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师与徒
星之海学院旁的武馆大街上，一大批士兵集结于此。不过也只是停留在了大街外没有进去，只有少部分士兵跟着长官莫城走了进去。许多人直接关闭了武馆的门，选择不参合外面发生的大事，学员们也都给赶了回去。腰间挂着一柄半个人长的太刀，莫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周康卫和杨行龙的武馆前。“师弟！”莫城看着站在门口，拿着棍子挂着灯笼的李默，大喊道，“还在听那两个老不死的话，摆弄这些老古董啊？”李默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在将杨行龙家武馆门口的灯笼挂好后，回到了周康卫家武馆门口，一边挂着灯笼，一边说道：“师伯和师父在里面等着你。”莫城点点头，背着手朝着屋内走去，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要走进去，然而……“碰——”李默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还没给莫城身后的士兵反应过来，李默武棍横扫，直接将莫城身后的三四个士兵给轰飞出去。“我说了。”李默眼神狠辣的看着莫城，“师伯和师父在里面等着‘你’。”“哐——”李默武棍再度横扫，莫城将太刀从腰间解开，拿刀把去挡住了李默这一棍。莫城手掌放在太刀刀柄上，只要李默敢对他出手，那么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师叔断掉传承。但是李默仅仅只是扫了这一棍后，便不再理会莫城，抽身收棍回到武馆门下，将最后一个灯笼挂在门口后，他便进了武馆内。此刻太阳早已下山，天气预报十分准确的预见到了今晚的暴雨，天空中无数的乌云汇聚，俨然有种大雨将至的感觉。莫城手掌从刀柄处挪开，抬起脚踏入了自己师叔的武馆内。武馆内早早关闭了灯，莫城也不在意，看都没看一眼站在武馆内的李默，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内院的门，走了进去。内院还是那个老样子，周遭种植着许多花草，而最中心位置便是演武台和落兵台。不过此刻，落兵台上面的武器都被搬走了，莫城上了演武台，低着头呆呆的看着落兵台。“老爷子，你和师叔应该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莫城头也不抬的说着，“希望咱们之间别闹得太难看，把人交出来吧，这样的话我还可以顾及你我师徒之情。”周康卫站的稍稍靠后，杨兴龙站的靠前，而现在，他的手中也拿着一柄近乎一人长的长刀——正是被他放置在自己武馆牌匾下的，那把所谓开了刃的刀。“你投靠了那些战争侩子手，”杨兴龙无喜无悲的说着，“不止坏了我们这门的规矩，更是打了民族的脸。”“什么是民族？”莫城缓缓蹲下，席地而坐，“师傅和师叔当年被逼从华夏出逃，来到这异国他乡，这就是民族？他们将你二人所学武艺编造为牛鬼蛇神，以“平等”为借口进行打压，这就是民族？”“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在霓虹这里的街头被师傅你收养，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活下来。”“你的目光，短浅了。”杨兴龙平淡道，“若我真的要求以回报，我大可以带着你师叔钻入深山老林之中，从此不再出世，但是……”“但是，你还是想将你们这一门的传承传递下去，是吗？”莫城替杨兴龙说完了，“所以你遭受了那些人无妄的诽谤与排挤，直到一场比武失败，从而被赶出故土，来到这所谓的蛮夷之地，倭寇的故乡？”“可是那又如何。”杨兴龙握拳捶了捶自己胸口，“我的这里还流淌着华夏的血，虽是被人赶出来的，但是我不怨。”“当年，我输给了那些人，我们门派输给了那些人，也是输给了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而输了，就得认！！”杨兴龙目光炯炯，“老祖宗的规矩，成王败寇，输了……就得认！”“但是，你在这里，在倭寇的故土上开宗立派，又是要干什么，”莫城喝道，“一方面看不起这些蛮夷，一方面却又把我们华夏的东西教给他们，你这么做不是矛盾吗？我投靠了军部，不也是正好顺了你的心意吗？”“所以说……”杨兴龙没有动怒，只是眼中的失望，犹如利箭般狠狠刺进了莫城的心里，“你的目光，太短浅了。”