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宫信
回到我的花店已经夜里9点了，收了一下门口罐子里今天的收入，惨不忍赌，梵羲的百姓会拿走花以后自觉的把钱放进罐子里，收入这么少只能说明大家不爱买花了。
好吧，明天多采一些蛇舌草卖给英司雨好了。
解决了生计问题，现在必须想一下英司雨这档子事。
今天他说昭武换国王的事一句话就带过了，为什么我对这么大件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昭武国和梵羲国就像大哥和小弟一样，是像我和江离一样的关系，他们发生这么重大的变化，医学馆的老师一定会告诉我们，并且记录在档案里。
为啥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这是哪一年发生的事？
“老板，你在纠结啥？你的眉毛都长到一起了。”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古怪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书桌上放着忘了扔的包点心用的纸，上面还有一些碎饼屑，而古怪声音的主人，驻守花店的蜂灵金桔正偷吃的开心。
“金桔，你不睡觉在这儿忙什么呢？”
“咱来帮老板分担一下忧愁啊。”
“你只帮老板分享了美食而已吧。”
我真是蠢，有闲工夫跟个蜜蜂斗嘴，还不如好好想想是哪一年发生的换国王的事。
“老板，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是啊。对了金桔，你记不记得昭武国有一次换了国王，是哪一年的事？”
金桔抬起沾满点心屑的圆脸，歪着头说：“老板你傻了吗？是十年前四月一号啊，昭武的人说换了国王，大老板第二天就啊哦了啊。”
十年前…那不是我要变成人完成梵羲遗命的时候吗？
“对…对…,老板是四月二号早晨去世的，我记得前一天的记录还是她做的…”
原来如此，因为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所以才把昭武国王变更的事忘记了。
我赶紧翻出事件记录簿，翻到十年前四月一号，果然，这里记得清清楚楚。
“四月一号 雨 紫荆花 欧石楠
昭武国国王驾崩，其弟继位。梵羲国泰民安，无灾无难。”
金桔站在记录簿上看了看，扭过头问我：“老板，上面写了什么？”
我想多亏了金桔的小脑瓜才让我想起来，大方地给他读了一遍。
“上面是大老板写的，四月一号，雨，紫荆花，欧石…”
我还没念完，金桔就打断了我：“雨是啥？是下雨吗？”
“雨就是那天的天气。”
“可是咱记得那天不是下雨啊！”金桔舔了下脸蛋说，“哇，好甜。”
“不是下雨？那是什么，老板啥都记不住了，你快说说。”
“咱记得那几天是梅雨，那时候咱们不是还住在山神庙吗？因为老是下雨庙里都漏水了，来上供的人也不多，咱们也不能出去找吃的，饿了好几天呢。”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知为何，我的胃比脑子更有记性。
“但是突然有一天不下雨了，就是四月一号！咱就出去吃花蜜来着，吃的可撑了，那一天咱记得特别清楚，然后第二天早上大老板就啊哦了，那天又开始下雨了…”
金桔说着说着好像要落泪，不知是为老板还是为肚子饿。
那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老板要把晴写成雨呢？
被金桔一提醒，我突然发现后面的两种花也有些古怪。一般老板会把当天的心情用花表达出来，可是通常都只有一种花，难道多云转晴，心情发生变化？
为了确认，我翻看了前面老板作的记录，果然都只有一种花，有几个月梵羲国闹鼠疫，老板的记录一直都是菊花…
“算了，这些事一时半会想不明白，金桔，多谢啦，以后给你留点糕点。”
金桔听后高兴地跳起了圆圈舞，转了一会儿后，倒地睡着了。
安顿好金桔后，我也准备上床睡觉，因为以前发生过江离来我家叫我上学的经历，所以现在就算睡觉也不能放松地变回鹿。
是不是屋子里养的花太多，把我的氧气都要吸光了。脑子里充满了英司雨冰冷的眼神和老板疑点重重的记录，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呢？
雨…雨…难道真是要我把眼睛给英司雨吗？
不会这么肤浅吧！
大概是我一直念叨着雨的事儿，早晨醒来就感受到外面湿漉漉的天气，也许是我的法力增长了吧，呼风唤雨这种高级法术都被我学会了。
然而让人扫兴的是，昨晚忘记关窗子，隔壁的一棵被风雨袭击的白玉兰丢失的一大半花朵都进了我的屋子，像被冲上岸的贝壳散在地上。
我履行承诺，越过家里的白玉兰沙滩出门上学。
