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怎么样？就是那一批人吗？”从窗户往外看，我看着站在某栋楼门口的几个人，对我身旁的翡翠说道，翡翠刚从外面进来，我也就随口的问了两句…他会给我答案的。
“对，就是那批人，随机选进来的…”翡翠说道，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我看了看，外面如果出事儿了的话，我也能立即出去…不过黑光这么放心，我也勉强能定下神来，毕竟，那家伙窥视未来都察觉不到什么问题，我站在这里用肉眼，也看不出什么。
这个房间之中，就我和翡翠两个人，不和谐的，就变成了这个人类住的房间。
我和他都没有变回人类的模样，他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我不想要问，就好像我也不想有人叫我变回原来的模样一样…我现在的脸，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白亚…你真的愿意，就这样将所有的权力都教给黑光那家伙？”
翡翠问我道，我稍微一愣，随即答道：“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吧…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本来我也不打算在那个位置上呆多久，既然要下来，就自然而然应该找一个比较靠谱一点儿的人…黑光那家伙，虽然有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对这个国家出手做什么坏事…而且，拥有预知能力的人作为国家领导者，这不是这个国家的福气嘛！”
我说道，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一边儿的茶杯之中倒了点水，慢慢的放到自己身前。
翡翠看我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我放下杯子的时候，叹了口气。
“能够预见未来，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能力…相当于，他掌握了一部分的时间…”
“那也还好吧…那个家伙…只要不是敌人，就不算什么问题吧…”
“也正如你自己所说，如果不是敌人，自然是好的…但是，你又能够保证吗？”
翡翠说话，我听着，我听不出他语气之中有什么意思，但是，我或多或少的了解到这个家伙，似乎在某些程度上，对这个忽然跑出来的黑光表示不满，至于是什么位置…
当然会不满…现在，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应该是站在白亚这边的人，如果自己忽然加入黑光，就会显得见风使舵，哪个人还敢用自己，黑光也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白亚这个家伙，虽然早知道他会选择放弃权力，但…总以为是会给自己的。
这种错觉虽然很自大，但是却也是有许许多多的根据，在白亚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的确是自己给予的帮助…而且，自己也已经找到了对付白亚的光明正大的借口…也就是，白亚是坏人…不少人是这么认为的吧，白亚的权力是弑帝得来的…虽然也确实如此，所以，自己杀了他得到权力就会显得光明磊落了…杀掉已经杀过人的人，就是好人…
自己明明是这么算计着，却被半路跑出来的黑光给堵住了…真是…
翡翠低头思索着什么，我不了解他脑袋的构造，总觉得他应该会很聪明…
尽管有的地方有所展现，但是其他的位置我都不清楚，就连翡翠这家伙的身世…
我跟着这个不干不净的家伙走了这么久…我稍微觉得自己有点儿白痴，居然这么善良。
也算是善良吗？我自己反问道，果然还是白痴吧…笑笑，没有说出来。
“白亚，你笑什么…”看到我的笑容，翡翠或许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问道。
“没什么，或许是觉得这些事情总算有人带我接管，所以觉得挺放松的。”
说完这句话，我又倒了一杯茶，一口气灌倒了嘴里，或许现在灌点酒下去会更显得豪迈，可惜的是，这个房间里面什么酒都没有…我也只能一言不发的以茶代酒。
我还觉得挺有趣，喝完之后看了看茶杯，看了看茶壶，却不知翡翠这个家伙在心里怎么损我。
握的行为估计令他大失所望，他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我成功之上的…
黑光如果成功了的话，整个世界都将归功于那个家伙，到头来，我的存在就显得毫无意义，这样其实也挺好，到时候，我将变得普通，和普通人一起…一起…
我对一起这个词儿挺敏感的，因为…在一起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水晶啊…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一切都已经大变样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放松了呢？
还没有…你还有任务要去完成…要你去…杀掉，一个人…快点…杀掉…黑光…
睁眼！我什么时候有犯蒙了…翡翠是什么时候离开了？我看了看周围。
