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自从艾伦斯被黑神组织占领，大量的难民便来到奥斯国，导致医院的病房和酒店都处于爆满的状态，使得整个城市都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这个情况还要持续几天？答案并没有人知道。虽然三大国已经召开了会议，但是却迟迟得不到明确的结果。
据说另外另外两国，德贝拉和因特德伦将问题归咎于第九部门的疏漏，要求奥斯国赔偿他们在艾伦斯的损失，而奥斯国却矢口否认，于是三国对于没有及时处理黑神组织的责任归属开始了激烈的争吵，而对于现状的处理反而被搁置在一旁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讨论是谁的责任真的有意义吗？”
病房外的走廊，艾欧靠在栏杆上苦笑着，他低下头，就可以看到不远处街道上比平时更加繁杂的人群。
“谁知道呢？那些国家领导的想法，我们又怎么会明白呢？这就跟你总是抱怨校规一样。”托雷斯与他并肩而站，将烟送到嘴边，大力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了浓厚的烟圈后才继续说道，“大人的想法，孩子不懂。国王的想法，人民不懂。翼神的想法……没有人会懂。”
“……那你倒是告诉我了，宿舍爆炸就没有奖学金到底是谁想的校规？”
“你闭嘴，你脑子里的想法就连翼神都不懂。我都不想跟你解释。”托雷斯翻了翻白眼，“还有你要什么奖学金？意思是我没给够你生活费啊？”
“那点生活费，连火药都买不起……”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火药是生活必需品。”托雷斯一拳砸在艾欧的头上。
“说到底，你哪来那么多钱去造火枪造大剑的？”
“去街边乞讨得的。”
托雷斯又是一拳，但这次被艾欧灵敏地躲开。
“骗你的，我还欠安妮和永夜好多钱。”
“你脸皮也是厚，居然找女孩子借钱。”
“其实也不算借，我每次都跟他们诉苦说托雷斯那老王八蛋都不给我钱吃饭，他们就主动给我钱了。”
说话这句话艾欧自以为是的马上跳开，脚却在空中被托雷斯绊倒，随后就被托雷斯按倒在地。
“我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就辞职去乞讨。”
“错了错了！”艾欧见势不妙，连忙大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啊！”
可是托雷斯的拳头还是带着可怕的速度挥了过来，艾欧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开玩笑……
不过拳头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松开了艾欧。
“……钱要好好还上啊。不要让女孩子对你失望。”
“知，知道了！”艾欧马上认错，“其实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我把制造千变的失败品拿去变卖了，有不少人对这个玩意感兴趣。”
“这样才对，算是没白养你这么多年。”
“当然不会白费，以后我成为大发明家了，你就火了。那些花在我身上的钱就当是投资，你会有很高的回报的！”艾欧拍了拍托雷斯的肩膀，两个人身高差距还挺大，所以他做这个动作必须得高高抬起手。
这两个人无论从年龄还是个头看起来都像是一对父子，可是自从托雷斯领养艾欧以来，他们的相处方式却一直像哥们一样。
“我只求你不要报复社会。”
“怎么可能，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啊，才不会报复社会！”
“那样最好了，艾欧。”托雷斯忽然低下头，艾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了他鬓角忽然茂盛起来的白发，还有那布满细密皱纹的脸庞。托雷斯其实从外表真的很难判断他的年龄，所以艾欧总是忘记，他已经是个快五十的中年人了。
“但愿你能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
艾欧愣住了，他觉得忽然不认识托雷斯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一下子就彻底老了，变成了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他饱经沧桑，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开始终日躺在椅子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肚子里藏着好多好多的人生哲理，总想把它塞给还懵懂无知的少年，让他少走些的弯路，少吃些苦头。
老人们的话总是对的，但是就像没被刀划伤过就不会害怕锋利的武器，少年们总得自己去寻找真理，只有在他们摸爬滚打，人过中年以后，才会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长辈的话。
人都是这样子的，若是每个人都能虚心听取他人的见解和经验，那么谁还会打架，谁还会战争呢？
“祈羽小姐的检查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对着两人说道，等到他们靠近，医生才开始进一步说明情况。
“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依然没有苏醒，判断大概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在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转，请不用担心。”
