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繁星,孤原(贰)

作者:恐山诗 更新时间:2017/2/6 13:42:26 字数:4246

第二章 繁星,孤原(贰)

古时候,有一对夫妻。

妻子是位主妇,生得娇艳可人、风韵犹存,平时在家里做点针线活。

丈夫是个生意人,经常要到外地做生意。两口子的日子过得也富裕,于是,在丈夫外出的时,妻子就不免枕冷襟寒、寂寞难耐。终于有一天,妻子忍不住,跟街市一个卖布的好上了。

丈夫外出做生意的时,他们就巫山云雨地厮混。

一次,丈夫骑着马到城外打猎。经过街市,那卖布的见了非常高兴,以为他又要外出做生意,当晚,就迫不及待地窜进了妻子的卧室。于是当晚丈夫回来时,几乎将他逮了个正着。

妻子也吓得半死,卖布的在床底,整整哆嗦了一夜。

这件事后,妻子便向那卖布的,要了一块绿色的布,给丈夫做了一顶帽子。和那卖布的约定——你看见我丈夫戴上帽子外出时,你就可以来了。

几天后,丈夫又要外出。妻子赶紧拿出那顶帽子,对丈夫说:“外面的风沙大,戴上就不会弄脏头发。而且这颜色让你看起来很俊,以后你每次外出我都为你做一顶,就像我跟在你身边一样,你就不用牵挂我了。”

丈夫听了很开心,以为自己真的很俊,高高兴兴地戴上那顶帽子,骑着马,得意洋洋穿过街市,到外地做生意了。当晚,他妻子就和那卖布的睡在他的床上。

以后,那卖布的凡见了那丈夫戴着帽子外出时,心里都不禁心花怒放:“哈!你的绿帽子真是很俊,不过今晚该到我俊了。”

……当时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我们只有12岁。

道之塾的同学都十分的愤怒。对故事中男女感到恶心……对那名丈夫表示同情。

然而……这难道不是他自己活该么?

撇开故事的社会背景,当时的价值观不谈……在外从商,因而将妻子一人弃置家中。姑且不论他在外有无另寻新欢,古代弃妇怨妇的诗文可不是小众的题材。

从商,事业,养家糊口……以“正当”,伤害,忽视爱着自己的人,那么,又凭什么要求对方要对自己始终如一?

说到底,内心的爱再怎么强烈,为此做出了怎样的付出……若那些无法让对方感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厢情愿。我最近才明白这人尽皆知的事。

唯一真实的,只有结果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会突然出现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事实怎样姑且不谈,神宫寺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不如说,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幻想破灭,找到了真正的白马王子。最终对我失去兴趣,不再纠缠……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见面。

理所当然的未来。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那么……橘又如何?

说到底,一切都是我愚蠢。仅此而已。

从开着暖气的职员室跑出,骤然下降的温度,从口中以白色的吐息化为寒冷的实体。也就在这一刻,几个月莫名产生的“动力”烟消云散。

这是,这才是我的状态。遇见神宫寺前的常态。

什么都不想做。没有心情做。明明不困,睡眠欲却绵绵不绝。

浑噩的废柴。

刚刚接下的工作就这么被自己抛到脑后。而在此阻止我腐烂下去的人,在我的身后刺出了冰冷的尖锥。

“要意淫的话,可以请您找一个不会影响到环境的地方恶心吗?”

“……别跟着我。”

杀意没有减轻半点,拜她所赐,门口的迷妹全部都挤进了职员室。

“您好像还没有身为一个奴隶的自觉。无论您心中作何感想,都必须服从‘主人’,也就是我的命令。”

“我拒绝。”

“请不要误会。无论是让您离开职员室,还是帮助您打听任务的详细,甚至是让您完好的站在这里……一切,都是出于我的慈悲。”

完全不见方才的那抹妖艳。甚至能够让人失去求生欲望的轻蔑眼神。原本就寒冷无比的走廊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那丧家犬的样子,真是难看呢。即使是您这样的垃圾,也会心有不甘吗?”

