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人类。”
被这鄙夷的话语所激怒，站在托莉面前的男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涨得通红的脸上扭曲起来，露出狰狞的表情。大概以前从来没有女人会跟他这么说话。
他扬起了鞭子，照着少女的脑袋就抽了过去，丝毫没打算留手。即使小老头想阻止，浸泡过的长鞭也无法停下了。但托莉依然站在那里，完全无视面前男人的攻击。
可就在鞭子即将抽在托莉脸上时，一只黑手握住了鞭子。确切地说，那并非一只真正的手，漆黑长发所构筑的手臂握住了长鞭。托莉抬起头，用金色的双眼直视袭击者。这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得男人背脊发毛，那根本不是人类所拥有的眼神。毫无感情，将周围的一切视为同等存在，无论是人，还是桌子，又或是其它的东西，在这双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该死！”
大汉猛地往后拽鞭子，想要把托莉带倒，但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甚至不能撼动这位纤细的少女分毫。他所有情绪都显示在脸上，愤恨的表情转化为惊讶，进而变成恐惧。周围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见大汉被鞭子牵引，重重地甩在少女身后的墙上，骨骼与砖石碰撞发出碎裂的脆响后，庞大的身躯一头栽入草垛中。
“怎么回事！？”
人们开始有些动摇了。刚才还平淡如水的少女一下子散发出凌冽的气势，并非杀气，也并非敌意，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此的——寒意。就像平静的水面忽然被冻结了起来，冰盖甚至侵蚀到岸上将一切吞没。
“你们一起上！”小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了箱子，挥舞手中的锈剑大叫起来。
毕竟少女只有一个人，而他手下的精壮男人有一打还多，这些数量至少能成为“优势”。至少他是这么想的。随之那些男人冲向了托莉，像是要用身体压到她一样。前面的两个秃头青年已经扑了上来，一人挥舞棍子，另一人手里还拿着绳套，大概是想限制住少女的行动。先行的家伙双手握住棍子，轮圆后猛地朝托莉的肩膀砸去。
托莉的身体像是用暴力强硬扭转过一般，却以最小幅度移动闪过了袭来的棍子。击空的男人猛地向前趔趄了两步，而另一人的绳套也甩了过来。托莉猝不及防，绳套自上而下落在肩上，得手的男人立刻收紧绳子。但他猛然发现，这次命中并非是“成功”，而是根本对对方毫无作用。托莉的黑发翘起，收紧的绳套立刻滑向头顶，最终什么也没抓到。这时，少女快速旋转起来，巨拳变成了可怕的重锤，猛地将两人击得倒飞回去。发梢构成的手掌顺势张开，抓住滑飞的绳套，扣在另一个扑来的人颈上。倒飞出去的家伙牵引绳套，顿时将绳扣收束起来，勒住那可怜人的脖子。呼吸困难的男子剧烈干嚎起来，手中的棍子也掉在了地上。
解决了3个，但还有更多的人扑了上来。托莉的发束化拳为掌，捏住一个人的手腕。本应柔软的头发却有如铁臂般的力量，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掐，那只手立刻失去了活力，以诡异的角度垂在身侧。
他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猛地退后两步，歇斯底里地惨叫着。
这瞬间的交锋让打斗的场地扩大了好几倍——还没扑上来的男人都识相地退开，试图拉开距离。但托莉并没有停止，猛地跃起，落在人群当中，以优雅的态势在两人之间原地旋转。
破烂的罩裙翻飞而起，男人们看到了令自己无法忘怀的一幕——少女白皙的大腿此时已经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夺人目光的是闪着寒光的发丝。
悄无声息的，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但靠近少女的两个人再也没有动作，身体慢慢断成数截错开，喷涌的鲜血发出“噗哧”的响动。飞溅的血花并没有洒在托莉身上，她已经离开两个不成人形的尸体，继续冲进人堆。
“我作为代理治安官在此对你们诱拐人口的罪行宣判——”公馆的人形以冰冷的声音向在场的所有人类说道，“——死刑。”
舞动的黑发将沾染的血滴甩去，重新化为双拳，随即轰在刚才被甩飞的两人身上。没人能看清她出了多少拳，只听到数声骨骼粉碎的声音，两个人类便如同破布袋一样瘫在地上，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哦不！罗安！扎克！”
这一幕让大多数人失去了战意，有的人开始瞻前顾后，有的人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酒罐绊倒，还有的人在拼命抑制颤抖，不时望向箱子上的小老头。
“这家伙是人形！”那个老头用剑指着少女喊道，他脸上扭曲的表情看上去是在笑，又像是夹杂着愤怒与害怕的混合体。
