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
又捻下头顶插着的恶心鱼头骨丢到一边。
脱离黄虎帮派追杀的11独行于漆黑的小巷中，毕竟他现在的样子让别人看见，难免心生歹意。
如何处理已经树敌的黄虎帮是一个问题，和解是不可能的，最好是有其他势力动手那样就不会惹上太多麻烦。
想到这里11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的无奈。
[像以前那样放弃复仇的机会吗？]
失血一时间让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甚至眼冒星花，这种无法自主控制的现象反而很危险。
身体已经到达奔溃的边缘，脑子却在胡思乱想。
他想象着空着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刀，在端详之后，投掷出去，只不过想象的飞行轨迹是一条直线，如同飞镖一般笔直，而不是常用的回旋的，绕中心点旋转。
[咱总也学不会…要是以后都这么丢飞刀，总是免不了想起她，难免内心会动摇…]
[当初老师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看见他的孩子们手足相残，又或者同门的互相残杀…]
[真正击倒他的，恐怕是咱，所以才会一病不起…]
[…咱想再见一次…她也成了一种奢求。]
11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失落，并且精神恍惚险些失去平衡，他必须转移注意力减少疼痛，又必须保留一部分，让保持自己清醒，不至于昏迷。
“咳咳咳…鄂咳。”
止不住的咳嗽，嘴里还有些血味，每次剧烈呼吸都是一种痛，哪怕是止痛片已经生效，不如麻醉剂有用。
都市生存法制之一，这种重伤情况下，又是独行落单的情况，最好找到个落脚点，等到战斗能力恢复到八成以上，如果你不能自己处理伤势，必须要找医生的话，那就得找你信得过的，决不能进不熟的地方，太过危险。
经过较长的赶路后，11闯进了一家牙科诊所，之所以是闯入，是因为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做不到保有礼貌的进入。
他之前来过一次这里，勉强还能算是信的过的店面，只是上一次可没这一次的情况糟糕。
“你怎么又来了？”
里头先是传出一阵抱怨话。
“我说了!这里不拔牙!”
说着扯淡话，身着绿大褂手术服的不明男子不耐烦的走了出来，如果说是在手术的话，他的头上并没有避免头发掉落保持清洁的手术帽子。
洛医生…具体名字不明…姑且可以信任，没到彻底可以相信的程度。
而牙科诊所内角落的沙发上原本看着随身终端的女子熄灭了屏幕，隐藏于黑暗中把玩着蝴蝶刀，明显盯紧了突然上门的不速之客。
每个医疗诊所包括一些技术岗位人员都会配备几个保镖，特别是那些能力最为专业的人，因为学一门技术学问必然消耗时间和精力，可无法和专业战斗的亡命之徒对比。
上一次来时可没见过这号人。
11闭眼摇着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毕竟一直盯着别人有些不太礼貌，不认识人的话很可能让别人觉得你想打架。
“是你啊？我还在想你要是死了就不会来这里。”
“这次还是像上次一样?”
洛医生发觉自己认错人后楞了一下，不过很快想起来是回头客来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毕竟哪有觉得别人受伤生病越多越好的道理。
“像上次一样，缝合止血…”
11艰难起身往手术台上坐下，同时他这声音明显在颤抖，这也是他没有立即与事务所的其他人采取通讯的原因，连说话都说不好很容易令别人担忧。
“还有…这个…”
11又将用了少部分的医用酒精放在桌面上。
[真是个狠人，用酒精敷在创口上。]
洛医生一阵心中腹议。
虽然这在后巷并不少见，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简单包扎，就是用衣服或者布裹住创口就送来了。
当他检查时，第一眼就看到上半身捅在那里的砍刀，上面还附带着血迹和铁锈，又一阵语塞。
[真的牛掰不怕疼的一样。]
又瞄到了肩膀上烫伤止血的痕迹。
“要不你全脱光吧，好仔细检查一下。”
这句非常不对劲，沙发那边的女性先反应来，直接抄起沙发垫子砸到了洛医生身上，当然手术时候绝对不能这样。
而11的视野逐渐发红，他真的性命濒危，所以也没法过多在意。
“只有上身有伤，腿上面没有…”
他继续强撑着让自己不昏迷过去，能够醒来少个腰子还算好的，怕的是永久性的睡眠。
“你要是死，就别死在我这里。”
“又一样不用麻药是吧？”
洛医生凝重的补话，同时把垫子丢了回去。
“呃嗯…”
11发出哼声表示没问题以及没错。
“对自己这么狠干嘛？”
“钱留着哪天不在了，岂不是变成战利品便宜其他人?”