“……不甘?”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像你这种垃圾虫,怎么可能比得上鹰人大人。他也是尊贵的存在。您这样的角色,甚至比不上他的耳垢。”

帅哥也会有耳垢么。

“尊贵……呢。连你这种的,都能被吸引?”

“……您在说什么蠢话?”

连我自己,都被自己这番话中的杂鱼气息给呛得不行。因此女仆的眼神又从冰冷切换到轻蔑。

我觉得,要是我一直沐浴在这两种视线的来回切换的话,早晚会疯掉。

“鹰人大人,他的姓氏是‘神咬院’。”

……神咬院?难道说——

“如您所想。”

尽管如此,不同于提到那名少女时的光彩。她的眼神还是没有半点波澜。

“那位大人的全名是‘神咬院鹰人’。是大小姐的,兄长大人。”

似乎是真的没有想到我无知到这个地步,那表情中竟夹杂着一丝怜悯。

莫名的不爽。嘴又自顾自地动了起来。

“那又怎样。他再了不起,跟我无关。”

又是杂鱼般的发言。

我到底怎么了……这不像我啊?明明刚刚才找回了正常的状态……?

“是吗。”

女仆对此毫无兴趣,走近职员室对面的窗前,开始自顾自地说着绝对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东西。

“那么,接下来向您下达,您作为奴隶的初次任务。”

“……下达?”

据我所知,由于上次这个女仆擅自行动害我陷入麻烦,这次的事件应该是我和她一起做的。

“工作量不平摊?”

“……您在误会些什么呢。为什么,我要和垃圾奴隶虫一起行动?”

……也是。

而且,接下来这件工作,两个人反倒不便——这么自言自语道,身后突然传来巨响。

“十、十分抱歉。让前辈们等这么久……我、我可以切腹是也!”

语气和口音都十分的古怪……刚刚那名奇异的少女夸张地撞开职员室的门。

我转过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女仆。而她直接当我是空气,掠过我对少女开口。

“请您不用在意。平松大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吗?”

“是、是的。那个,说是因为一些状况,班级和住房,用品教材之类的还要再等等……所以就先出拉——”

又咬舌。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我了解了。那么,只有您有意向是吗。”

“嗯。亿和湄……呃,那个,就是男生们,好像对参观校园不是很有兴趣。申请了马上开始学生会的交接工作……现在正在里面和那个会长大人交谈。”

啥……?参观?

刚刚那个不是说着玩的?

“喂,你们搞什么?”

“请放手。可以请您松开您的猪脚吗垃圾虫?”

不过是把她拉到对方看不到角度而已,为什么我要被说道这份上啊。

“开什么玩笑。把这种无聊的麻烦事给我,你做什么?”

“我再说一遍,请您放手。我当然有我的工作,您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就够了。”

“你们玩这套玩上瘾了?”

“这又是误解。并不是我们喜欢这样玩弄您,而是您,喜欢被这样玩弄。”

我真想就在这职员室门口,走廊中央对她大吼。

然而我却发现,她的瞳孔中,完全没有半点的调笑与侮辱。只是在宣布一个可悲的事实。

我不禁噤声,手中的力道减弱了几分。

于是,她趁机悄然挣脱了我的魔掌,冷淡地注视着我的眼。

“真是令人作呕。您就那么想同我一起行动吗?十分抱歉,虽然很想回应您的心情,生理上无法接受,还请谅解。”

那被我攥住手腕的肌肤,似乎还隐约生起了过敏般的红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除此之外,请在带路的同时收集情报。接下来,如果有新的任务,我会主动找您的。请像一头猪一样,老老实实您的垃圾虫本分。”

啊够了。

我已经充分明白自己是被怎样的敌视。所以你可以走了。请你快走吧。

低声说着毫不留情的话语,她向后退出两步,随即提起裙摆,对着我,或者说我身后的中国小姐微微行礼。

“那么,愿您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随后,就像幽灵一样,直接消失在职员室中涌出的少女人海中。

也就在这时,我听见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起。

“……走吧。”

我回过头,对上了一双看似慌乱,实则如水般死寂的眸子。

“啊是、是的。”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的——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对自己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

话说回来……

小心注意着走跟在身后半步的少女,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根本的问题。

说是带领她参观学校……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学校究竟怎么样。

教室,天台,后院的长椅……似乎都不能称为什么参观景点。除了这些地方,我所知道的场所……

……或许,我应该带她去小树林里面赏玩一番?

