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虽然卡奥斯是从人类中觉醒，但他们其实不能算人类。
而且至今，没有人能知道卡奥斯觉醒的条件是什么。
卡奥斯拥有着比人类更强的身体能力，就算受伤也能很快恢复，他们的智慧也超越人类。
自从人类开始依赖着卡奥斯后，生活水平和环境都有了极大的改善，科技水平也不断进步。
与此同时，人类则将卡奥斯奉为翼神之子。
卡奥斯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即使是国王也不敢随意处置他。
他们几乎是完美的存在，但是却有一个缺点。
他们必须喝厄齐纳斯亚的血。
刚觉醒的卡奥斯将会有二十天的时间寻找自己的厄齐纳斯亚。
喝下一个厄齐纳斯亚的血后，卡奥斯将不再需要进食，只要喝这个厄齐纳斯亚的血就能活下去。
厄齐纳斯亚的血就如同毒药般，会让卡奥斯上瘾。
但是只要有一段时间不喝那个厄齐纳斯亚的血，卡奥斯的身体就会快速衰老。
据说在很早以前，有很多的卡奥斯。
卡奥斯和厄齐纳斯亚成为伴侣。
前者保护后者，后者则为前者献上血液作为食物，献上翅膀作为床铺。
不过自从翼神发怒之后，前者对人类下了诅咒。
卡奥斯的觉醒率变得极其之低。
近五十年来，也只有一位，并且已经在十年前去世。
而十年后，终于又有新的卡奥斯诞生……
第二天下午，第二学院的会馆大厅。
“很高兴能够见到大家。首先，请让我向克服困难完成巡礼的各位，献上最真诚的敬意。”
少年洪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大厅里传响，人们的目光纷纷投落在他身上。或兴奋，或疑惑，或惊喜，无论是怎么的目光，他都淡然地接下，并且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向大家行礼。
“我是艾德特，也是十天前刚觉醒的卡奥斯。很高兴能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
这句话在人群中造成了轰动。
当然，他的白发和脸上的红色斑纹早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但是在场的人几乎都从未见过卡奥斯，所有还抱着一丝迟疑。
而如今他，已经宣布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人再怀疑。
所有厄齐纳斯亚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炙热起来。
他的话在暗示自己还没有专属的厄齐纳斯亚。
而成为卡奥斯的专属，向他献上自己的血液，是所有厄齐纳斯亚的梦想。因为那意味着，他们能够受到和卡奥斯同等的高级待遇，将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卡奥斯大人！选我作为专属吧！”
“不，卡奥斯大人，我一定合适您的！”
人群像沸腾的水一样躁动起来，其中最为激动的自然是厄齐纳斯亚，他们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前排，在卡奥斯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很快，后排的就有厄齐纳斯亚飞了起来。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老师和警卫都不得不开始出面组织。
而则艾欧坐在大厅一侧的椅子上，看着兴奋的人群，面无表情。
“那个卡奥斯……”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个名为艾德特的卡奥斯抓住了祈羽的手，一下子就说出了那种话。
他大概很中意祈羽吧。
……不过被祈羽当场拒绝了。
“说什么鬼话，不要碰我！”
当时祈羽正在气头上，卡奥斯自讨了个没趣，但是依然保持着漂亮的笑容，和晚来一步的随从一起优雅地离开了学生宿舍。
那之后，两个人就没在说什么话，回到宿舍后祈羽也很快就躲进了自己的翅膀里。
而今天早上也是对艾欧一直爱理不理的。
但是下午巡礼的学生基本上全部都已经到达，于是艾欧下去找永夜，可回来时，就看不到祈羽了。就算到处找也都找不到。
“那家伙，到底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就消失……”
艾欧皱起了眉头，他还是不明白祈羽生气的原因，而且问她原因的话……
“你怎么不自己去想？”
艾欧会被祈羽瞪着，然后得到这样的答案。
“真是少见，你会露出这种表情。”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艾欧忽然感觉轻松了一些。可是他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生气的脸。
