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由于您的SAN值过低即将受到惩罚。”
不知是不是简康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原本应该是冷漠的机械女声，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的感情，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嘲讽着简康。
他极力的想要说些什么出来，但从嘴中发出的只是“阿巴阿巴”最简单的音节，甚至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到达了顶点的绝望变成了让人麻痹的毒药。简康的周身是湿滑而又温热的绳子一样的物体在蠕动着，逐渐缠绕到他的身上，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疼痛变得迟钝了，简康看到了自己的手臂正在上空飘浮着，他甚至开始大笑起来，然后剧烈的咳嗽着，凝结的血块从嘴中咳出，血腥味灌满了鼻腔。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简康得视界在旋转扭曲着，他从大笑变成了哼哼唧唧的笑声。
明明很痛苦，明明快要崩溃了，脑袋里却十分的快乐，他就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只不过这两个人都存在于他的身体中，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苦吗？想要解脱吗？”
温柔的声音，简康能够分辨出来这是萧年的声音，和她住在一起半个多月，每天都会听到她的声音。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简康来说简直就是废话，他当然想解脱，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实在是……
就像是出车祸恢复意识的那段时间，和那时候一样的。
不对，简康突然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视角，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记忆。
这是回忆，但不知道是谁的回忆，简康就像在做梦一样，看不见自己也摸不着自己，头痛与疯狂的感觉逐渐褪去了。
他的视野之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所见之处都是污秽，一片狼藉的地面，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但这里的装饰是医院，有吊水用的架子，还有带着栏杆的床铺。
视野慢慢移动之后，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父亲一脸沉重的怀抱着掩脸哭泣的母亲，医生正在向他们诉说着什么。
简康伸出手想要去拽父母的衣袖，但他的手却根本没有知觉。
原来死去的是他自己。
——其实名为“简康”的存在已经从车祸那天开始就消失了。
这一概念被输入进了他的脑中，使得简康的头再一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这不应该，他确确实实是活着的，他想要反抗这个概念。
然后听见了戏谑般的低语：“这就是惩罚。”
于是，简康立刻就理解了，自己已经死去了，他在痛苦中被黑色团状物块上的长绳般的东西肢解了。
悬在空中的手臂，黏糊糊的液体，物块上的一张张的嘴，在细细品味着他的身体，留下来的只有他的意识。
残存的意识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游荡，少年的身体早已破烂不堪，站在他身后的女子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以及看着那些黑色的张着嘴在细嚼慢咽的东西。
“简康，你这么说，会让我忍不住想要……吃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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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您的SAN值系统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不是，这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简康在急促的喘着气，他还没从刚刚被吃掉的恐惧中完全恢复过来，说起来为什么他会被那种怪物吃掉啊？不对，从根本上来讲，那种是现实里该存在的怪物吗？
“叮咚叮咚，因为你太菜了。”
简康姑且把这个声音称之为SAN值系统了，现在又变得十分冷漠了起来，看简康受苦的时候倒是挺开心的。
“不是，人家系统都没有这种Debuff好吧，你要不做个自我介绍，不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也不对，我不是死了吗？”
“叮咚，请组织好您的语言，不要像智障一样。”
“好，好，”简康深呼吸了几下，他努力保持心平气和地问道：“关于我已经死了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嚯，果然，那就是说我死了就会重生？”
“……”
沉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回答但我先默认是这样总行吧，第二个问题，那些怪物是什么？这是现实还是我的梦？”
光是回忆了一下那些黑色的团状物块，简康就觉得自己的头部在被人狠狠地殴打着，所以他赶紧停止了回忆。
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叮咚，您的SAN值系统已到账。”
“你是复读机吗？”
冷漠的机械女声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把话题拉回到了最初，简康没来得及生气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拖入黑暗之中。
那是超越了一切的黑暗，是不能去窥探的东西。
在他意识的最后，似乎听到了“咯咯”的笑声。
……
“叮铃铃铃铃……”
“哇啊啊啊吵死……不对啊！”简康迅速坐起身，甚至没去把闹钟按掉，他首先摸索着手机打开了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9月1日，星期三”。
又回到这一天了？简康皱起眉头，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是死了才对，左边的SAN值条是满的，但那种感觉又像是梦境一样。
记忆也在逐渐的模糊，如果这是小说，简康绝对不想成为主角，这也太麻烦了。
忘记了自己的死法，也忘记了发生过什么，然后永远的被困在这一天？那太恐怖了。
不过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简康把手放到了心脏的位置，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着，他的生命是那个女孩给他的，所以既然现在没有死，那就继续活下去。
尽可能的搜集情报，然后努力活下去，成为了简康的新目标，虽然现在不能怀着轻松的心情，但清晨的太阳还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走下阁楼的时候简康第一眼就看见了浑身上下只有围裙的萧年，不过他已经不奇怪了，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
“早啊萧房东，小心生病。”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是因为要去新学校而激动？风夜高中里面的美少女可不少呢。”萧年开玩笑的说道。
“美少女啊……”
简康坐到餐桌前，一提到美少女，他的脑海里就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名少女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