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呃，我想想……”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叫苏木的男生喃喃念叨了一阵，接着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忽然噢了一声。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安念啊……当时她可是我们社团的社花来着。怎么，石竹你居然也认识她？”
“不，不清楚，就是听沈秋雨稍微提过一次，所以有点好奇而已。”
一脸尴尬地笑了几下我就低下头继续喝起了奶茶，本来就是……我一个外人了解这么多沈秋雨的过去算个什么事？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有什么意义？
安念还有沈秋雨是怎样的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我还记起一件有趣的事，当初社团恶作剧他俩我还起哄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来着，以后有机会给你找找。”
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是抽屉里那两个人牵手的照片么？
低垂着眼眸，我的嘴角始终只是噙着一抹了无生趣的生硬笑意，可心里却泛着说不上来的奇怪情愫。
那种怪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跟上次看到他们俩合照时的感觉差不多，大抵应该算有些不开心吧，至于说具体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
“毕业之后我们就没咋联系了，听说后来她考到一座大城市了。”
“嗯，谢谢。”
……
♣
跟苏木闲聊了几句跟他道别后，我就拿着我买的笔记本独自离开了。
尽管又知晓了一些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可我的情绪反倒是低落了不少。
早知道就不主动问这个给自己添堵了。
低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漫步在大街凉爽的树荫下，怀抱着笔记本的我很快就来到了老家的楼下。
照例在门外溜达了一圈，确定那个男人没在屋里之后，我这才调整好情绪在自己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次我倒是没有直接按门铃，反而是冲着二楼的窗户大喊了一声小言的名字。
听见是我来了，他很快就跑下楼帮我开了门，万幸的是在那张笑吟吟的脸上这次倒是没有添加新的伤口，这大概算是这郁闷的一天内最让我聊以慰藉的一件事了吧。
“哥，你怎么来啦？”
“嘿嘿，买了两本笔记本来奖励一下辛苦的孩子。”
笑着将怀里揣着的两本笔记本假模假式地交到了小言的手上，而他则是相当开心地拉着我一起进了他的卧室，说是有好东西非要想给我看看。
至于说他嘴里的那个好东西……
其实是一个鸭舌帽，准确来说是被他改装之后的鸭舌帽。
这个黑色的鸭舌帽比我头上这款多出了两个黑色的小耳朵，而且看这个位置，似乎正好可以把我头上的狐狸耳朵塞进去。
“……”
“哥哥头上的狐狸耳朵老压着一定不舒服，所以我这两天动手给你弄了这个，好看吧？”
“呃，好看是好看……”
“快点戴上试试。”
“噢。”
颇为无语地嘟哝了一句，我摘掉原先的帽子戴上了小言特意给我弄的那个带耳朵的帽子。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习惯头顶上有双狐狸耳朵了，所以面对这个多出了一双耳朵的帽子我看着反倒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而且狐狸耳朵终于是有地方放了。
“哥哥这样还蛮可爱的。”
“再这么说我要揍你了。”
“嘿嘿，哥哥舍不得。”
“你！”
看着小言那张人畜无害的嬉笑面孔，原本真想要揍他两下的我实在是没法发狠，只得佯装生气地故意攥起了拳头。
不过，说实在的，小言花那么多时间给我弄这个帽子稍微有点不太值得吧。与其费心思给我弄这个倒不如多费点心思在自己的学习上，多考两分可比什么都强吧。
“哥哥？”
“怎么了？”
跟往常那样若无其事冲着小言笑了笑，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反倒是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
“哥哥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啊，怎么会。”
“哥哥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浪费时间了。”
尽管很想笑着对他说自己心里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可是，小言其实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为人吧，撒谎之类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吧。
“对不起，让哥哥失望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小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既有些难受又有些委屈，身为过来人的我当然比谁都清楚他现在的压力有多大，当然比谁都更清楚他有多么地努力。
只是……只需要再努力一年，只要再没日没夜奋斗上一年，到了大学之后就可以……略微喘口气了吧。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
真的很对不起。
表情黯淡的小言在那之后再没说一个字，而是坐回到了椅子上埋头学习了起来。
干站在一旁的我只是一言不发地默默盯着眼前的那个一脸疲惫的男生，只是久久看着他手指上的创可贴不住地出神着。
此刻的心里其实有好多话好想跟他说，好想跟他说自己并没有失望的意思，其实也想像正常人那样开口说些安慰的话语，可是……
“不打扰你学习啦，我走了。”
到最后我也只是不停地捏着手里的那个换下来的帽子，除了一声不痛不痒的道别之外我什么有用的话也没有说。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很自私的人，如果非要用专业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吧。
我一直以来所走的路，甚至是我为小言提前设定好的未来，都只是为了一个字。
钱。
因为穷怕了，所以才会希望能赚更多的钱，现在也才会比任何时刻都希望小言能够出人头地。
这样的想法大概是不对的吧，可是……要是当初，要是当初的我有钱的话，要是当初的我不在背后一直拖累妈妈的话，她也就不会因此离世吧。
蜷缩着身子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我只是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水。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也不想这样逼他。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对不起，小言。”
我就这样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椅子上从天亮呆到了天黑，一直到身后那个熟悉声音响起之后，我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果然在这里。喂，常夏，你半夜不回家呆在这里干嘛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