“像你这种郊区的流浪者，就算搞到了合法进入都市的许可，哪怕是巢的居住权，也只不过换个坟墓而已值得吗？”
洛医生已经正在进行着手术前的准备，将针静置于消毒酒精溶液后，又高温消毒处理用匕首，在没有消毒条件下，这是最好的办法，同样也适用于根本没有药品的郊区。
他不是正规医生，甚至没有行医执照，甚至连手术刀都不用。
“咱可没说想住进巢里，只是想走一步是一步罢了，与其是在那深山老林里，迟早会陷入无可救药的疯狂…”
“况且咱已经是有事务所雇佣的人了…”
11讪笑。
“哦?那对方给的多吗？”
洛医生顺这话题继续下去，虽说这个话题被很多巢视为禁止的敏感话题。
“钱也只不过是食物兑换券罢了。”
“要说价值话，咱从来不看中这种东西…就算地上有，也不会去捡…”
11说着也并非是谎话，遇到这种情况十有八九真的会这么做。
“你这人真的…”
“那是为了什么?”
洛医生无语停滞一段后，简直被这话气笑，随后反问。
“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牢靠的庇护所，还能有什么呢？”
11很平静着说，哪怕是伤口正被清理处理，一些地方已经疼的发麻。
“你大爷…”
洛医生强行平复心境，要不是看这家伙真的会躺尸在诊所里，才懒得理会这个脑子缺血的魂淡，所以得让他保持清醒。
同时他也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唯一确定的是，光是在郊区很多地方就算是有钱也很难买到食物和水。
后巷虽然条件艰苛，三餐经常只有一顿，也很可能食不果腹，饿死和渴死的人数也不可能比外头要多，甚至还要少个千百倍。
“吃的不止管饱，连肉都有。”
11也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
“有肉?这有啥稀奇的?”
“等等…不是烂肉对吧?”
洛医生有些惊奇，不过也没大在意，物资匮乏的后巷不至于一点好肉都弄不到，只是价格贵的肉疼。
“而且每餐都有…”
11略微虚弱的说着。
“你这人没救了等死吧。”
洛医生被震惊了一下，并且怀疑这货是在炫耀，所以直接拆开固定脚架，连人带移动式手术台推出了门外。
[…………]
不过半会，又推了回去。
毕竟他可不能真的见死不救，这有违自己的职业操守。
检查过后发现还未缝合的伤口已经止血，经验来看应该是注射过某种血液暴露空气中，就会迅速反应堵塞止血的药品。
看来不用太过担心他的生命危险，只是那件衣服像是会吸血一样，深黑色也无法判断失血多少。
可餐餐都吃断头饭，实在令人羡慕。
推回诊所内后，11原本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保持安静。
就是之前进来的太急，没看到门外旁边有块板子，上面写着“此处禁止跳楼和自栽，违者罚款一百。”
还有一行小字，“亦或没收全部身家。”
显然是出自洛医生的缺德手段，导致一阵语塞。
“说真的，连输血都不打算?”
