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
原本因为阴天的加护，换车地点的选址理应是月黑风高才对。不过现在有迷你箱型车的车灯以及警车的头灯，所以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剧演员一般。
视线范围内的小健和我全部一脸懵逼，因为光的反射以及角度的原因我看不清驾驶室里即将被烧死的卢克的表情。
“丢掉武器！”
警车里透过扬声器传来这样的声音。
小健没有动作，估计是在考虑要如何脱身——虽然我觉得希望不大，但他要是劫持我为人质就难办了。
“丢掉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怎么办，万一他要劫持我做人质该怎么办？
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警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下两个人以车门为掩体和小健对峙着。
我趁此机会向前跑了两步，纵身一跃用适乳回避滑过前车盖，躲在原本计划换乘的我的SUV后面。这个位置尚处在阴影之下，应该不会被小健立刻发现。
在我的预计里，小健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来搜寻我，而对面的两位警察——希望他们有枪。
基于本国国情，普通民警若想携带武器需要层层的审批。就算最后如愿以偿的持枪出警，在执行任务中开枪也要写大量的报告。
最可怕的是击毙击伤嫌疑人还会被免职。
也难怪你国国家暴力机关的执行力和民信度都不高，索性因为进来的民族问题以及多起针对性的恐怖事件所以稍稍放松了对这方面的监管。
你看，剑拔弩张的现在。
警察还在走正常的程序正义——先是对天鸣枪，然后再次劝说小健丢掉武器。
但形势在向好的方面转进，小健呆立半响终于把手枪丢给警察，接着熟练的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满脸的不羁与不满。
双手空空的警察们从车门后走出来，其中一人捡起小健丢下的手枪。
“条子，你可以出来了。”
咦？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的名字，但仔细想想无论是刚才在警车内透过扬声器发出的声音还是现在的声音都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半信半疑的从SUV后探出脑袋观察着情况，卧槽，我夸张的叫出声——
“彩音姐和……同事A！”
这真的把我吓到了，原本我以为是警察的家伙居然是这二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远子的意见。”同事A用小健的手枪指着他，彩音姐对我解释道，“要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人。”
“这……你骗过我有什么意义？”
“防止你在刚刚的情况下露出马脚。”
“不错……呃，那……你们哪来的警车和警服？”
“远子做的，叫什么来着……Cosplay？还有这个叫痛车。”
彩音姐拍拍开来的警车的引擎盖。
卧槽。
我一脸懵逼，脑子一片混乱。
之前听从远子联系彩音的时候，在电话里我只说过“现在到了修补房顶的时候了”这种自由发挥的话，然后我把远子朋友家的地址提供给她便跑出来找小健及卢克等人了。
之后远子和彩音姐都说过什么我完全的不知道，远子也仅仅提示我好好做一个银行劫匪，之后的事她会处理。
喷了！我现在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西野翔，真真正正的惊慌失措。
“这，这么说你们也没有枪什么的？”
注意到同事A使用了小健自己的消音手枪，我选择以此作为切入点来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没有啊，现在公司上下乱成那样，我来的匆忙也没时间去拿武器。”
“可这样的话，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是录音。”
彩音把手机展示给我看，扬声喇叭又穿出和刚才一样的枪声。
“……卧槽。”我持续的懵逼，“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招不管用要怎么办？”
“远子说那样的话就交给卢克来处理。”
“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询问彩音，“远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亲自上场尽管简单但是那样就不好玩了，这是原话——所以她让我来救你，而且为了不让这家伙认出来还要我再带上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彩音说着指了指同事A，对方跟我挥挥手。
说起同事A，她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为了推动剧情而设计的方面的怎样都好的角色，而是在故事一开始就出现过的前台妹子。
我根本料想不到她居然除了刷朋友圈还能做其他事。
“但是你为什么……”
“为了你拿到的那些证据。”彩音抓抓头，“你也知道蠢儿子死掉之后老大很生气，他命令我们三天之内找到凶手，这怎么可能。”
“那个推手……”
“很高明，假扮身份给王子做的了一段时间的小弟，易容手法高超，我们没一个人发现身边的马仔被替换成了其他人。”
“你是说只要卸妆就根本查不出身份？”
“没错，事实也是如此。”不过，彩音说，“更根本的原因是我伺候他们一家也干够了，现在要我办不成就提头来见，呵呵。”
“所以你……”
“我要做污点证人，这下证据的来源也就稍稍的合法了。一换一，我们现在互不相欠了。”
“你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中央下派的检查团明天就到，我打算拿着这些证据直接去找他们。”
“可行？”
“你不懂啊，条子。那帮纪检委乐不得有这种事，我做这个也算轻车熟路了。”
“那我呢？”
“想做什么都随你，嗯……别拖太久，要是被警察逮住，远子也保不了你。”
“呃，谢谢。”
彩音对前台妹子点点头，对方随即扣动扳机将小健就地打死，接着她把手枪递给我。
“你来决定。”
两个人之后飞快的揭掉车上的贴膜，拿下警灯便驾车离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等等，这稀烂的摊子要我怎么收拾啊！
