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店面，手里已经提了很多袋装着刚刚试穿后，大家评价都不错的衣服，其他人的手上，也都有提着各自挑选的衣服，可以说，是大丰收，钱都是琴里拿一张黑金色的卡，在柜台处刷的。
记得琴里一脸笑容的说过，这张卡，是永远都刷不爆的，你们就放心大胆的买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本还有些约束自己手脚的精灵少女们，马上就放开了手脚，看到顺眼的，舒服的，就直接买下来。
趁着这个所有人都疯狂，连琴里都不例外的时候，红月难得和士道单独走在了明亮照人的瓷砖地上。
或许也发现此刻是一个好机会，士道伸手要从红月双手中接过纸袋。
“给我吧。”
很温柔的样子，脸上是一抹淡淡的微笑。
红月放松自己的手指，让提着的纸袋，都落进了士道的手中，看着士道，感受着被人照顾的感觉，红月得承认，自己确实有些依赖。
伸手牵住士道的胳膊，在士道回身过来，疑惑的看着自己时，红月言不由衷的解释道：“我……我怕你把我衣服弄丢了，要看着你。”
“是吗？”
士道没有明白过来，但他其实一点都不介意红月牵住他的胳膊，在这样的明亮场所里，这样的她，却是夺走了所有的光芒，耀眼的让士道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当然是的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恼羞成怒的说着，红月是不可能告诉士道，自己依赖他的，所以只好以生气来掩饰。
士道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红月莫名的发怒，转过身继续走着，视线看到了自家的那几只可爱的精灵少女，已经又跑进了一家服装店里。
用手臂拉了拉红月，士道提醒道：“我们还是走快点吧，别跟丢了她们。”
“……”
红月没回应士道，反而停下了脚步，连带着，士道也停下了脚步。
再次迷惑的回头看红月，红月此刻正低着头，让士道看不到红月脸上的表情，但就算看不到，士道也能感受到红月内心正在浮动的迷茫，和躁动的不安。
“你……怎么了……红月？”
有些迟疑的问道，士道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就这样画面静止了良久，红月忽然松开了牵住士道的手，一步一步后退着，直到退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才忽然抬头，那种表情……
该怎么说呢？
士道感受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在蔓延，那明明是笑着，却蕴含着悲伤的笑。
为什么这么笑呢？
为什么要笑的这么悲伤呢？
其实红月自身也不太明白，越是依赖着士道，越是体会到士道的好，越是融入这个家，越是面对自身的妥协……
她就越想这样笑，内心在不安，用感情来麻痹，用亲情来渴望，最终遗忘掉，自己终将变成她的事实……
为什么很难过……
心里从来都是明白的，这种妥协，不也是一种象征吗？
接受女装，接受士道的感情，同时接受自己的感情，然后，一步一步的，迈入自己已经知晓的未来。
只有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在心象世界树立起一个无法忽视的天碑——只有愿望，是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都必须完成的事情。
可还很悲哀，很痛苦，很难受，仿佛内心在被拿小刀，割着一块肉。
丝丝缕缕的痛，却深深的印入了灵魂里。
这样做对吗？
然而谁又能告诉自己，这样是否正确？
连自我的快要迷失在这样的美好里，所以说，谁又能告诉她？
恐怕，就连内心的他，也是渴望着这样的美好吧？
怪士道吗？
怪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这幅摸样，吓傻的士道吗？
在眼泪落下的下一刻，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瞪大的双眼，微微收敛，红月无法不让自己依赖这安心的感觉，就好像找到了在这个世界，属于自己的坐标一样，不再是漂泊的，不再是孤魂野鬼一般的游荡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家……
仰起脸来，努力的让泪水，收了回去，红月也伸手抱住了士道宽厚的身体，双手死死的抓住士道的后背，红月说：
“这是你希望的吗？”
摊开了心扉，或者说，在士道面前，红月的感情，就是坦白的，所以尽管是这么不明所以的话语，但认真感受到红月心情的士道，明白是什么意思。
