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香霖堂
蝴蝶风暴
暑暮秋初，夏天的余热还未散去，然而早晚的天气已经转凉了。
一如既往的，坐在冷清的道具店里读着书——最近几天在读的是一本从现世流过来的，名为《欧亨利短篇集》的读本。很幸运的，这本书用的是日本语；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我的能力明确地告诉我这是书籍，然而书上的文字却完全看不懂，像是之前《黑客攻防大师》这样研究电脑式神的魔法书就是这样。之后因为很感兴趣所以去拜托了间隙妖怪，还被收走了“这个月的份”。
哐啷哐啷——
“哟，霖之助。”
好像店里来了久违的客人。虽然还想继续读书，不过顾客就是上帝，再怎么说，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于是我站起身，即将脱口的“欢迎光临”在我认清上帝的本质之后被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怎么是你啊，魔理沙。”
“什么嘛，你都是这么欢迎上帝的吗？”
黑白色的人影随口说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要卖的壶上了。
“反正你从来都没想过买东西要付钱，还有那是我准备出售的商品。”
“哦~~~在读书啊，讲什么的？”
“一对贫穷的夫妇，当丈夫卖掉自己的金表为妻子买了发梳作为圣诞礼物之后却发现妻子早已卖掉了长发而为他的金表买了表链这样的故事。”
“贫穷的夫妇为什么会有金表？”
“唔…果然像是魔理沙会说的话。”
“哼，这种把人当笨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啊啊，超不爽的，真是白金不爽。”
魔理沙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向我用力掷过来，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居然是蘑菇——
“就像是一对兄妹寻找幸福的青鸟，历经千辛万苦才发现原来幸福就在咫尺之间那种故事一样；读起来有种温暖人心的感觉。”
“好像都是寻找幸福的故事啊，莫非霖之助你不幸福吗？”
“这倒没有，不过也有那种摧毁其他人的幸福以此增加自己的幸福感，到最后变得一无所有的故事呢。”
“幸灾乐祸吗？”
“不只是那么简单呢，魔理沙；假设幸福的总量是一定的，那么有人幸福就会有人不幸福，所以如果大家全部不幸福的话，那么我不就是最幸福的吗？”
“那最后为什么一无所有了呢？”
“因为别人夺走了她的幸福啊，我个人认为，寻找幸福啊或者奉献自己来幸福他人的这种行为很像是Ctrl+C呢，所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不过摧毁幸福这样的就是Ctrl+X了。”
“什么C啊什么的，霖之助总是说一些故作高深的话呢。”
“那么魔理沙认为幸福是什么呢？”
“我？定义什么的我是做不来啦。不过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平和的日子就蛮幸福的。”
魔理沙将手指向半空，挥动着手腕。
“不是吗？有着可以为之不断努力的目标，有着一起解决异变啊或者一起奋斗过的伙伴们，还有魔法之森里面吃不完的蘑菇之类的；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呢。”
“唔…果然像是魔理沙会说的话。”
“什么嘛，这种把人当成笨蛋一样的感觉是什么啊？啊啊，超不爽的，真是白金不爽。”
说着魔理沙抓起手边的什么东西向我扔了过来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居然又是蘑菇——
哐啷哐啷——
“霖之助先生，你在吧。”
红白色的身影伴随着几片落叶印在了地板上。
少女名叫博丽灵梦。虽说是幻想乡唯一的巫女，不过她那行为也经常让人怀疑这一点的真实性。我的名字是森近霖之助，经营着这家古道具屋。那边坐在我要出售的商品上的人叫做雾雨魔理沙。
“什么嘛，魔理沙今天也在啊。”
随口说着，一边给自己沏上了麦茶；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就已经拿起薄饼坐到一边去了。
“喂，我说——”
“在谈什么？”
“在谈你们两个为什么天天跑来打扰我。”
“免费的料理/薄饼。”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异口同声啊，我说——