“永夜？你怎么了？”艾欧问道，顺便和她身后的格斯打了个招呼。格斯则是微笑着行礼。
“艾欧，我们有说吧？”永夜不开心地说道，“毕业典礼你来负责，巡礼舞会我来负责对吧？”
“是没错……”艾欧想了起来，当初校长选艾欧为毕业生代表时，相对应让永夜担任巡礼舞会的主持人。
“不过人家是卡奥斯，也没有办法吧。”
“那家伙，说是觉得有趣就来参加，然后笑眯眯地就抢了别人的位置，而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还得笑着说恭维的话，卡奥斯大人还真是了不起呢。”
“实际上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吧……卡奥斯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啊。”
“是呢，真了不起。”
永夜不动声色的讽刺道，然后坐在艾欧身边。
“那你呢，你在不高兴些什么？”
“我？我看起来是不高兴吗？”
“是啊，就好像被女朋友甩了一样的表情……”
“不是啦……”艾欧叹气，“永夜，厄齐纳斯亚的翅膀正好可以多容下一个人，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不就是为了卡奥斯而存在的吗？”
“那么，人类就不行吗？”
“这个……”永夜一时无语，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无论是书中还是传说中，厄齐纳斯亚和卡奥斯都是一对，他们都为了对方而活。这似乎都成为一个真理，信奉翼神之人从来不会去怀疑，因此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厄齐纳斯亚的翅膀只为卡奥斯敞开”这一点。
“应该是可以……如果厄齐纳斯亚喜欢你的话。你难道没进入过菲安妮的翅膀吗？”
“我有问过她……”艾欧抬起头，看了看人群，忽然小声地说道，“不过……是不行的……”
看到艾欧很少见的困扰起来，永夜忽然想起了菲安妮的缎带。
“难道你是因为和菲安妮分手了才这么伤心？”
“……哈？”艾欧睁大了眼睛，“我根本就没和安妮在一起过啊。”
“什么……居然没有吗！？”永夜的反应更大。
在她的印象里，菲安妮害怕人类，但唯独艾欧是例外。他们总是呆在一起，永夜一直都默认他们是在交往呢，
“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艾欧想要进一步反驳，但是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就在人群还在吵闹的时候，从大厅的二楼，忽然走下来一位厄齐纳斯亚。
她那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两肩，身上一件镶嵌着宝石的黑色礼服，白皙的后背伸出一对优美的翅膀，尾巴上则绑着一大大的蕾丝边蝴蝶结。
她轻轻地从二楼走下来，因为没有高跟鞋，所以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本来不应该引起人们的注意的。
但是，喧闹的大厅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人们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艾欧也看傻了，他没想到祈羽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居然是去换了套衣服来参加舞会。
他马上开始担心拥有与众不同的翅膀颜色的祈羽，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可是看到人们的的反应，他这时候才想到其实厄齐纳斯亚是可以染翅膀颜色的，其实就和人类染发是同样道理。不过这一般被认为是对翼神的不敬，极少有厄齐纳斯亚会去染翅膀，就算敢去染，一想到要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就放弃了。
然而，祈羽的银翼搭配着她的银发太过完美，令人都开始觉得她就是应该拥有这对银翼的了。
祈羽就这么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下来，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受到下臣迎接的女皇一样，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人们仰慕的目光，浑身散发着充满威严的气场。
