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已经成了废墟，大概也没人会再去重建。废墟里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尸体，只挖掘到了数具人形残骸。看来之前的房客也都是人形伪装的。
布勒斯独自走在通道里，脚步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回荡。这条通道在不久之前还有两个客人走过，直接通往弥米露的休息室。
但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只剩昔日的残骸。
“哟，你来啦。”当他踏入房间时就听到了这个问候。
“是的，真是很久不见。”布勒斯用沙哑的嗓音说。
声音自房间的顶部发出，如同欢乐的少女：“离开老子之后，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是的，托您的福。”治安官助理点点头，“杰图海姆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这个伪物么？”声音问。
布勒斯点点头。
“已经取回控制权了，不过没有了艾文，它也没有继续启动的意义。”
“是么，那正好，省去了功夫。”
布勒斯踏过石砖，走到房间深处。在黑暗的石台上，少女头颅安静地陈列着，银色波浪发从石台垂落到地上。
这就是弥米露残留的最后东西。
“真没想到，艾文竟然会和十字教派扯上联系。”布勒斯一边弹去少女脸上的灰尘，一边说。
“半人形和十字教派，这不是很搭么。或者说，那种还把自己当成人的家伙，与十字教派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少女的头颅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她抽了抽鼻子，似乎很享受弹灰的乐趣。
“可您就这么看着……”
“那当然，老子除了脑袋什么也没有，你还指望老子对他说教么？”弥米露冷哼了一下，似乎对布勒斯的态度有些不满。
布勒斯轻笑了一下，忽然转移了话题：“您帮了‘第五位’，对么？”
维吉尼娅还能存活，一定是弥米露的所为，而巴托尔是为了达到这一结果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感情是会被麻痹的。当长久地处在同样的感情中时就会习惯，进而忽略。
“算是吧，只不过不是帮她。”弥米露微微一扬嘴角，但笑容被隐藏在黑暗中，“老子只是对那个男人有点兴趣。”
而圣母的力量来自感情。
面对赛莉娅时的“恐惧”被巴托尔所提供的“安心”所抵消了，不足以让维吉尼娅发挥出圣母的力量，那么就需要更强大的感情去推动它——在她习惯“恐惧”进而麻痹之前。
所以弥米露制造了更大的恐惧，与绝望。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
“巴托尔怎么样了？”布勒斯继续问。
“埋起来了，最好永远不要见到天日，那个黑历史。”
治安官助理再次笑了起来。他很清楚弥米露到底在指什么。一个搭在了战争人形核心的自制人形，只要被发现，那布兰登就会被当作“叛国罪”处理。
“那么，我得走了。”布勒斯挥挥手，“这一次是真走了。”
“那就不要总半路跑回来！”头颅不满地嚷嚷道，“直接让你的手下把这里全都封起来！”
“我会的。”
治安官助理如此说着，离开了房间。
当他回到地面的时候，布兰登正牵着维吉尼娅的手在一旁等候着。
“没有任何东西，全都塌掉了。”布勒斯遗憾地摇摇头。
尽管很细微，但年轻的商人显然松了口气。
“您的功绩我会如实向侯爵大人禀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请您到火炬城一趟，我们将对您的行动予以表彰。”银发的治安官助理轻拍商人的肩膀，说。
布兰登陪以笑容，没说什么。
该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他一定是抱着这种心态。这种人，布勒斯见多了，遇到好处就将错就错。
“十字教派的频繁活动我也早有耳闻，可没想到连治安官都被他们拉拢了。”布勒斯看着地上的半具躯体，低声说，“不过您的帮助让我们省去了不少工夫。新的治安官很快就会派遣下来，所以您不必担心。”
商人点点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握着女孩的手，给予她少量的慰藉。维吉尼娅站在他身旁，怀里抱着一个巨大而残破的金属球，脸上再也寻不到笑容的踪影。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与前一天活泼可爱的模样形成了剧烈反差。
布勒斯最后又给商人投了一颗定心丸：“您的损失我们也会负责予以补贴。”
但其实只是空口白条罢了。所谓的损失，主要就巴托尔而已，但这是不可能得到补贴的。
布兰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么，我先离开了。”
英俊的治安官助理冲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离去，留下警备队员们处理现场。
他要回到火炬城去，准备下一个工作。
人形艺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