他努力稳住身体，继续喊：“不用怕！这些家伙可以摧毁的！只要一起上就不用怕！到时候我们先爽几把再拆掉她卖掉！这比那些拐来的小丫头值钱！”
小老头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边挥舞着短剑一边高声嚷嚷。鼓动似乎有点效果，不知是臣服于领袖的气质还是纯粹为了“钱”，那些人再一次大喊着冲过去。
托莉也同样做好了准备，她跳到半空中转体一周后，依靠旋转的速度将一束发丝甩了出去。这记重拳宛若炮弹般重重地砸在一个男人头上，顿时脑壳就像破裂的果实似的迸射出色彩艳丽的汁水。另一束长发则作为支点撑起少女的身体，以此为轴，托莉再次旋转起来。挥出的发丝猛地抖开，从拳头再变成丝丝刀锋。转动带起的锋刃向周围席卷，瞬间将最靠前的那个男子切成了一丝丝的碎片，崩坏的躯体被喷涌的鲜血彻底摧毁，再也无法构成原样。即便只是擦过，也足以切开衣服，撕裂皮肤，深入血肉。原本只是平静如水的少女此时就像来自炼狱的恶魔，使用绞肉机将人类的肉体与灵魂绞个粉碎。被砍开的伤口是数道平行裂口，这样的伤无法自愈，除了神殿根本无处可治，无法缝合的皮肉最终只会溃烂。
虽然敌人不少，但他们的攻击却完全碰不到托莉的身体，她就像一尾在水中游弋的鱼，时而在地面穿梭，时而利用墙面弹跳，每次下落时，刀锋般的发丝都会让人负伤，甚至将灵魂收割。
恐惧、恐怖逐渐支配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人们疯狂了，在鲜血和恐惧的压迫下，心智已经被摧毁殆尽。他们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少女扑去，然后被切裂，粉碎。
鲜血将墙面完全染红，连被捆在角落的少女也被红色粉刷过一遍。她们无法以自己的双目正视这扭曲的世界，圆睁的双瞳失去了色彩，空洞地看着炼狱之景。
托莉站在炼狱的中心，收回单边发束。发丝还刺在一个男人的颈椎上，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男人的脑袋失去了支撑，低垂在胸前。甩掉这具尸体后，托莉抖去发上的血迹。她是唯一一个此时此刻身上没有沾上红色的人。
能看出来意识尚存的只剩下了三个人，包括那个浑身是血的小老头。他目瞪口呆的欣赏完托莉在他面前演绎的血肉之舞，理性早已崩掉了最后一根弦。他忘记了逃走，而是呼吸急促的坐倒在箱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另外两人缩在墙角，口吐白沫，恐怕已经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托莉环视一周，目光正对上小老头疯狂的眼神。这个可怜虫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目虽然注视着少女，但瞳孔内毫无神采。他不断摇晃脑袋，一点点向后退缩。
但这位公馆的人形并不打算放过他。她以细小的步子慢慢走上前，最终在木箱前停下。这个漂亮少女的手在眼前抹过，金色褪去，重新变回了蓝色瞳。
“我在找紫衣紫瞳的少女，你有没有见过？”少女淡淡地问，与刚才的恶魔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个小老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嘴皮子颤抖着将话语吐出，“你，你，你要找她干什么？”
他显得慌不择言，但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试图挽救：“不不不，我当然不是在好奇，也不是想打听您的计划，只是如果您要找这样少女的话，我在别处还有货，一定……一定能……”
不等他说完，金色的双瞳再次出现，同时张开的巨掌擎住了小老头的脑袋。
“你误会了，我只是要确认你是否见过罢了。既然没见过，你也就没用了。”
巨手握拳，仿佛挤干海绵般简单，鲜红的液体顺着发丝向下滴落。
解决了这一切，托莉重新望向瑟缩在墙角的几个少女。她们本来就已经如同堕入地狱，等待她们的命运只有被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不知名的人买去，终其一生也只能作为奴隶而活。又或者在这里被玷污，然后被杀死，尸身抛弃在荒野，器官被干制后再卖出——也许会出现在贵族老爷的餐桌上，亦或者是遥远的黄昏亚沙王国生物素材市场。
但，她们刚刚经历了真正的炼狱。作为目击者，她们的命运也因此会改变吧。
托莉心想着，转身往地下室入口走去。只见两个随从正抹着嘴巴畏畏缩缩地等待她的归来。地上有不少呕吐物，大概是目睹刚才的情景后，他们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幸好已经关闭了嗅觉系统。
人形少女为自己不需要承受额外信息的明智行为而记上一小笔日志。她看了看两个警备队员，确认他们已经能听自己说话后，她开口道：“那几个少女，你们接回去吧。”
人形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通道走去。
“你们的任务还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