“灵梦对幸福怎么看呢？刚才我和魔理沙就在谈这个。”
“幸福吗？幸福啊，啊，啊，我知道的。”灵梦缀了一口茶水，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那玩意儿听说便利店里有卖，税后价298日元。”
“好便宜，还是税后！”
“顺带一提初恋和才能已经下架了。”
“好畅销！”
“先不提钱的事情，霖之助先生；这个世界上可是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啊。”
“是什么？”
“一言以蔽之，就是信仰。”
“信仰？”
“没错，就是信仰；信仰样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给予钱财就能获得的，神明也只有明确的驱除了不幸、灾难和疾病才能获得这种极端的信赖哟。不过霖之助先生要是给我香油钱的话，我会无条件的信赖霖之助先生的。”
“你先把欠我的还来再说，而且你这种极端扭曲的价值观到底是怎么来的。”
“霖之助先生真小气。”
我合上手中的书，将茶壶里的残余倒掉放入了新的茶叶。烧好的水倒进壶里，浓郁的茶香充满了店铺的每个角落。
“不过说起扭曲的价值观的话，其实我们可是生活在扭曲的世界里啊。”
“诶？什么意思？”
理直气壮的给自己续上茶，魔理沙重新坐回了明显是商品却被当成了椅子的壶上。
“比如说，我们将一块布展开然后拉得很直，然后假设这块布就是宇宙空间；如果在上面放一只…苹果吧，这块布就会凹陷，而凹陷下去的地方就是扭曲的空间。”
“扭曲？我们说的是宇宙啊？空间怎么会凹陷呢？”
提问的是魔理沙，似乎是很喜欢宇宙的样子；连自己的符卡都改了一些和星星有关名字。
“因为万有引力啊，任何两个物体都是互相吸引的，而且质量越大的东西产生的引力也越大——就像是把苹果换成西瓜一样，质量变大了造成的凹陷也就变大了。”
“那这个凹陷和你说的什么‘我们生活在扭曲的世界里’有什么关系？”
提问的仍然是魔理沙，灵梦一开始就捧着茶杯睡着了。
“刚才说了，我们将一块布展开然后把它假设为宇宙空间，这块布可以近似地看成是二维空间，即只有长度和宽度——而凹陷造就了高度，便形成了三维空间。当然只是简单的这么理解。”
然而博丽大结界是否是间隙妖怪制作出来独立的理想空间，这一点还有待考虑。不过即使这样，身处于博丽大结界之中的我们，仍然受到物理法则的限制，如构成我们宇宙的三个基本常数；但是关于重力这一点，能够违反重力而飞行就已经很让人费解了。
“霖之助先生，干嘛这么看着我？”
“在想你为什么能够飞行——”
“鸟儿也可以飞行的啊，霖之助；重力只对人类有作用，经过修行的我已经不算是人类的，我是普通的魔法使。”
但是半人半妖的我也不能飞行啊。
“那是你自己不行，啊啊，摆脱了重力的束缚真是很美妙的事情啊，霖之助。”
“咳咳，实际上扭曲不仅是构成空间的因素，大多数自然现象也包含了扭曲这一动作的。”
“是这样吗？比如呢？”
“扭曲的地质结构会造成断裂和震动——在地壳内、外营力作用下，岩层的变形便会产生断层和地震——扭曲在这里不仅是对当前地质结构的一种描述，也是‘使物体发生形变’的力的动作。”
“这么解释人家听不懂的啊，霖之助先生。”
“简单地说，这里扭曲实际上就是取‘改变’的意思。通过改变平衡的状态而达到的某种效果，相较于之前的状态而作为一种描述。”
回答我的是将手中的麦茶一饮而尽的，魔理沙发出的“哈——”的声音。
“其实不光是空间，时间也是可以扭曲；因为本身时间和空间在本质上就是统一的，只不过无论如何的扭曲，时间的不可逆性也无法改变。”
我给魔理沙续上茶，将灵梦手里的茶杯取下来，顺手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大老远的从神社飞到这里，不会只为了睡觉吧；想来也许就是因为对神社不上心，所以才收不到香油钱。
“魔理沙知道因果论吧。”
“因果论？那是什么？”
“佛教中指的因果报应虽说是一个方面，但其实和物理上的因果没什么太大区别；所谓‘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佛教轮回之说，前世种什么因，今生受什么果——仅此而已。”
“这和物理有什么联系吗？前世今生的。”
“因果，原因→结果。因为出生才会死亡，因为沏上茶水才能喝下去，原因和结果是不可转变的——物理上的因果就是时间的不可逆性，从过去流向现在。”
“十六夜咲夜的能力不是能操纵时间吗？还有辉夜的能力，永远与须臾什么的。还有八云紫，应该也可以操纵时间的境界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仍然无法改变时间的流向啊。祖母悖论没有解决的前提下，时间——因果的逆转是不可能的。”
“祖母悖论?”
