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潽的嘴角流血了。他的眼睛适应黑暗，勉强辨认出跑动的人，运动的球和静止的篮筐，可是对球的速度和方向的判断出现差错，致使抢篮板的时候被球砸到自己的脸。
和他对位的胖子球技不怎样，但是懂得利用身体的优势，接到队友的传球后背身单打，挤进篮下擦板进框。虽然崔潽长得比古墨田高，但是抢得的篮板球还不如古墨田多。古墨田抢得的篮板球总是传给外线的科比，科比的手感也不好，四投有三次哐哐哐的打铁，第四次中投进球后手感才慢慢变热。要知道在黑暗中打球是最讲究手感的。
浪潮社的人球权分工明确，科比是主要得分者，古墨田充当进攻的组织者，估计平时打的是控卫，负责运球和传球。崔潽负责防守，但有时接到古墨田的传球，挤不进篮下也能背身拿球后转身跳投或者勾手进球。
科比手感渐热之后，面对对方的封堵，选择更多的跑动来上篮得分。面对胖子的封盖，抛投这招屡试不爽。可是真正的科比很少用这招呀，崔潽在心里默默吐槽。
对方那个左手手臂纹有一条蜈蚣的青年，实力明显比其他两人高出一截。一次他接到队友的背后传球，假动作骗过古墨田，向前运球两步，平稳起跳投篮得分。只不过他打球比较独。有一次欧洲步突破上篮，他面对崔潽的封堵，没有传球给已经无人盯防的胖子，而是想强行拉杆，结果被崔潽盖帽。
夜已深，远处几栋公寓的灯光也灭了不少。浪潮社的优势越来越明显。除了那个左臂纹有蜈蚣的少年还在积极跑动，灵旗社另外两人已经没了斗志，开始想回家。21分制的比赛打了两轮，两轮都是浪潮社取胜，第三轮浪潮社已经领先十分了。
灵旗社的胖子举起手摇两下，表示不打了，认输了。左臂纹有蜈蚣的少年还是不服，提出要一对一单挑。如果再输，灵旗社的几个人就再也不会来这个球场打球。
“输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那是因为他们是两个猪一般的队友，我单挑的话就绝对不会输。”
左臂纹有蜈蚣的少年这句话一说，灵旗社的其余两人就不高兴了。面露尴尬，不过大晚上也看不清神色。
反正科比是不干了，他不是说觉得累或者不敢单挑，而是不愿意看见灵旗社的三人解散分裂。他坐在那张低石凳上，拍拍旁边的崔潽：“你行你上。”
“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你们撕逼我不参与。”
古墨田一口气喝完最后半瓶橙汁，说：“我行我上。”
古墨田站在三分线内，把球传给三分线外的少年。少年右手运球，左手撩起衣服擦汗，单挑开始。
科比不明白这个左臂纹有蜈蚣的少年为何如此倔强。
“要不要按剧情需要给他起一个名字？”
“不用，这种小喽啰出现在读者的视野不会超过三个章节，姑且叫他蜈蚣好了。”
可能真如蜈蚣所说，灵旗社的其余两人拖后腿。或者说，只有单挑的时候他才能发挥自己百分百之百的实力，蜈蚣越打越虎。他的呼吸并没有随着步伐的加速而乱，弓身运球突破上篮一气呵成。古墨田没有从刚才的三人对抗赛缓过劲，跑、投的动作中规中矩但是呼吸乱了，呼吸一乱无论动作多到位命中率还是会下降。古墨田毫无办法，单挑的节奏更快，调整呼吸更难，看见蜈蚣像只兴奋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又投又抢，他总不能杵着不动。
古墨田跟着蜈蚣的节奏打球，逐渐落了下风。他知道这样下去输球只是时间问题，要想个办法，边打边想。蜈蚣尝试突破，古墨田紧跟着防守，蜈蚣后撤步投个三分，进了。蜈蚣带球往底线挤，古墨田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跑死命拦防，蜈蚣到篮下顺势一个后抛上篮，又进了。古墨田心里面想，这都行？蜈蚣身体里面是不是装有某种科学仪器，才能投出这般不科学的进球。古墨田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办法，四肢乏力，渐渐没了脾气。
场边灵旗社的两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崔潽和科比坐在那里继续看，顺便帮他们记比分。
蜈蚣的节奏也慢下来，命中率没有那么高了。他得球后更多地选择中投或者远投，而不是突破。古墨田熬过之前那段时间现在觉得轻松很多，头脑依然像缺氧那样空空的，有点晕。但是手脚不再沉重，变得轻灵。
蜈蚣说：“怎样，这次该你认输了吧。”
汗水从额头流到眼窝，从鼻脊流到鼻尖，从太阳穴流到下巴，流到脖子。古墨田没有说放弃，也没有说认输。他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比赛继续。
实际上两人身上全湿透了，只好把上衣脱掉，赤膊在球场上跑动。
古墨田突破自身的体力临界值后，领悟到不要跟着对方的节奏打球，而是跟着篮球的节奏。这样一来，他觉得手中的篮球变得“听话”很多，即使投不进，也能准确地判断落球点并抢到篮板球。
很快，他的状态也打出来了。与他相反，蜈蚣开始累得喘气，古墨田利用自己的体能优势扭转形势。先前刚开始单挑的时候，他还默记双方的比分。现在他已经忘记比分，忘记要进多少个球才能追平甚至超过对手。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像还没有加入浪潮社时自己独自打球那样。
古墨田中投进4个，上篮进7个，把落后的比分追平。场边的崔潽和科比告诉他再进一个就可以反超比分啦。蜈蚣得球后投篮的手已经变形，根本就不可能投得进。被古墨田抢到篮板球后只能用最后仅剩的一点体力去防守。
古墨田模仿隆多的上篮，运球到篮下。背身后运球手持球斜拉高，假动作骗过蜈蚣后再转身上篮。球进了。
古墨田模仿托尼帕克的上篮，注意蜈蚣后退的脚步。推球变向靠近蜈蚣，然后急转身把他甩开上篮。球进了。
古墨田模仿克里斯保罗的上篮，运球手持球胯下运球到后面再运回前面，抬高手把球送进篮筐。
每次古墨田重新发球后，蜈蚣只能累得在外面投三分，而且没一个能进。抢到篮板球的古墨田就开始像遛狗一样遛着蜈蚣耍。
接着，古墨田谁也不再模仿，从三分线外突破到三秒区，蜈蚣只有第一步能跟上，从第二步开始就被落下了。古墨田起跳后手指已经到达篮网中间的高度，不过可惜还是灌不了篮。即便如此，送出去的球还是绕着篮筐滚三圈后进了。
古墨田最后一次抢得篮板，一边运球一边后退，直到三分线外。
“来来来，别怂啊。”他对着蜈蚣喊。
蜈蚣双手按在膝盖上，不停地喘气。头发上的汗珠像眼泪一般滴落在地。
古墨田左手扶球，身体竖直轻轻起跳。右手过头后正中出手，投出一个高弧度向上的三分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球空心入网。
蜈蚣双手背后撑地坐着，他的右脚开始抽筋。科比过去把他的鞋脱掉，拉高伸直他的右腿，帮他下压脚底板。
这场两家街球社之间的“天王山之战”，自然是“丰臣秀吉”古墨田战胜了背叛队友的“明智光秀”蜈蚣。
古墨田双手握拳在胸前高举大喊：“工医的地盘是我的啦。”
两道长长的光柱直直地刺破黑暗，蛮横地刺破和搅乱崔潽身边的黑暗。派出所的警察和医院的保安来了。
“谁人在此大喊大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