，就像一朵花一样。
不过这个颜色真的好漂亮，就像丝绸一样，白中带一点点蓝。
相比之下，索菲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毛萝莉了。
记得她似乎是高等恶魔和血族的混血？这两个种族生出来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吗？
“高等魔族？”
似乎是看到了树底下的索菲亚和奥尔卡，墙上的吉那德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车上有没有吃的，只要你能拿出30斤肉 ，我就放你们进来。”
“30斤肉？！”
佩图尔喘着气：“我们的村子被魔兽屠了！明白吗？我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跑到这里，车上哪有那么多的肉！就算有也被丢了，猛犸象可运不了那么多东西！”
“朋友，不要这样。”
可汗皱眉：“魔兽很有可能就在后面，你先让我们进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哦，你们还知道这周围到处都是魔兽啊？”
吉那德的表情有些古怪：“如果不能证明你们拥有击败魔兽的能力，我又凭什么让你们进来？我的村子可不养废物。”
“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可汗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高登在哪？你让高登出来，我和他谈。”
“高登好着呢！”
吉那德面目狰狞道：“不用你来可怜我！”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可怜你了？”
可汗脸上的疑惑之色又加重了一分，他举起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围墙对面喊道：“高登！高登你在吗？是我！可汗！”
无人回应。
偌大的围墙后方，依稀能听到飘渺的回音。
不对劲。
可汗将背后的长剑丢给了佩图尔，随后根据以前的经验一个跳跃来到了围墙中间的大门顶，在其中几块凸出来的岩石上猛地一踩，随后借力爬到了围墙上。
“你……你要干什么？”
看到可汗居然能顺着围墙爬上来，吉那德瞬间有些慌了：“我可警告你啊，这可是……”
“高登在哪？”
爬上围墙之后，可汗眯起眼睛，一把抓住了吉那德的衣领：“说啊！”
“高……高登不就在那里吗？”
面对可汗的威胁，吉那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用颤抖的手指向了墙内的一具尸体：“你看……他……他好着呢。”
“……”
可汗将视野转向了围墙后面的小村子。
尸体。
满村庄的尸体。
大人，小孩，老人，成年的男性和女性。
阳光下，成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很多人的死状极其惨烈，身体四分五裂，断手断脚，身首分离，甚至整个被压成一团肉泥。
大量的血水混合在一起，大多数都已经干涸。
围墙里面的多数房屋都已经被毁坏，像是被什么大锤一类的东西拍碎了一般。
村子的北边，一小簇篝火已经熄灭，正冒着摇摇摆摆的青烟。
篝火旁边是好几个还盛有食物的大碗。
围墙的正东边，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缺口的附近依稀可以找到好几对巨大的脚印。
“……”
断壁残垣，马革裹尸。
这两个词语就是对围墙后面这座村庄最好的概括。
“你看，大家是不是都好好的？”
阳光下，被可汗抓着衣服的吉那德颤抖地说道：“高登，吉姆，克里斯拉马……他们不是都在那吗？还有我的孩子，我的母亲，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可汗松开了手。
“……”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