“谢谢你，医生。”
两人一起答谢，随后进入病房。
这是一间厄齐纳斯娅的专用病房，是托雷斯借助关系为祈羽所安排的。
洁白的房间里，有一张特制的大床，祈羽就躺在那里，她轻轻地闭着双眼，身上纯白的病号服此时却像清新的白裙，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瀑布般在纯白的床单上披散开来，同样颜色的羽翼柔软的舒展开来。
艾欧所见过的漂亮女孩并不少，像安琪那样单纯可爱，给人以保护欲的他见过，像永夜那样端庄优雅，魅力十足的大小姐她也见过，可是站在祈羽面前，他还是会忍不住看呆。
真是一位睡美人啊。
艾欧忍不住这么想到，却又因这个念头而苦笑。
因为如果要他选是喜欢平时那个高傲而毒舌的祈羽，还是现在安静的祈羽，那答案毫无疑问是前者。
自从那天和艾德拉战斗后，祈羽已经昏睡两天了。
明明是打败了艾德拉，这幅模样却像是输了一样啊。
……
快醒来吧，这样丢脸的事情，你不是最讨厌的吗？
他望了望祈羽的脸庞，妄想着自己的想法能传到她的脑海里，然后她忽然醒来，指着艾欧的鼻子开始反驳。
但是，艾欧深知自己没有超能力，那像童话中一个吻就能唤醒公主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发生……他也不敢试。要是试了被祈羽醒来知道，大概得被打个半残。
“明天应该就能醒了吧，别担心。”托雷斯拍了拍艾欧的肩膀，安慰道。
“恩。”艾欧刚才那一肚子的烂话都在进门的那一刻都忘了个精光，现在只能这么回答道。
两人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才离开，托雷斯还要去处理新羽学院的事情，而艾欧也打算去拜访另外一位友人。
“格斯的病房在楼上的重症病房，他的右手和一部分肺都没了，还好心脏没伤到，不然……”托雷斯停顿了一下，“也该去看看你的好友了，她为了帮你可做了不少事情。还有记得还她钱。”
“朋友之前谈钱可是很伤感情的。”艾欧努力地逼出这句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话，然后同托雷斯道别，迈向三楼。
这期间，不断有医生和护士从身旁经过，忙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其实，艾欧并不担心格斯，他是大小姐最忠诚的侍从，为了能够一直守护大小姐。他的生存意志相当坚定，就像杀不死的小强一样，所以他反而担心的是永夜。
格斯是为了帮她挡下攻击而受伤，想必她一定会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沮丧吧。
虽然从托雷斯的话来判断，那是可以和艾德拉相提并论的可怕强敌，但是对于永夜来说，她是不会将这当作借口的。
在她的眼里，任何阻挡在她前进道路的障碍都必须清除，若是一颗石子，就一脚踢开，若是一颗大树，就拦腰砍断，若是一座大山，那就爬过去，若是一片大海，那就游过去。
对于敌人也是如此，说实话，当初听说永夜以手挡剑战胜了莉特丝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没有成为永夜的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真的是万幸。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单满足于此了。
做为永夜的同伴，他希望能与她同行，帮她破除那些前方的障碍。
艾欧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格斯的病房。
首先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格斯，他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身体右侧突兀的缺掉了一块，正沉睡着。
虽然艾欧坚信格斯的生命不会就此枯竭，但是看到他这幅模样，内心还是感到痛苦。他的右手已经没有手指可以再次持枪，并且身体能力也会大不如前，大概是不可能再继续当永夜的侍从了吧。
哪怕永夜坚持要留下他，贝特里尔家族也不会允许一个无能的人来当未来继承人的侍从。
这样一来，永夜内心对于格斯的愧疚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减轻了……
走近病床，他忽然发现格斯的身上放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看到上面的蔷薇花纹后，他才想起来，那是之前让自己吃过亏的盾牌。
将这么贵重的盾牌放在格斯胸前，永夜究竟……
那一瞬间，艾欧的脑海里居然闪过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念头。
他的猛地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永夜，微风将她的发丝吹起，此时她正面朝天空，双手将半掩着的窗门打开。
艾欧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抓住了她的双手，拼了命的把他往后拽，嘴里喊道：
“永夜，你冷静一点！生活还很美好，不要做傻事啊！”
“你才冷静一点好不好！”
可回应的却是永夜狠狠的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你怎么打我都没关系，但是别自杀啊！”
“自杀你个头……”永夜情不自禁地想要大骂艾欧，但考虑到外面可能还会有人所以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瞪着艾欧说道，“我只是开个窗户，没有想自杀，在你眼里，我是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人吗？”
