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月十五是周五，晚上爸妈和我，一家三口和外公外婆加陶燕小姨在家了元宵节的晚宴。我用“晚宴”来形容，说的并不是中年人请客到外面饭店吃饭——外公体质虚，不愿为一餐饭折腾他上下楼，烟酒他现在又不碰的。意思是老妈三月二号，下午不去娱乐，同社区那些女牌友搓麻，而是挺正经、坚决地拒绝了邀约，到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出门去外婆家，当回大厨，不怕现在失手的概率了，有弄桌好菜给自己爸爸尝尝，有我外公放心、开心、暖心的意思。我就等老爸下班回家，陪我去外婆家吃饭——我总比外公行动便捷，上下楼一趟对身体还是“锻炼”，不叫“可能损伤”吧？
老妈家常、但需要节假日露手的硬菜，打的大汤，这回是没有失手的，晚上我们六人围在桌边开席，动动筷子，都纷纷夸赞“好吃”、“咸淡适宜”，外公也吃了少许，虽然没说什么，脸色、情绪上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我或许就是能从既视感中大致猜出他的欣慰、安心：毕竟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公负责做饭烧菜，外婆是口鼻容易被刺激性气味呛喉咙，比常人更长一点时间地咳嗽、打喷嚏，但厨房里的活是日常的煲汤，老妈和小姨——至少在我有记忆、她们对我的说法里，是不下厨的。自己的大女儿能够做饭烧菜，未来挺长一段时间里，自己老妻和小女儿、自己可怜的外孙，能够在吃穿住行方面受大女儿基本之上的庇护，想想大女儿通常外向、直爽、不服输的正向性格的优势，陶金龙当然是开心、高兴的了，还得稍微忍着一点，要是被我们发现泪目了，气氛还有点尴尬……
但换种角度去想，外公与老妈的日常大咧一些的性格是像到一起的，但也不代表在外公肺癌发现、着手治疗，以体质健康为代价杀灭癌细胞的过程中，他会大咧到什么事经别人提醒了他才会留心注意。外公在与癌症抗争的过程中，除了身体健康这种明显的优劣效果，一些事情也是能帮他精神支柱起立住不垮的正向作用的，比如希望我写书能够赚到钱啊；家里已经算接连两人发大病了，人力、物力、财力都受较大程度的损伤，都不能说是损耗了，所以希望后面家中不要再有人出这种大病……这些从反向角度去想，是不是可以这么去理解：我母上大人能做出一桌好菜，让外公在家常上松了一口气，而这就相当于他当时精神支柱重要三角架的其中一**，松下来，平衡不稳，就是垮下来了？不过这是我未来深夜躺床上思考的时候，回想出的可能性，当下？镜水能做到表面不太慌乱、自己还勉强以正常效率写《公主》，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怎样？
三月三号上午，周六，本来是老爸的懒觉时间，但我听觉神经又不是因为偏瘫而变差了，相反，在我现在居家康复，起床不算很晚，醒觉挺早的情况下，我听到老妈让老爸起床洗漱，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开我的房间门，开灯。
“章启轩，醒了吗？”
“嗯……”
“你爸已经进厕所洗漱了，你换好衣服在床上歇一会就有位置了。”
等了两秒，还是我主动开口问：“什么特殊情况？现在……八点都没到，老爸就、就起床？时间也布……不像是他加班啊，而且……”最后一句“没必要也叫我早起”，相信很多人都会理解，只是我犹豫，在琢磨怎么换种不太带起床气的说法，老妈也算直爽，见我想问明白原因，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只不过解释的缘由让我心头一颤。
“你公公早上起来咳血了，吃早饭也难咽下去，已经让小姨开车去医院了，路上给我们打的电话，我和你爸现在也开车去医院……你在家好好的，我们看情况，晚上肯定会回来给你带晚饭，你早点正常吃，中午如果我们难回来，你就继续用面包应付一下……唉，早知道应该家里备两份自热饭，特殊情况你自己也能方便搞定嘛。”
我是摆手摇头，我也从不是那类不通事理的晚辈，有速食食品，我是被偏瘫打击得，原先还喜欢自己烧菜的，现在都丧失那份兴致了，除非像一些视频、纪录片里拍的，残障人都不得已要自己谋生、日常吃穿住行都要做好，我算是能躲懒的了，命运没把我一下子打下谷底，自己外公又……偏瘫的我能做的即效一些的事情，就是尽量不增添家里人目前的压力、负担咯？
