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依然像以前一样笑着。
“你这家伙还是一点也没没变。”
=====泪都之卷
笼罩着大地的,可不仅仅是盘踞在天穹之处的乌云。在废墟之上,巨大的城市拔地而起,像是复苏于枯木之上的新芽。”
或许生活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办法察觉到这股深入骨子的腐烂,那就像是埋藏在大地下的囊肿,人们无视了它,嘲弄着笑嘻嘻的把它当作一个笑话。
于是一切成了一个笑话,一个酒鬼都嫌弃老旧的过时笑话。
城市依附在巨塔之上,像是金子塔一样层层堆叠,直到那深入云霄的顶端。
那仿佛仅仅只需要抬起手,就能抚摸到天空,在那里生长的人,可谓是在上天注视下成长到大的幸运儿。
“这种极度腐烂的制度,讽刺的是对于南部地区,泪都竟然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只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你的一切都将会得到保证。”
当然,仅限于阳光可以照耀之地。
贝利切尔酒吧,坐落在第六层最底层的第三大道,这里可谓是整个第三大道的象征之物,无论是刚处理完事件的【代理人】,还是贪图尸体而进入第六层的【鬣狗】,甚至是大名鼎鼎的【收藏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个神秘的小酒吧。
当然这也没有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著名的受到官方认可的情报交流地而已。
这里是难得的安宁之地,能来这里喝酒的大多数都是老板的熟客,而有图而来的人总会在交易完成匆匆离开。
可这个小酒馆却在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客弯着腰进入酒馆,他身着漆黑色的衬衫,戴着碎了半片的破旧墨镜,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是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拔来的衣服,在这个年轻的酒吧中,一位年老者的拜访无疑是突兀的。
老人背着巨大的铳器,肩上的袖章让人退避三分,
赏金猎人,一群亡命之徒。
“嗨,这鬼天气,四季女神也终于孤独了吗?”
他身上的雨水划过衣角,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猎人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了雪一般的白发。
酒馆忽然失去了声响,所有人盯着这个外来之人,他带来的的冷气席卷了每一位酒客。就连抚琴的诗人,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位仿佛是从骑士小说中走出的家伙。
不寒而栗。
“这位先生......”
“给我来一杯热乎的,让这个冰冷的日子热起来。”
酒保递上毛巾,随即走到后台。
“不错的歌,不过比不上我们雪原的战歌。”
一块白色的结晶掉落在诗人的空杯中,溜溜转了几圈,最后在杯底停下。
诗人鞠了一躬,收起结晶离开了酒馆。
酒馆恢复了往常的嘈杂,只是这嘈杂中却也是混入不少的杂音。
“他是......来自北方的猎人?不会错的,他身上有寒冬的气息,那锐利的眼睛只有生活在雪原的猎人才会拥有的。”
“北方的猎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无主之地?难道是追溯那个传言而来?”
“传言?”
===============【传说,腐败的城市中居住着一位魔女,如果你有幸遇到她,她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您的酒。”
红色的液体中浸泡着奇怪的触须,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是活着的一样漂浮着,这是穷苦人从远处那座腐败的城市中带回来的食物,可食用,味道辛辣,局部麻醉。
可以让人短时间忘却此世痛苦的杯饮,在这里可是与仙露琼浆无异。
猎人抓过酒杯,一饮而尽。他盯着墙上的时钟,那是雪原木制作的时钟,耐腐蚀性极高,老猎人能闻到它属于寒冷地带的气息。
酒鬼们的视线并没有在这个神秘的猎人身上停留太久,相比起风尘仆仆的陌生人,手中的佳肴更加温暖一些。
起码酒不会突然对你起杀心,不是吗?
“嘿,这雨是真的大。”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现在正处于雨季,这样的大雨最起码会持续整整一个月左右,现在是雨季的初期。”
酒吧笑眯眯的说道,他懒洋洋的倚靠在柜台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杯子。
“所谓雨是天空的哀悼,不过是这里的诗人们都喜欢这样吹嘘,似乎这样子就能让这座城市高人一等一样,或者说让自己和别的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名之辈有所不同一样。”
“但是这里的雨是璀璨的,因为它是第一无二又短暂的,因此没有人抓得住泪都的雨。无论你是否愿意,它都就那样来去自如,不会遵循你的意见,在最美的时候消失。”
猎人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酒保。
“是啊,你是本地人吗?”