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你自己所希望的。”
话语坚定，说出话的，是红月自己都无法确认的话，士道却说的毋庸置疑。
笑了笑，红月道：“我自己都不确信的东西，你能如此肯定？”
“当然。”
士道说：“因为我在你的身外，所以我比你看的清楚。”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说了？”
红月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是不是又去找琴里特训了？”
“这个绝对没有！”
认真的否定，让红月笑出了声来。
“那你再来说一句咯。”
红月调侃道。
“……”
果然，半响过去了，士道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吧，还说自己没特训过。”
士道急了，把红月推开自己的怀抱，然后双手撑着红月的肩膀，一脸认真的道：“是真的没有！我对红月说的每一句话，绝对是真心话。”
这么郑重的样子，还有那满怀着快要溢出的真诚，红月愣愣的看着这样的士道一会儿，忽然捂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
士道尴尬的看着红月笑个不停的样子，完全拿红月没办法。
笑够了，红月就停住了笑，她也知道，这样在人家说正经话的时候，笑个不停，是绝对很不礼貌的事情，可是这不能怪她啊！
那种情况下，她是真的想笑，完全忍不住的想笑。
未免让士道误解，也不想士道对自己有一丁点的误解，红月连忙讨好的解释道：“是我笑点太低啦，正好刚刚士道你戳到了我的笑点，所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笑的。”
看着红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士道就算有点气，也已经全都消了，无奈道：“算了啦，我也没生气，只是……”
话锋一转，士道又担忧起了红月：“……你好点了吗？”
被重新挑起这个话题，红月表情一敛，片刻露出了苦笑。
“还好吧，我也知道，拖下去是对谁都不好的做法，可是……”
欲言又止，过了好半会儿，红月才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就算能够说服自己，催眠自己，让自己接受，但往往迎来的，是更大的反弹。”
“……就像今天一样。”
士道哑口无言，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明白了过来，红月之所以，一直都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或者说无法完全直面自己的感情，全都是因为这个，若是红月能放开，放下那前世，那么红月就一定能接受他的感情了。
说到底，也许是为红月好，也许那样做，红月会得到幸福，也许大家都会皆大欢喜，然而，又何尝不是个人的私心。
苦涩一笑，士道知道不能逼红月了，还是随着红月的心来吧。
“那……今晚，我跟大家说明你的情况——”
“不行！绝对不行！”
没等士道说完，红月就情绪激动的打断道。
士道不解，若是和大家说明了情况，那么也就不存在今天这样尴尬的事情了，可为什么红月会一副坚决不行的样子？
“为什么……不行？那样的话，你不是可以……”
“不行就是不行！”
红月再次的强硬了起来，仿佛那个战无不胜的精灵少女，又回来了一样。
“好吧，听你的。”
士道只能服软，他也不想反驳红月的意思，既然红月说不行，那就不和大家说明吧。
之所以否定士道的建议，红月也有自己的考量，或许那样做，的确会让大家重新认识自己，生活上，相处上，更是会有非常大的改变，可那不是红月希望的改变。
耶俱矢的关怀，耶俱矢的玩闹，耶俱矢的照顾，还有十香莫名的敌意，最近新出现的崇敬味道，四糸乃的好奇，四糸乃的认可……
这些，红月都很喜欢，包括士道的体贴和关爱，琴里的大度和帮助。
虽然对自己的影响，太快了点，让自己容易陷入慌乱和不安，甚至是像今天一样的崩溃，然而红月真的舍不得。
还有——
抬头对视着士道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视线，那目光里，有浓浓的在意和情愫，或许，这也是自己舍不得的原因吧？
想否认，也不想否认，想彻底改变，也不想彻底改变，想不顾所有，也不想不顾所有，潜藏在红月心象世界里的，是满到快要溢出的矛盾，和对自我的反省和纵容。
不过，这样就好，真的这样就好。
脸上露出轻松幸福的微笑，红月知道，至少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