“你没有看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够了！！”莫城喝道，直接不接力原地站了起来，“我为了活命，拜你为师学习武艺，这就是对的；你当年为了活命，带着我师叔从华夏逃到霓虹，这就是对的；我为了我的前途、为了后半生的生活投靠了军部，这就是对的。”“功夫教给谁不是教？”莫城将自己带来的那柄太刀拔刀出鞘，双手握住刀柄，刀尖直指自己的师傅杨兴龙，“今天，我敬你是师傅，不动用外面的士兵，你我以功夫，赌赵明的死活！”“拔刀吧！”莫城微微躬下身，眼中充满了杀意，虽依旧称呼杨兴龙为师傅，但是已不再带有任何感情。在他眼中，以前的师傅，成为了如今他事业上的“拦路虎”。“何为武艺？”杨兴龙朝着演武台上走去，没有拔刀的意思，边走边说，“古代侠客以武犯禁，武艺武艺，所谓的“艺”便是“礼艺”，也正是靠着这个“艺”字，我们华夏的各种武术才华，才能既做到与朝廷相安无事，延续至今，也能绽放出属于武术的绚烂才华。”来到演武台上，杨兴龙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莫城：“你……已经违背了“艺”了，这样的你，已经不配再做我的弟子了，即日起……”“为师将你逐出师门，”杨兴龙微微躬身，左手持刀，右手握住刀柄，不过并未拔出，“并在此清理门户！！”莫城眼神冰凉，不含任何感情的盯着杨兴龙，而杨兴龙虽未拔刀，但是也是蓄势待发。老不死的这是看不起我啊，为什么不拔刀？为什么？“啊啊啊啊——”莫城低喝一声，持刀朝着杨兴龙冲去，以极度刁钻的角度，朝着杨兴龙下三路膝盖砍去，打算一刀废掉杨行龙的战斗力，然后好好折磨他。他已经失了理智，全然没有想过，为什么杨行龙这么自信？“察——”杨兴龙在莫城近身后才拔刀出鞘，但是按照常理来讲，这么长的刀在这个时候才拔已经晚了，但是……“咔……”杨兴龙将刀拔出了一半来，用这一半挡住了莫城的太刀，但是剩下的部分还留在刀鞘内……这也正常，这么长的刀如果不提前拔好的话，临时打斗根本来不及完全拔出，但是下一刻……“察——”杨兴龙抬手直接抓住刀身，在莫城讶异的目光下，松开了刀柄的手就这么单手抓住刀身朝着莫城胸口划去。好在莫城年轻，反应速度快，急忙抽刀后撤，这才只在胸口上留下了一道刀痕，深度仅仅只是将衣服划破，将胸口的肉皮划开了一小道口子。莫城没功夫关注自己胸口受的“伤”，而是看向杨兴龙手中的刀：“这是什么刀？难道不是太刀吗？”“虽然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一招一式，但是……”杨兴龙眼神落寞的看着手中的刀，“罢了，今天就告诉给你，这刀的秘密……”“此刀名为戚家刀，亦可称为抗倭刀。”杨兴龙一手抓住刀柄，一手抓住刀身后部，“是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所创的刀。”“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杨兴龙目光扫向莫城，“当年戚将军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和敌意，开创了这门兵器以此来取长补短，这就是对的，这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而不是像你那样，给那些发动了战争的侩子手当狗！！”“啊啊啊啊啊——”莫城被杨兴龙骂的脸都憋红了，大吼一声便冲了上来。杨兴龙双手握住刀柄，在莫城砍下来的一瞬间直接将对方的刀片弹开，刀尖朝着莫城的命门直直捅去。莫城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就地一滚，这才狼狈避开。但是杨兴龙不给他任何机会，双手握刀柄化为单手握刀身，一甩手用刀把砸向莫城，将他砸得失去了平衡，杨兴龙这才再一甩刀，用刀尖朝着莫城刺去。莫城想要抽刀防守，可惜太刀太长，要是握刀身的话自己先会被划破手掌，只是现在……“哐——”莫城瞪大了眼睛，死命的握着刀身抵着杨兴龙的刀，握住刀身的手掌鲜血直流。忽然，莫城还注意到了一点，自己的太刀居然出现了豁口。“戚家刀只在刀尖一掌的位置开刃，”杨兴龙咬牙切齿的朝着莫城压去，他毕竟年纪大了，力气不可能拼的过莫城，“其余位置皆可用来磕碰敌人的兵器，现在霓虹所谓的太刀刀身越来越薄，虽然越来越锋利，但同样也是缺点——一旦碰上钝器，就只有卷刃或者断裂的下场。”杨兴龙脚下一扫朝着莫城脑袋踢去，莫城只得腾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握拳朝着杨兴龙的脚砸去。