“假如十六夜咲夜小姐真的可以操纵时间以回到过去，并且在其外祖母怀她母亲之前就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么十六夜咲夜还会不会存在呢？这个问题很明显，如果没有她的外祖母就没有她的母亲，如果没有她的母亲也就没有十六夜咲夜本人，如果她本人不存在，如何“返回过去”，并且在其外祖母怀她母亲之前就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
“…我想我大概是懂了，但是原因和结果之间有很多因素影响吧。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改变因果？如果就算是杀掉了祖母，但还是有外祖父存在啊；就算两者都杀掉，也许还会出现‘新’的外祖父外祖母什么的，最终还是会出现十六夜咲夜也说不定。”
“真难得，魔理沙；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字来。”
“所以说请不要把人当成笨蛋。”
“的确原因和结果之间有诸多的因素影响着，像是蝴蝶效应那种的。也许魔法之森的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妖怪山就可能造成一场飓风。”
我抿了一口麦茶，说了那么久，感觉喉咙都干了；而且茶水本身也冷掉了，茶味比之前更加的浓厚，也有略微苦涩的感觉。润了润嗓子，我开口说道——
“嗯，就像是计算的时候一只小数点的误算也会对计算结果造成很大的影响；就算是改变了初始条件，但是在其发展过程中会不断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导致其最终达到了某个结果。也许蝴蝶效应就是世界导向的收束，防止真正的时间旅行导致的逻辑混乱吧。”
“霖之助也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我知道的。”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说到底，世界的本质就是混沌；蝴蝶效应也好，都是世界为了收束、规范而扭曲了事实而已。本来我们的认知都是扭曲的，眼中的世界其实是颠倒的；以人类、物理法则去理解世界，本身就存在这问题——也许越是研究世界的本质，越容易相信造物主的存在。”
“不是本来就存在吗，造物主；幻想乡的龙神呢，霖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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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关】
物理上的三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最早由牛顿提出，长度包括长、宽、高、体积等，数量包括个数、指数、质量等，温度包括：热量、电能、电阻率等。而第四维是爱因斯坦在牛顿的基础上提出的时间维度，包括比热容，速度，功率等。
三个基本常数：
真空中光速：c=299792458米·秒－1
重力常数：G=6.67259×10－11米3千克－1秒－2
普朗克常数：－h=6.6260755×10－34焦耳·秒
白金不爽：
「对、对了，哥哥，我来教你一件好事哦」
「好事？」
「我的口癖虽然是『白金不爽』，其实这是从『稍稍有点不爽』变化过来的，并不是说这不爽的程度其实已经能让人联想到白金了」
（译者注：《プラチナ》platnia，白金，《プチ》petit，小的次要的）
取自伪物语原文。
关于十六夜咲夜：
神主本人在《幻想乡缘起》里对十六夜咲夜的能力做的描述
“操纵时间就是停止时间，只有自己能移动。让时间流动缓慢，自己超高速行动。或者让时间加速，将苹果汁变成苹果酒等等。不过，无法将已发生的事消除。物品被破坏或者燃烧后，食物被吃掉等等，就算将时间倒退，物品也无法还原。时间倒退仅限于被移动的东西返回原来位置。事实上，无法将时间倒退这样说更准确些吧。”
关于被移动的东西返回原来的位置，其因果还是没有改变；如掉落的苹果回到枝头，终究还是会掉落——幸好他只说了东西没说人什么的…
关于世界的收束以及祖母悖论：
多少借用了一下《斯坦因闸门》中世界线的理论，但是明显写的不够严谨，毕竟平行世界也没有提及；有时间的话，会重新做一些定义。
关于本章，用自己的观点解读了一下关于东方Project中某些人物的能力设定，算是二次设定吧；对原创人物诺恩的能力也做了相应的补充，其实个人很喜欢霖之助这个相对知性的人物……其实也是正篇的一点世界观的补完而已，仅此而已。
前几天有幸与《东方战争》的作者谢尔曼杨有过一次交流，关于《东方战争》其内容的寓意和一些分歧做了讨论，当然最后是以我的惨败结束。
其实严格来说，我并不认为这种争论会分区确切的胜负；毕竟我个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获取了一些新的知识。记得萧伯纳的名言“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交换一下,一人还是一个苹果;你有一个思想,我有一个思想,我们交换一下,一人就有两个思想。”，想当然尔，这种说辞也是建立在双方都喜欢苹果的条件上；如果双方都顽固的不接受新的东西，那么不管是苹果还是香蕉都没有任何意义。
上条美琴
2012年2月22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