别无他法,我只有默默带路,领她来到自己唯一能够带人参观的场所。位于四楼的二年二班。

“……”

“……”

不过数分钟的路程,却比以往更加漫长。似乎是无法忍受这沉默,跟在身后的少女向我搭话。

“那个……学长您果然很热心呢。”

“……什么?”

“对、对了。早上的事真的十分感谢。我还没有正式向您道谢……现在又麻烦您为我带路,那个……”

这家伙,突然间在说些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

“咦?”

她露出了本应出现在我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一副认识我的口气。”

“学长……?!您、您忘记我了吗?”

虽然是十分失落十分惊讶的语气,她的眼神还是十分平静。

“也、也是呢。那么仓促,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和道谢……真、真是太失礼了是也!”

突然又自顾自的接受了什么,她又操着那副奇怪的腔调,开始在我的身后夸张地弯腰。这是在楼梯上啊喂。

“请请容许我再一次自我介绍是也!在、在下叶尹红,是来自中国类似于留学生一样的……”

为什么是不确定的语气啊。还有你刚刚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啊留、留学生是也!夜露死苦!今天早上在电车里那个……非常感谢学长您的帮助!”

够了,够了。所以说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等等,电车?

这时我才想通,为何自己会觉得这名少女眼熟。

这家伙,不就是早上在电车里,被那个痴汉猥亵的羊羔么?

“……等等。你说,帮助你?”

“那、那真的是如山之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

不对啊?

早上我应该,犯了那个梦游症啊?

据我这半个月来的认知,那种梦游症毕竟不可能是“附身”。最多能做到袭胸,胡乱应答之类的事而已。平日里我也如同梦游一般,所以并没有特别的不便。

但是,从痴汉手中帮助少女?这么复杂的事能做到么?

我试图回忆,然而这时我的头却感到一阵刺痛。

刺痛伴随的耳鸣瞬间呼啸而过。我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令他人察觉自己的异常。

而当痛觉消失后,我们已经来到了教室前。

透过窗户,秃顶教师站在讲台上唱催眠曲的普通教室,并没有什么看头。

“……这是教室。”

“是、是的。不愧是日本是也。”

“……”

“何、何等完美的课堂纪律是也……跟我们那边的菜市场,完全不一样是也……”

……这家伙,会不会有点太媚日了?课堂里安静不是理所当然么?

话说我该怎么称呼她?她讲了一大堆,但说实话,我并不相信。

或许她是在报复我早上看见了没帮她……这都比她口中的事实更令人信服。

我不再说话。而她同样没有在那件问题上多做停留。不仅没有感到无趣,她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反倒令人不安。

……算了。怎样都好。

简单逗留后,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装模作样地走着。

偶然路过类似保健室的地方,类似实验室,琴房,家庭料理室之类的地方,都抱着怎样都好的心态,随意地介绍一二。然而每次,几乎都能换来她夸张的夸赞。

那样的夸赞中,我眼中的世界,突然被放慢。

“……”

严冬之中,仿佛陷入夏蝉的嗡鸣。

内向少女意外的话痨。

渐渐嗡鸣的聒噪。无波眸子,愈渐兴奋的话语。

校园设备。

氛围。

日本人所谓“高素质”。

电饭煲。

马桶圈。

……浅葱色的过道,明亮的廊窗。在那无色硝子的另一端,棕绿的庭院之中传来了声音。

一个人,穿着红白的巫女服,站在那里。

柔顺闪耀着的,灰白长发。

凛然又漠然的,妖艳瞳孔。

腥红的嘴唇。

她察觉到我的视线,抬起头。

她露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着。仿佛真的很高兴一样笑着。然后消失。

“诶?学、学长——?!”

我立刻,忘我地冲了出去。从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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