“不不不,一位飘摇的浮萍罢了。”
酒保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无名的小巷,他只记得月色和暴雨。
鲜红的月带了血色的午夜,癫狂的使徒在小巷中搜寻着罪人,那是污秽的狂欢。
酒保凝视着酒柜上的器具,这是在那个疯狂的夜晚,他唯一救下来的东西。
“比起外面的小巷,这里倒是蛮刺目的。”
“只是在光下的灰尘显得耀眼罢了。”
猎人感觉的到,有几股血腥的视线一直从未从自己身上远离。
消遣的时间结束,他该离开了。
“以后会常来的,酒保。”
“欢迎下次光临。”
酒保眨眨眼睛,俏皮的挑挑眉:“请别太早死掉。”
猎人放下酒杯,他眺望着远处城市的高墙。
失去任何光泽的,被黑暗笼罩的高墙。无声无息,偶尔会有不知名的生物呼啸而过,发出凄厉的嘶鸣。
而在哪相对的远方,巨大的高塔耸立,那里是所谓的泪都上层,隔绝了病痛死亡和瘟疫的地方。
高塔深入云层,听说在哪里就连雷电也触手可及,在高层长大的孩子们是迎着阳光出生的。
生在泪都底层的人,也许见一次阳光都是一种遥远的奢望。
“谢谢。”
=======【酒保先生喜欢给新人提出忠告,尽管其中大部分会死在暗巷中】
“如何?”
离开酒馆的猎人迎着路灯,走到停在路边的汽车旁。
纤细的手拉开幕帘,车上人这样问道,她那夜莺般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道的寂静。
“混乱,这里的人感染十分严重,但是瘟疫却奇迹一般没有爆发。”
猎人上车,启动了车子。
“醒醒,凯撒,干活了。”
“我觉得这里倒是蛮平和的,道路也修理的不错,人也挺好说话的。”
汽车絮絮叨叨的说着。
“嗯,相比起一言不合就拔枪的牛仔,这里的人确实挺好说话的。”猎人笑笑。
他将武器扔到副驾驶上,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糖果含在口中。
“我们在这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居住的地方。”
“可以。”
女孩点点头,她平躺在后座上面向这天花板,玩弄着手中的匕首。
“我联系到一位靠谱的本地人,或许能给予我们些许的帮助,她是第一大道的【街灯事务所】的主管人。”
“络大小姐,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别把您的小物件丢到我的沙发座椅上就行,那是很昂贵的东西。”
凯撒有些不高兴。
“哦。”
络拍拍车窗,将匕首收回。
“我猜你又要讲述你那无聊的冒险经历,天哪我的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枫叹息,他将书中夹杂的地图放在车窗上,指着地图的边缘位置。
“或许我们能在这停留更长的时间,毕竟你父亲派出的士兵暂时还没办法定位到我们的实际位置。”老猎人对此有着自信。
“枫,不要小看我的父亲,他可是北原上最为精明的阴谋家。而白狐的手下,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年迈的猎人嚼碎了软糖,辛辣的气味冲击他的味蕾。
“再精美的狐狸也敌不过猎人,仅仅靠爪牙可没办法击败全副武装的猎人。”
璎珞坐起,拉开了幕帘。
他们已经离开了泪都,车子行驶在平整的大道上。
“啊,雨天真是舒服。”雨点落在车棚上,凯撒哼起跑调的歌曲。
对于他来说,雨天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因为雨水会冲刷掉他身上难以清洗的泥浆。
嗯,他也不指望枫会为他清理这个,更别说后座那个除了战斗对别的一无所知的大小姐。
灰色的街道和默默行走的人,这是一个安静的城市,人们在一片静谧中出生,又在静谧中死去,即使抵达终点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行行好吧!”
路过的报童和乞讨者撞了个满怀,纷纷扬扬的报纸就像是出笼的鸟儿,遮蔽了络的视线。
她只看到报纸下流出的鲜血,混合着墨色的文字,在阴沉的小巷中荡漾。
“舒适的令人羡慕,痛苦的令人唏嘘。”
猎人收回目光,他也曾经在别的城市见过这样的场景,只可惜这里是最为安静和令人窒息的。
===【保持沉默,这是泪都的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