“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第一个有所反应的，是艾德特。他显得比其他人冷静的多，脸上依旧保持着漂亮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迎上祈羽，然后，伸出一只手。
祈羽看着她，并不说话，却把目光投向了人群。
她扫视了一周，然后那对水蓝色的眼眸对准了艾欧。
艾欧也看着那对眼睛。
他想从那之中找到答案。
但是那澄澈的湖水太过深邃……
最后，艾欧只能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到。
下一秒，祈羽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接受了艾德特的手。
舞会因祈羽的出现而安静下来，老师借此机会安定下学生，于是舞会也就顺利开始了。
这场巡礼舞会所用的舞被称之为“翼神在上”，是人类和厄齐纳斯亚共同的舞蹈。所以人类得和厄齐纳斯亚组成队伍。
随着古典优雅的音乐，人类和厄齐纳斯亚和谐的跳起舞，他们的翅膀微微向前，环绕在两个人身边，一片又一片洁白的羽翼旋转起来，像是盛开的白花。
紧接着音乐陡转，变得高亢激昂起来。他们开始交换舞伴，厄齐纳斯亚找到另一名异性厄齐纳斯亚，互相张开翅膀升入空中。人类则找到另一名异性人类，排成两排开始进行另一部分的舞蹈。
整个场面精彩动人，周围的老师们也忍不住加入了队伍，但是艾欧却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翩翩起舞。
现在领舞的是艾德特，他优雅地牵着祈羽的手，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而祈羽配合着艾德特的舞步，优美的身姿也不断旋转着。他们的舞蹈奔放自如，就像已经一起排练了多年一样。
艾欧不会知道，祈羽所获得的知识里，就连关于这个世界流行的舞蹈也有……祈羽所作的只是凭着知识去做出那些动作。不过美丽的人做什么动作都会让人觉得美，没有人会在意她那看起来稍显生硬的动作。
“厄齐纳斯亚的翅膀只为卡奥斯敞开吗……”
艾欧又一次皱起眉头，他看着那两个人的舞蹈，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艾德特显然很中意祈羽，能被卡奥斯选上，大概也不会有厄齐纳斯亚拒绝，昨天那个拒绝大概也只是气话吧。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那么，那个问题自己也可以不用再想了吧……
“对于厄齐纳斯亚的翅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祈羽的话却一直在艾欧的脑中回响，怎么也忘不掉。
那时候的祈羽，是完全愤怒的看着艾欧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时的祈羽不单是愤怒，还有失望。
艾欧不喜欢那样的表情。
不……也许应该说他不想看到祈羽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上去跳舞吗？”一个温柔地声音忽然在艾欧的耳边问道。
“没有舞伴呢。”
“那……我可以吗？”
艾欧一愣，连忙抬起头。
“……安妮。”
“怎么了？这么吃惊？”
安妮笑了笑，也不坐下，就这么低头俯视着艾欧，她金色的长发垂在艾欧的脸旁。
“不……我只是为你没上去跳舞而感到奇怪而已。”
“因为没有舞伴啊。”安妮补充道，“其他的人类男生都让我觉得害怕，所以我就都拒绝了。还是艾欧比较温柔呢。”
安妮抿起嘴唇，又一次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给人温暖的感觉，能够治愈人心。
“我哪里温柔了。不如说我反倒觉得你太过温柔了呢。”没办法说出实情，艾欧也只能苦笑，“安妮，对不起……”
“诶?那个你不想跳舞也没有关系啦，我不在意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在为之前向你说的那句话道歉……”艾欧低下头，“我明明都不清楚翅膀意义……”
“……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特意指出来，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了。
艾欧也到现在才发现，自从向安妮问出那句话后，他们后来很少再有什么交谈。
“我被一个厄齐纳斯亚训了一顿。她说我不明白厄齐纳斯亚翅膀的意义。”
“那个人还真是严厉啊。”
“也是因为这个，后来你才总会刻意避开我的吧？对不起。”艾欧又一次道歉。
“……被你发现了吗。”安妮不再笑了，但是表情依然柔和。她看了看低着头的艾欧，忽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个方向，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正在空中舞蹈的银发厄齐纳斯亚。