“碰！”莫城直接被杨兴龙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给踹飞出去，但同样的他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的东西，在你的身上变了味了。”杨兴龙看着半蹲在地，持刀对准自己却气喘吁吁的莫城，“我原以为你改用太刀，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但是现在看来……”“你输了！”杨兴龙反手持刀与腰间，“滚吧，不要再来找赵明……你师弟的麻烦了。”“哐当——”因为双手受伤，莫城最终撑不住松开了手，太刀滑落在地，“抱歉了，老不死的，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上面的人需要我的一个交代。”“而赵明，”莫城看向屋子里，“他这个怪物，就是我的交代！是能够保住我乌纱帽的交代！”“滴——”莫城手指抖得不行，但是还是摁下了腰间通讯器的按钮：“全部都有，不许开枪，给老子进来抓人！！”听闻此言，周康卫侧目，拿起了靠在一边的武棍，往下一跳几步路便来到了内院的大门门口，说道：“师兄，不要再心软了，外面的人交给我和李默。”周康卫没有再多言，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剩下的……就是该做的了。…………………………天，黑了，乌云密布，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而有宇奈绪等人，也终于是赶在学院关门前，顺利的返回了 除了赵明以外，其余人都安全完整的回到了这里，就是大家都精疲力尽，没功夫再去关注别的事情了，除了奈绪作为学生会长要去一趟学生会以外，其余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家了。“呜～～”有宇刚一推开门，入目的便是步未嘟着嘴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那“为什么好几天不回家，我生气了”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没办法啊，”有宇现在既疲惫，同时又对赵明老师的安慰担忧着，因此说话都很是没力，“学生会的事情太忙了，这几天我们都是直接住在山里的。”其实步未明白有宇现在很忙，她这么抱怨也不是无理取闹，只是想让有宇清楚，他还有个妹妹在意他，无论学生会的工作多忙都不要忘了注意休息。“没办法啊，谁让欧尼酱你这么优秀，”步未转身走向厨房，“大家都需要你的帮忙，所以忙一点也很正常吧？”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赵明，有宇眼神落寞：“没那么夸张，毕竟……”有宇话没说完，步未便再次从厨房探出头来：“为了庆祝哥哥的工作圆满结束，我为你准备了美味的大餐哦！”有宇一听到“大餐”，特别是步未准备的“大餐”，就想到了那红得透彻的披萨酱佐料大餐，一想到这个，还没见到食物呢有宇的牙已经开始甜的发疼了。但是，当“大餐”真正被端上来后，有宇才知道自己猜错了，居然是最正常的奶油面点，而且颜色是奶白色的，不含任何一点披萨酱的红色。“本来我是打算放披萨酱的，”步未遗憾道，“可惜已经用完了，本来我想出去超市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的保安不让我出去，还说学校那边有恐怖分子袭击，所以没有买到披萨酱。”“恐怖分子？”有宇紧张了一下，“你没有出事吧？”“没事没事，”步未解释道，“保安都不让我们出去，而且听说那些恐怖分子只是路过我们学校，很快就离开了，所以我们公寓这边没有人受伤，倒是教学区那边，有不少同学受了伤，据说有人还有人见到，那群恐怖分子里，有人从嘴巴里吐出火来，特别厉……咳咳。”步未忽然咳嗽起来，本来还想讲下去，但是就时不时地咳嗽，这让有宇也没兴趣再了解什么恐怖分子。“没事吧？”有宇伸出手贴到步未脑门前，“一直咳嗽，不会是感冒了吧？”“真的没事了，”步未看着有宇收回手，“而且有宇欧尼酱这几天不在，我可是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诶，什么事？”有宇起身去储物柜那边，翻找着温度计。“那个……”步未有些害羞，但是掩盖不住语气当中的兴奋，“我被同班的一名同学告白了哦！！”“欸？然后呢……”有宇很好奇，不过并不排斥自己妹妹找男朋友，“别吊人胃口啊步未，赶紧说说。”