爸妈出门，我是按日常的居家康复训练流程在走着，但在我近一个小时的滚筒练手的过程中，我是既没有看昨晚太深夜的番剧，也没有听歌，大部分时间是在反复考虑一大问题及其衍生问题——怎么办？
虽说当时负责外公的主治医生，向外公、我们的说法都挺一致的：回家养好身体，期望身体恢复到可以做化疗的速度，快于肺癌细胞增生的速度，而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操作得是有意义的。但今天外公又出现症状，送到医院进行复查，即便我都没有见到外公现在的状态，感觉家人们紧张的表情、动作姿态，以及我……千骂万骂自己压住，可心里还是突突，似乎就是镜水这回第六感来事，说“外公这次病症发作，治愈的几率就降到几乎没有了”——就觉得像是我有诅咒的意思，这是使我心情不好的、除送外公检查、治疗之外的另一原因。
然后归到我这边查一下，你们也不难理解我为什么方了：自己现在就算有事做，码字效率也不高；家庭环境不算太平；虽然《公主》跟外公乍一看没半毛钱关系，但实际上包含着我对外公的情意，希望向他传达，我也有办法挣得哪怕零散的钱，让他不对我那么疼惜、担心……一口气这么多、这么沉的担子，不是之前没有，刚才才压上来的问题，而是原来有，现在又像游戏里重力增幅，压得更不舒服，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短期、高效、正向的方法，让《公主》更快地达到预期的目标。别说让我、让外公、让家人朋友看到我的作品签约、上架，感到开心，我现在都开始觉得，老天又要作弄我，连我认为真不算“Hard”的任务，硬要“帮”我升高难度——以我的状态，都不能用时间去换成绩，而就是要在手机码字的情况下，起码做到日更一章+，囤稿字数还没有明显的缩减。
说白了，就是提前我预先想好大致的签约、上架时间，而且一个不用明说，但细思极恐的事情，是我向上级申请这个东西，需要一次成功，不然……涉及到外公那方面的结果，我是不敢想象后果的。至少在现阶段，要我在上架等级，和外公去世时间前上架，尽管等级是最低——两者取其一，我都是不犹豫地取后者的。我当时心态确实是不稳的，也没空、不敢细究一些问题，比如“新手第一部网文作品从签约到上架平均需要多久？”我只是憨着头一直往前走，心中为了不被不曾真正消退的恐惧感所覆盖，想着：“我一定要坚持为基石，日更越来越多！”
但实话实说，我一天的居家康复锻炼，虽然没有像学校上课那样，有固定到分秒不差的时间，但大概每个时间段，我该做什么训练，那是效仿当时还在医院，我能做的基本都是简化一点做了，条件不够的，我也是用步行、滚筒练手腕……这些训练来弥补量的损失。言外之意，其实我也跟你们提过的：因为不能、不好把训练项目堆叠在一起去完成，然后像工作那样，把小说码字当成八小时连续的任务——约束条件挺多的啊！
时间长，老妈上午追剧、做饭烧菜，我本身又是周围环境不安静，干正事效率就急剧下降；下午老妈会出门娱乐，搓麻放松心情，可我除了下午基本的康复锻炼，还有可能奶奶从小路走近道来看看我，我也有假期同学朋友看望，也有半娱乐半练习的录歌练声表达；晚上……我就是再认真努力，手机码字，在我不照搬、自己想剧情，状态在写完一段剧情不算损伤严重的前提下，就是平均十分钟码大概150字，一小时500左右就闭眼休息会儿。
但晚上我还有游戏的诱惑、b站视频的诱惑、好友们的有时在小群里闲聊……想到我现在能总共睡大概七八个小时，中途不朦胧困倦醒一次，已经算是够宽裕良好的睡眠质量了，那过半夜、有困意了再想着入睡，也没什么大的坏处？但深夜偏安静加上我听力挺好，在此时并不一定是好事——爸妈有时会因为我、外公、家庭经济……杂七杂八又不能坐视不管的事情起冲突，争吵声传到我房间里，我能咋办？码字效率又差，想想又不好（害怕）起身去隔壁房间阻止他们吵，憨头睡觉又睡不着。
“复杂啊，原先以为写本随大流的轻小说，挣小钱、以我的能力调和家庭内部的一些问题……不算很困难的事，真正动手，还是印证了‘没有不用心就能做好的正经事’。”虽然镜水的第六感让我有厌烦、排斥的心绪，但现在，比先前更努力，家里人都顾着外公为主，我能更隐蔽地奋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