姑且我先把钱都放进自己的SUV里，然后我拨通了远子的电话——忙音。
……
所以我该如何是好？
“嘿！条子！”卢克在迷你箱型车里对我喊话，“你不打算给我松绑吗？”
“理由呢，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本意想试探她，卢克却意外的一脸轻松。
“那你打算就这样离开？”她问我。
“有这个想法。”
“不怕我向警察告发你？”
“当然怕，我怕死了。但我觉得你只会独自逃走，就算我放着你不管也难不住你。”
“理由呢。”
“我不知道，不过远子说你做得到，那你就肯定可以。”
“你还真相信她。”
“况且我也不认为你会什么后手都不准备就冒冒失失的过来抢银行。”
“算你说的有道理，我的后手就是我自己。”
“那是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我要怎么处理你呢。”
“你这是在问我？”
“我只是有点选择恐惧症。”
“哈哈哈，随你便了。”卢克笑着说，“反正我不会去报警，你大可以放心。”
“……是吗。”
“毕竟就算我也学习刚才那个人做什么污点证人，也还是会进去关上五七八年，你想去监狱逛逛吗？”
“敬谢不敏。”
“我当然也不想去，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趁现在赶紧跑回家找远子哭哭……”
“你不用说我也会去——不管你真的好吗？”
“快他妈滚吧。”
我依旧有些混乱，不过对于当前的目标还是把握的很清楚——
所以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卢克和锁住她的迷你箱型车。
所以我径直走向自己的那辆SUV
然后我驾车离开。
带着从银行抢来的整整三袋钞票和五味杂陈的心情，驶向有远子的方向。
————————
“比起近日发生在本市的银行劫案，相信大众的关注点都聚焦在上午八点三十分的现在，再过十分钟将是对臭名昭著的涉黑团伙头领De Facto的首次公开庭审，本台记者将为您全程直播。De Facto被指控教唆及亲手参与谋杀了至少十七条人命，他将为此出庭作证。”
车载收音机里传来近几天内最受人关注的新闻，蠢儿子的父亲——这英文还是啥文的名字我不会读——终于被拽进法庭公开处刑。
我正坐在新买的车里等待远子。
收音机里的记者继续讲到——
“本案的依据是原就职于De Facto所掌管的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紫藤彩音作为污点证人提供证据。我们在日前透露的信息中可以看到，De Facto因意外去世的儿子也同样参与了多起谋杀案，包括不久之前流浪汉伤害事件。”
我的车停在审理案件的法庭外，和一堆记者与其他相关人士的车混在一起。
希望一会儿离开的时候，不会堵的完全动弹不能，毕竟预定好的登记时间就在一小时后。
“目前与庭审相关的各位均已到场，法官在做着开庭前最后的准备工作…………天呐！有人在攻击法院！…………”
我确认着手表上的时间，她们好像比预计的提早了一些。
收音机里传来枪声和混杂的难以辨认的喊叫声。
“两，两名女性闯入审判庭……”
记者用颤抖的声音继续报道，我又听见枪声和“你他妈的说重点！”“把枪丢过来！”之类的怒吼。
“她们要求关闭摄影机，现在是由我为各位听众朋友们带来的唯一的现场直播，可以看见的是，两人都是洋装一般盛大的穿着，而且完全不惧怕暴露自己的面容。她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庭审——”
“你必须亲眼见证，亲爱的。”这是卢克的声音吧，她压低声线的时候真是苏的要命，“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接着卢克的声音完全的透过扬声器发散出来——
“你们被选中向世界展示我们的存在，你们将亲眼目睹在这里发生的全部，并转告身边的人——”
警铃大作。
“现在你们将听从我们。”
这句是远子说的吧，我想象着此时此刻在她娇小的身体里爆发着怎样的能量。
她们两人轮流的宣告着——
“我们不需要你们一贫如洗或者饥寒交迫；”
“我们不需要你们筋疲力竭或是疾病缠身。”
“我们会阻止你们的腐化与堕落；”
“我们会吞噬你们的邪恶和罪孽。”
“我们将用尽自己的全部将其消灭殆尽；”
“我们将斩杀恶魔的蛇头直到鲜血从天而降。”
“不可杀戮，不可**，不可偷腥；这是任何人类任何信仰都应当遵守的法则。”
“这些不是善意的提醒而是行为的准绳，那些视而不见的人将为此付出最昂贵的代价。”
“这世间有着种种的罪恶，我们只要求不要犯下无可饶恕的丑行，不要越过界限成为十恶不赦之徒进入我们的领地。”
“一旦你这么做，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见我们在你身后。到那时你将忏悔自责——”
“而我们会把你送到任何你信奉的神灵面前！”
无声的缄默。
这以后是她们异口同声的祷告词——
“我等将成为牧羊人，为了你。我的主，我的圆神，从你手中继承权柄，我等将脚踪迅捷地执行你的旨意。用他们的灵魂让流向你的河水生生不息，以圣徒之名义——圆神恩典照耀着你，也照耀着我们。”
枪声。
尖叫声。
嘈杂的脚步。
哭泣着的灵魂。
一切都陷入沉寂。
…………
“嘿，出租车！”
远子钻进副驾驶，“呼，真是紧张死了。”
“死的又不是你。”我冷静的吐槽她，“你还讲错了台词。”
“没错，我差点没笑出来。”
卢克也紧随其后的坐进车里。
“哪一句？”
“不可偷盗那句——”
“你说成了不可偷腥。”
“那就是我的本意。”远子猛的靠近我，“一旦你这么做，届时你将忏悔不已……”
“噫！”
“你知道吗，防止爱人偷腥的最佳方法就是在她心理植入恐惧。”
“我，我不太想知道。”
“我还是单身真的太好了。”卢克感慨道，“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话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是魔法少女。”
“我不是说过嘛，我的后手就是我自己。反正魔法少女的生命都寄托在灵魂宝石上，我本人可以算作不死之身喔。”
“……这算啥鬼！”
我发动汽车，“你们打算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关键问题不在于多远或者再做几次。”
远子回答道——
“而是你是否具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和信仰来走这条路，无论它有多远。”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