我脑袋确实有点儿迷糊了，该死，这年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思考着抓了抓脑袋。
我的身体没有变回去，就算刚才我那样松懈了自己的精神，依旧保持着这个姿态。
看来，我已经习惯这个能量的消耗了，就好像人类习惯了心跳之类的。
我想了想，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什么时候都黑了，我居然没有察觉到…真是糟糕又尴尬。
我走出了房间，我不觉得困，这个姿态本身就不会让人感受到特别的困意，特别是类似于现在的状况，怎么会和人一样，因为天色渐暗就立即因为寒冷而想要入眠呢？
我走着，走到了师父的房间，伸手，敲了敲房间的门…我估计，师父也没睡。
“谁啊…”“师父，是我…”“白亚？等一下，我这就过来开门…等一下。”
然后，师父开门了，用那张我已经顺眼了的脸，师父也不是原来的师父了。
“这房间虽然很豪华，但是什么都没有！”师父打趣的说道，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我。
“是啊，我可是好久没有喝到师父家的酒了呢！”我说道，随即，觉得自己有点儿蠢，发笑了一会儿，道“师父，你稍微等我一下！恩…也要不了多久，二十秒吧！”
说完，我消失不见了，然后在十几秒钟的时间内，又一次出现了…
“来，酒，下酒菜！”我双手抓着东西，慢慢的坐下，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一坛老酒，还有一只烧鸡…这烧鸡和老酒，都是我从皇宫的厨房里拿出来的。
在皇宫呆了些时日，就算不知道图书馆怎么走，厕所和厨房总得知道位置的。
师父指着我，看了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也放声，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指着我，像是噎着一般，不会说话了似得，断断续续的反复了几次“你啊。”别得，不再多说。
我将酒倒进了茶杯之中…茶杯终究还是太小了，这样的玩意儿…果然不适合喝酒。
师父比我开放得多，直接端起酒坛子，放在自己的身边，灌了一小茶壶给我。
“多久，咱们师徒没有一起喝酒了？”“谁知道呢…反正，是在那次上山之前。”
我看着师父…他的情况比我差劲得多…如果我们找到了能够治愈脸的怪物…我还是愿意变回原来的模样的…但是师父，却要永远用这个姿态生活下去…岂不是将曾经的自己都给否定了…这个世界给予了我们这样的条件，我们也无可奈何，贫民窟的孩子，本来就不如贵族的孩子有人权，你想要权利，首先，你就得反抗，只是同样的，你得承受反抗的代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黑光一样，能够将反抗带来的灾害降低至零…
他可以预见未来，挑选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到，他看起来那么耀眼…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能够意识到的，我和他，有了差距了。
“你说，那几个孩子，怎么就没有我们这样的运气呢…”师父喝酒，看天。
然后，手抖了…罐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比我想的要沉重，我以为是一阵清脆，因为里面装满了酒水，所以砸下去，也是蛮沉闷的…混混的响声…人心惶惶。
“你要去见见他们吗…”我举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端详了一下。
我没有杀死嫣红和湛蓝…只是，他们两个也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离开我们了。
“见？”“我把他们两个关在蛇之森林里面了，这样，他们就不能出来害人了…”
“你这小子，不也干得挺出色得嘛！”师父伸手，捏了捏我的头，像是兄弟之间的打趣。
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我只会对师父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失真了，连同世界的笑容，一切失去了…就好像师父脱手砸在地上的罐子…就算我把他捡起来拼回去，也没有办法再装酒水了…看不见未来，就是赶不上一切…我明明想要站出来，但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为什么会反抗命运？”“因为他阻碍我，我想要前进…我想要前进！”
夜，真的很漫长，我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是觉得，大概有风，从门口吹过去。
以前的人听到风的声音，也都会觉得，那是恶鬼的呼唤…显然，结果不是的。
我只是有点儿害怕而已…害怕…他们，会不会偶尔回来看我，我…愧对他们呢，明明做梦一直梦到水晶，却怎么也无法在梦中预见他们…人的记忆会一天天退却，如果连做梦都见不到了…我做梦都见不到了…
我惶恐，不安…爱与逝与伤与血…因为经历了这些…才更容易…想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