到江离家的时候买点早饭吧，反正从出发开始就注定要迟到了。当我在路上嗅着雨后的空气时，突然闻到肉包子和江离的味道。
还好昨晚没有变回鹿，他果然来找我了。
“哟！江离，这么早啊。”
“给，我爸做的，边走边吃吧，要迟到了。”
江离肉包子打狗一样扔给我早点，我当然高兴地吃了起来。
“你…这么…远来找我…”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你当我愿意把嘴巴离开肉包一步吗，还不是人类的礼数在约束我。
“…谢谢你，还有你爸。”现在可以安心的吃饭了。
江离欣然接受了我的谢意，我们带着肉香走在清新的彩虹天空下，街道还在睡回笼觉，像我这样的耳朵可以听见屋檐落水的声音，水滴准确的砸在它该砸中的坑里。
医学馆在仙人花广场的北侧，是一片飘满了药草和书香味的地区，此时正南门大开着，对那些起不来挂着黑眼圈的未来医生们张开怀抱。
“喂，鹿小九，快一点，要关门了。”
江离是个优等生，如果迟到被关在门外会觉得非常没面子，要是他今天不来给我早饭，现在也不会这么火烧眉毛似的。
当我正想麻利点跑两步的时候，却不巧看到了意味着懒散派代表人物，我们国家统治者北宫一家的小王子——北宫信师弟。
“江离，快点，不超过那小子的话保准迟到。”
我和这位王位继承人就是通过在南门口无数的竞争下结缘的。
“嗨，表哥！这个时间遇见你好难得啊！”
北宫信今年14岁，长得人模人样的，实际是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玩的笨蛋。
他正搂着江离的肩膀跌跌撞撞进了大门，在看门的爷爷出来准备闭门的时候，我毫无悬念地过关了。
江离对这个不熟悉的小子露出了标准的嫌弃表情，“我并非你的什么表哥，你是不是需要看一下医生？”
北宫信睁着他幼稚的大眼说：“表哥，我跟你解释不了，但是你确实是我的表哥，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对我好一点啊表哥，昨天的作业是不是可以…嘿嘿…”
江离甩开北宫信笨蛋的胳膊，气愤又无奈地走了。
我虽然想帮他摆脱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纠缠，但是江离，你确实是他的表哥啊。
“鹿大哥，可不可以帮我做下作业。”
刚被人甩掉的胳膊顺势就搭到了我肩上，这人不该做王子，做个老板倒挺有前途。
“你那个聪明蛋小跟班去哪了，叫他帮你做啊。”
一个倒数第一和一个倒数第二，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天宫里要开赏花会，安槿哥哥帮忙去了…哦对了，鹿哥，叫我表哥明天一起出来赏花呗，我就原谅你不帮我写作业这事。”
“你不如收我做你的第二个小跟班，一天100梵币，怎么样？别说作业，衣服也可以帮你洗。”
“…鹿哥，你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不用你写作业，我自己写好啦。”
他从哪里听出我在生气？我明明认真的在做生意。
有这样的王子，梵羲国的未来堪忧啊，我要赶快决定下来，早点找到眼睛的继承人。
和笨蛋王子分开后，我感觉大脑都要聪明一点了，然而好景不长，好容易来学校一趟，刚开张就碰到馆长的课。
这可如何是好？也没有晚那么久，不进去的话心理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一个仿佛来自外太空的男性声音幽幽地飘进我的耳朵，“鹿小九，鹿小九，请进来吧。”
正是我们国家最杰出的医生，夏垣笙馆长！
我当然不能辜负他的热情邀请和诚挚的笑容，就像今天早晨飘进我屋里的那些白玉兰花瓣，高贵地落入人间。
“谢谢馆长！”
尽管我对夏馆长充满了敬意，然而他讲的那些人鬼不通的医学知识还是让我困意翻滚。
“植物可以通过嫁接，改善本身的缺点，产生新的品种，我们是否可以尝试，当人类的器官受到损害，用其他人类的器官进行嫁接，或者说替换，以此达到治疗的目的…”
我坐在蒲团上，头如点豆，身旁的江离比往常更认真的听着。
窗外的春风轻轻飘过，把江离吹成了梦里的少年，对我来说只会让我睡得更舒服。
“尽管这只是一种假设，但我可以确定，以我们的经验和水平，这一天不会很远了…我们的祖先也曾做过器官替换的研究，我告诉大家几本书，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到藏书阁去查阅…”
藏书阁…藏书阁…
我怎么忘了，紫荆花和欧石兰的意思可以去藏书阁查出来啊！
“对啊！哈哈！”我下意识地把脑子里的东西喊了出来。
……
“哦…抱歉，我觉得老师说的特别有道理。”
夏垣笙馆长朝我笑了笑，然后我们顺利下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