祈羽的表情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僵硬，在熟练舞蹈的动作后，现在她已经是乐在其中的状态了。
“不过，我并不是因为生气才避开你的哦。”
“不是吗？”
“不是啦，因为艾欧那么温柔，我怎么可能生气呢。”
“那……是因为什么而避开我啊？”。
“不告诉你。”
“……诶？”
“这是女孩子的秘密。”安妮忽然拍了拍艾欧的头，这让艾欧不由得愣住。这是以前艾欧已经对安妮做的动作，艾欧一直把安妮当做自己的妹妹，所以总是喜欢这样拍她的头。现在被安妮这样反过来拍头，他一瞬间觉得安妮似乎变了个人。
……不，应该说是成长了吧，比起以前更加勇敢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厄齐纳斯亚翅膀的意义。说起来啊，这一点大概也就只有艾欧你这样的人才会那么在意吧。”
“那是夸我吗？”艾欧无奈地抬起头，看着安妮。
“算是吧。那么要我告诉你吗？”安妮把双手放到背后，微笑着。
“谢啦安妮，但还是算了！我要自己去弄明白！”艾欧也笑了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吐了出来。
“是吗，加油哦，艾欧。”就好像预料到艾欧会这么说一般，安妮点了点头回复道。
“嗯，那就回头见啦。”说完，艾欧就跑出了大厅。
大概是要去图书馆吧，每次有问题他都会一头埋进书去找答案。真是相当笨的方法呢。
大家都说艾欧是天才，但在和艾欧相处了四年的安妮眼里看来，他不过是一根筋，想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而已。
“……真是温柔呢。”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正是因为你这么温柔，所以我才会避开你吧……艾欧哥哥。”
“菲安妮小姐，您不上去跳舞吗？”这时候，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格斯？你怎么没陪在永夜身边啊？”
“这个……我毕竟不是厄齐纳斯亚嘛，不能成为她的舞伴的。”格斯尴尬地笑了笑。
“那……”安妮想了想说道，“能跟我跳一支舞吗？”
格斯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除了艾欧就很少和其他人类说话的安妮，居然会这样邀请自己。
“这当然是荣幸之至。”不能让女士丢了脸面。格斯马上单膝下跪，伸出了一只手。
安妮也放松下来，把手放了上去。
“格斯，我啊……想要变得勇敢起来呢。”
“如果菲安妮小姐有这个想法的话，一定能做到吧。”
“……嗯。”
舞会在无数扬起的羽毛中结束，但结束后大家仍然继续狂欢。因为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毕业了，今后每个人都会踏上自己的道路，能否再次见面，都已经成为一个未知数。
跳完一支舞，安妮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格斯陪着她坐在一旁休息。
这时候，那个银翼的厄齐纳斯亚在开始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在看到安妮后就径直朝她走来。
“你刚才在和艾欧说话吧？他去哪里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去图书馆了。”安妮被她的看得有些害怕。
“那个白痴。”
“他是想要靠自己来找到翅膀的答案……”祈羽转身就想离开，但是安妮连忙说道。
“……”祈羽停了下来，转身再次看向安妮。这一次她仔细地打量了安妮一般，然后问道，“你该不会就是菲安妮吧？”
“诶？”
不过没等安妮回答，祈羽就已经得出结论了……
第二学院的图书馆是独立的一栋楼，位于会馆大厅的后面。
会馆大厅和图书馆之间有着第二学院的标志性建筑。
宽约四米，高约六米，用黑白两色的大理石打造而成。外形是一片巨大的羽翼，从中间部分开始，到羽翼的末端是白色，到根部为止则是黑色，象征着翼神的两种能力。
它被称之为晨曦之羽。
以晨曦之羽为界限，世界好像被分割为两边。
一边喧闹吵杂，另一边则如同冰封的世界，寂静无声。
实际上，现在呆在图书馆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在阅览室的一张长桌上，艾欧正专心地看着关于厄齐纳斯亚的书籍。
他的两边，各种书籍成堆的摆成小山。全部都是关于厄齐纳斯亚的。
在找到答案之前，艾欧不会离开图书馆。
这就是他单纯而又笨拙的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