“……不，硬得跟钻石一样。但是钻石也不是不会碎啊！”
永夜又是一拳，艾欧心想自己今天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一直在被打……
“我，永夜·贝特里尔，绝不放弃，我将碾碎一切障碍将他们铺平成路。所以，我才不会放弃生命，明白了吗！？”永夜抓住艾欧的衣服，对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
“明，明白了……”艾欧被永夜的气势所压倒，举手投降，这才被永夜放开。
“真是的，再说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才会想到我要自杀啊？”
“因为看到那个好像很重要的盾牌放在格斯的胸前，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寓意……”话说不下去了，艾欧感受到永夜强烈的视线，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艾欧杀掉。
她注视着艾欧直到他感到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才收回眼神，无奈地叹气。
“银蔷薇是父亲给我最贵重的东西，同时也是我的护身符。”
“那么大的护身……”
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杀意，好在被杀掉之前，艾欧用双手握紧了嘴巴。
“它陪了我很久，一直在守护着我。所以，我把它放在格斯的身边，希望银蔷薇也能守护他。”
艾欧沉默了，他发现永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她已经靠自己挺过了难关。而自己本来是想要来安慰永夜的，却好像破坏的了她的心情。自己到底是来干嘛了……
……
…………来嘴贱的吗？
“艾欧，谢谢你。”
“诶？啊？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干吧，你就当我没来过……”
“其实本来心情还是有点压抑的。”永夜露出了略带寂寞的笑容，“虽然我早就明白自己若是不断前进，必定将承受无数的痛苦和折磨，我也早就决定，无论如何，都将跨越一切前行，但是，看到身边的人因为我而受伤，我还是……”
“不要犹豫，永夜。”艾欧忽然变得认真的话语，让永夜不由得一愣，“你只要坚持你的道路，不断前行就行了。他人的看法你根本不用在意，而与你同行之人，必将为此感到骄傲的。格斯是绝对不会后悔为你所付出的一切的。”
永夜不作回复，却是静静的和艾欧对视。
“你好像变了。”
“变了？”艾欧疑惑地反问道。
“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居然会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了啊。”
“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各占一半吧？”永夜微笑道，“这样的你，大概会比较受人欢迎，不过在我看来你变得更复杂了。不过复杂……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
艾欧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永夜似乎并不在意，反而顺势转移了话题，和艾欧说了之前在中央塔的事情。
“现在要找到真凶的关键是弄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卡奥斯的胸口部分整个挖走。”
“……把胸口挖走了吗？”
艾欧马上低头沉思，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永夜看到他这幅好像打算当成得出答案的样子，不禁苦笑起来，他以前在学院也经常是会露出这种表情，正想叫停他，这时候窗外却传来了吵闹声。
看到艾欧完全没察觉的样子，她只好自己把头伸到窗户外四处观察。
“……这可有点糟糕。”永夜很快发现了吵闹的来源，她紧盯着下方的街道，那里有几个厄齐纳斯娅和人类正在争执着什么。
“带我下去。”
“……”
“艾欧？艾欧！”见到他没有反应，永夜只好凑到他耳边大叫起来。
“……哇啊，什么？啊？”
“下面！快带我下去。”永夜用眼神示意他现在这边比较重要。
“……我知道了。”思路被打断，艾欧稍微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还是没有抱怨什么。
“真凶的事情还不用急，迟早能找到犯人的。”
“……恩。那我就失礼了”艾欧叹了一口气，说完便一只手搂住永夜的腰，后者也马上双手绕过艾欧的肩膀，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以平时两人的默契，只要短暂的几句话就能确认对方意图。
艾欧感受着身边那股柔软和清香，虽然对方已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却也依然会心跳加快一下。可是反观下永夜，她却一副面色平静的样子。
“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男生看啊……”艾欧跳上窗口，忍不住问道。
“你眼里不是只有厄齐纳斯娅的吗？”永夜不以为然，然后又忽然一顿，坏笑道“不过现在应该是眼里只有祈羽才对吧？”
“没想到你也有这有这种八婆心啊？”
艾欧苦笑起来，然后就滑下了窗户。两个人呈自由落体状态，不过艾欧很快射处千变，通过钢绳牵引两个人缓缓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