洛医生将他重新固定位置后，倒了些许不明白色粉末倒一次性杯子中用温水冲泡，随后放置于其身旁。
只见11闭着眼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打算饮用。
“葡萄糖而已，不是什么会上瘾的镇静药物。”
“…算赠送，不收费。”
洛医生最后看穿11的心思，只是希望能让他恢复些许体力。
“医生，你会做改造手术吗？”
漫不经心的话由11说出。
“得看情况了，至少大部分都没问题，只是机械上的，我只负责截肢或清除血肉安装，不保证售后以及维修。”
洛医关注着伤口说着。
滋滋…
一缕细烟，烧红略微冷却的匕首略微割开扩大了胸前的创口边缘，好将那把半刺入身体的砍刀取出。
“还有你知道的吧？”
“血肉改造强化手术对应的材料和强化类型位置各不相同。”
“如果是要大规模全身手术的话，需要提前预约准备。”
在取出武器后，并没有太多血涌出来，只是缓慢的渗出。
洛医生看了一眼沾满血的刀，特别是上面的豁口，又在确保不会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微微掰开胸腔的创口一条缝隙，使用强光检查是否存有异物。
全程小心，生理盐水清洗，确认无事后，终于开始缝合工作。
“你运气还算好的，刀卡在你的两根胸前肋骨中间，但还是刺进去很多，不知道有没割破静动脉，缝合以后最好不要剧烈行动。”
洛医生开始缝合伤口，基本上是往结实方向缝，特别多用了几针。
“骨骼强化…”
“避免断肢级别硬化手术可以做的来吗？”
11询问，同时想起当时对决时抵住刀柄端头的感觉，以及脑海中一个身影被砍断手臂画面。
“当然是可以做的来，不过这个价格，当然越贵的效果越好，怕是你会舍不得。”
“便宜也没好货，副作用非常大，甚至相伴一生。”
洛医生这么说着，已经缝合好一处较小的伤口，随后直接使用酒精消毒杀菌，避免感染。
剧烈的疼痛使得11紧皱着眉头，但是没吭一声，同时也在犹豫着。
包括忍受着缝合针穿过皮肉，带动着细丝线的摩擦痛楚。
“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
“先做一部分的高级手术，最后在做完整手术。”
“也就是改掉材料，拆分步骤进行。”
“一些顶级材料，加上普通材料就可以做到高级手术的效果，副作用依然只高不低。”
“只有我这里才有这样的技术，错过这里就没有别家了。”
洛医生看起来并不会担心生意会溜走。
“最高级的手术需要花费多少？”
明显11得考虑一下。
“上不封顶懂吗？”
“有很多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
“也有很多违禁或机密技术封存。”
“还有一种合金骨骼，就需要起码两百多w眼。”
“当然，还得分清楚，这还只是成本价，不包括开刀费用，以及设备使用损耗费等。”
“如果要问我的手术方案的话，基础手术3w眼，之后每个月500眼维护费用，使用一段时间，寻常武器就敲不碎骨头了，并且这还不会是极限。”
“不过，停止注射的话，骨骼里材料的毒会溢出来，平常也会尽管很少。”
这么说着洛医生裁剪掉最后一针线，缝合好了全部伤口，并且开始灭菌处理。
“咱得考虑一下…”
11一时间还无法决定，况且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使用，以及考虑得失。
“你决定。”
“都市里也没有谁不做点生化手术的。”
“想保持纯净的身躯入土的话除外。”
“一味的滥用药物，迟早身体也会垮掉。”
洛医生说着，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包创口贴片。
“看在你以后会找我做手术的份上，这次缝合费用给你打个五折，还送你点东西。”
只见他把避免摩擦的透气贴片覆盖于缝合好的位置，并使用绑带捆紧整个位置。
“应该用绷带的，要知道这里什么都又贵又少，医疗用品更是如此，得找代替品。”
“捆的结实些，就怕你们这些人，每次都不听医嘱，处理好的伤又崩开。”
洛医生像是在抱怨，态度却没有所谓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想，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咱们的人生未免悲惨无意义了些。”
“照顾好自己，别死在这个鬼地方，只要你还有口气，花点代价我是肯定可以救你回来的。”
洛医生是这么说的，所谓的代价可就未必单单是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