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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文柯·卡耐基感觉很疲惫。

一般来说，所谓“疲惫”可以分为两种，其一就是精力或体力消耗过大，也就是单纯的“累”；另一种则是付出努力却没有得到回报带来的落差，由此引发的那种强烈的徒劳感。

今年来苍华之帝国，卡耐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感觉疲惫，那当然指的是后一种，因为推销道具老是失败；不过今天卡耐基感觉尤其疲惫，因为他不仅推销失败了，而且回旅馆后还有谷田梁缠着。

“卡大哥，一直窝在客栈里，没有阿伊姐陪我玩，连帐都没得做太无聊啦，我不可能一直看书啦，带我出去转一转吧。”

“你不是以前也来过这里好几次吗，可以当导游嘛，镇子里有好玩的地方吧？一定有吧有吧？”

“基哥，不要睡着啦！”

在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都没消停的骚扰下，卡耐基根本无法安心休息，最终选择了缴械投降。

不过，如果卡耐基能发现自己那么累和谷田梁那么有精神之间的的矛盾，进而意识到谷田梁上蹿下跳的原因是白天在客栈里睡饱了的话，明天把他一起带出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可惜他并没有意识到，而这直接导致了之后几天，直到木左钥他们回来为止，卡耐基的悲惨遭遇。

今天一整天都没雪，太阳一直悬挂在云层之外，托这的福，虽然只是白剌剌的冷光，小镇的温度也好歹有所回升。谷风早已停歇，山风还没有从山顶下来，行走在稍微透着些金黄色的日晖中，非但不感觉寒冷，反而还有一丝暖意。

谷田梁想要去好玩的地方，卡耐基站在异邦人的角度，自作主张地把“好玩”理解为了能体现本地人文特色的地点，于是选择了在户外到处晃，也正好应了现在的天气。

“咦，水池？”

展现在谷田梁面前的，是一汪数米见方，略低于地面的池塘。水很干净，也很平静，能够从中看见淡黄色的太阳的模样，天空的灰蓝色也几乎被完美地映了下来，不过水的面积实在太有限，根本没什么“水天一色”的感觉，反而像是一颗刚打进锅里的荷包蛋。

“是的，这个地方的地下水正好非常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镇里的人应该把它叫‘冰净池’吧……因为矿物质含量比较高的原因，只有非常寒冷的时候才会结冰。但是这个池和这里的温泉不一样，没有很高的温度，所以就变得很特殊了。”

“诶诶……原来是这样啊……”

谷田梁凑到了名叫“冰净池”的池塘边，把手伸进水里晃来晃去。

“真的很冰耶，不过除了冰还有‘净’？是干净的净吗？这又是为什么呀。”

“主要是对不结冰的附会，认为这里的水有清理污秽的效果。”

卡耐基说道。

“在我们国家，有‘看到肮脏的事物会得眼病’的说法，说来有趣，你们竟然也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会招致不幸’的传说，是这样吧？”

“唔啊，是的啊！我前年帮妈妈跑货的时候，不小心在路边看到女孩子嘘嘘，回来就得针眼了，痛死啦！”

“其实那个本质上是眼睛接触到病菌了……”

卡耐基低声嘟哝道。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项就是了。

“嗯，所以，镇里的人觉得这个水池有特别的干净的功效。这里似乎还有几个传说，成了诱因……不过我记不清……总之，镇里人认为，如果不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及时来这里清洗的话，可以去掉不幸的污秽。不过我采过样，似乎根本没有魔力……”

“哇！！”

谷田梁没等卡耐基说完就惊叫了出来，将脸猛地埋进池塘里，拼命揉搓。

“咕噜咕噜……”

“……”

“真的，只是预防，只是预防而已哟！”

从池塘里钻出来的谷田梁一边抹脸一边声明道。

“我没有看过若月姐的胸部啦，既没有故意也没有不小心过哟，根本没有那种机会——只是想要预防意外而已，卡垃圾大哥不要说出去哟！！”

“啊……”

卡耐基歪了歪头。

事实上，因为谷田梁语速太快的关系，卡耐基压根没听懂他在辩解什么。

就在这时，池塘的另一边传来了水声。

“诶？”

循声望去，那是一位披着不薄不厚的袄子，头发半白的老大爷。年纪似乎还不是特别大，而且可能因为还有在干什么活的缘故，身材还很硬朗。

视力比较好的谷田梁还能分辨出手上粗糙的茧印，应该从事的是什么锻造、铁匠一类的工作吧。

大爷捧起池水，一边拍打着眼周一边不住地眨眼，这样重复了好几遍之后，甩了甩脸，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谷田梁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老爷爷？”

谷田梁凑上前。

“老爷爷是看到了什么呀？好像很可怕耶。”

“……”

大爷看向谷田梁，一听他的问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不能说，不能说……”

大爷摇了摇头，一边摆手一边逃跑般转身。

“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哟……已经和那些勾心斗角的贵族混得够久咯！没料到在这里也能机缘巧合地读到那种东西……哎哟……没料到哟没料到……我可不想再碰了哟……”

大爷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仿佛陷入魔怔，慢慢地离开了视野，只留下不明所以的谷田梁和更不明所以的卡耐基。

“诶。”

谷田梁只能用一个语气词表达他的不解，除此之外什么都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