“诶嘿，”步未原本想逗逗老哥，没想到对方不上当，“我郑重的拒绝了他。”“是吗？”有宇没有失望也没有高兴，而是拿着温度计走向步未，“这明明是能够左右你人生的时刻哦。”“有宇欧尼酱希望我找个男朋友吗？”步未意外道。有宇调试着温度计：“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我才能放心的让你和他交往。”“来，抬手，”有宇吩咐道，“还是测一下体温比较好。”“37度8，”有宇递给了步未一杯热水，“这完全是感冒了啊……总之先吃药，然后去浴室里把身体泡暖和一些，然后赶紧回被窝里睡觉休息。”“明白。”步未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乖乖吃完药后就去泡澡了。十多分钟后，看着步未乖乖钻回被窝里睡觉，有宇不禁叹息道：“要是老师在就好了，他的治愈能力应该能治好步未的……唉，老师。”有宇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老师变成了怪物然后离开了……“老师……”有宇起身，呢喃着“您到底在哪？”“怎么了，欧尼酱？”步未看着有宇眼神哀伤，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没什么，”有宇出了房间，“好好休息吧。”出了步未的房间，有宇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有宇走了过去。“下雨了啊？”有宇本来打算也学着步未的样子，看看夜空的星星，但是今夜乌云密布，已经有小雨开始下着了。关上窗子拉上窗帘，有宇准备休息了。……………………………“什么意思？”奈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那一头电话吼道，“什么叫不能出动人手寻找赵明老师？喂，他可是你的同伴啊，当初我在加入学生会时，你亲口和我说的，我可以完全信任你们两个，但是现在……为什么你们不去搜寻他，他的状态很不好啊！”“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应该还没有成年，但是却显得十分老道和……沧桑，“但就和你当时在那里做出的判断一样，我是赵明的同伴，所以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奈绪现在没有半点在有宇柚咲他们面前冷静的样子，而是抓狂似的撕扯着学生会内的纸张，以此来宣泄愤怒……以及不安和担忧。“要是赵明老师真的出事了。”奈绪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心情，而电话那头的人也一直听着，没有挂断电话，“哪怕我现在的生活是你给予的，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咔哒……”电话被挂断，有着一头蔚蓝色头发的男子放下了手机。他的双目是灰白色的，而且放下手机时眼睛未曾转动——他是一个盲人。“赵明啊……”隼翼翼自言自语着，“事情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就如你所愿吧，为了拯救步未，为了将我的能力交给有宇，我这一次只能看着了。”挂断了电话后，奈绪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手拿起了一份还没有被她撕碎的情报。叫情报或许不太准确，叫小纸条倒是没问题，这算是那个人安排在这个学校，用来帮助学生会了解一下校内每个群体之间的关系的小玩意儿。“哈啊？维持正义的家伙？神秘的天鹅人？什么跟什么啊？”奈绪满头问号，“这到底是情报还是谁闲着无聊搞得艺术创作啊？无聊……”奈绪将小纸条放到了校服上贴身的位置，随后习惯性想要拿出随身听时……“忘了已经给了那个家伙了。”奈绪面无表情，“算了，明天再去买个新的吧。”打定主意，她便离开了学生会，回了自己的家。夜空下，暴雨如约而至，奈绪只得顶着倾盆大雨，在全身都被淋湿前，跑到了公寓楼下。“下雨了啊。”奈绪呢喃着，随手取出了摄影机，开始了拍摄，“真的是好大的雨啊……”“咔嚓……”苍白色的雷电落下，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同时也让所有人看清了今夜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