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吐血之后，村里的人似乎也都没什么反应。苏白羽急忙起身想要扶住书生，却被他止住了。
“无妨，无妨，可惜苏小哥的命，我是看不透的。这么多年来，我这算命术也算是第一次失败，怪事，怪事。”
苏白羽有些担忧：“先生当真没事？”
“当真，当真。”其他人却似乎都好像没看见这一幕一般，只是忙着手中的活计，“薛某也要告辞了，打扰此处了。”
苏白羽见他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生疑。
早就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回家打铁吧，苏白羽喝完一碗白粥，重新背起木箱子准备回家，那小伙早已经把剩下要付的钱放在苏白羽的箱子之中，苏白羽掂了掂重量，差不多就行。
命运这种东西，苏白羽自然是一向都不信的。
转角处有一酒铺，苏白羽进去，从报酬里取了一半：“老板，来几壶酒！”
他等在小铺的角落，老板应了一声：“得嘞，酒只有前些日子留下来的了，给苏小哥多打几壶酒！”
他提着酒壶返回自家，好歹是铁匠铺，铺子的牌面还是要有的，正如酒铺要在门口摆上几壶酒一般，铁匠铺的门口自然也要张罗好，苏白羽在门口放了好几把他自己的得意之作，最下面是几把锄头，高一点的地方摆着镰刀，边上放着几口锅子——边上挂着铲子。
最高处，放着一把打了一半的剑。
说是剑，那可能只是一把剑胚子，不仅短，而且没有开刃，倒是活像一把烧火棍了。
苏白羽拿着酒壶回到家门口，不由得轻咦一声。
平日里，虽然他把这些东西挂在门口——但除了刚开张那时候村里人来看过几眼，后面就没有人来了，过了那股好奇劲儿，人们就开始普通的往他这里发订单，反正苏白羽有送货上门的服务，他们也并不想经常走动到河的对岸。
今天不知为何，门口站了一个小姑娘。
漆黑的秀发在她的头上梳成两个小小的丸子，发丸的底部扎着两朵金丝压边的花儿，身上的衣服也看上去价值不菲，像是山下那种世家的大小姐一般。
苏白羽摇摇头，快步上前去：“小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家大人呢？”
虽然应该是世家之人，不过也应该只是个小女孩，苏白羽倒是没有怎么害怕。
小姑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忿：“我都已经十二岁了！可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苏白羽哑然失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咳咳，我叫小蝶。”小女孩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急忙改口，“哼，我今天可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你要是敢向我爸爸告状，我就……我就揍死你！”
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
苏白羽心想我都不知道你爸爸叫啥名字，怎么还能告你的状了？于是上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早点回去吧，山路不好走，嗯……莫不是你家里的仆人带你出来的？”
一个小女孩能走那么多路，想想也不太正常吧。
“不是！我自己来的！”她转过头去，继续盯着苏白羽门口挂着的东西，苏白羽捂住了眼睛，这小姑娘还真难哄。
“你喜欢哪个？我看你一直盯着这里看，要是有喜欢的，我送你就好。等会我送你下山吧，说起来你竟然没有迷路……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是稀奇。”
“都说了！我不小！”小女孩看起来气鼓鼓的，“父亲也是，和你一样都说我小、小、小！本小姐可是很厉害的哦！”
说着亮了亮拳头，然后她转过头去，仰头看向最高处的剑：“父亲最近找到了一把好剑，据说里面有古代仙人的传承，他说我太小了，等我长大了才能把剑传给我，还给我说了一大堆道理……唔，说什么正道才能持剑什么的，心中要有正道之心啥的！好烦好烦。”
正道之心啊……
苏白羽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书生，现在进京赶考的书生专用的教材应该就叫做《正道篇》，一本专论世间正道的书，里面全是泛泛之谈，总结一下的话，维护皇权统治便是正道。
其余的书便都认为是外道。
“你还小，不用搞懂这些东西。”苏白羽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能够看到那把剑的全貌，“这不是一把剑，让你失望了，只是‘一把剑的一半’罢了。”
“让你失望了，回去吧，山下的铁匠铺有更好的剑。”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不能离这山很远，会被父亲发现的。还有，都说了我不小了……呀？”
她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噜一声，急忙用手捂住，苏白羽无奈，只好把她带进屋子里去：“你等着，我给你做一顿饭我再送你回去，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但是总比不吃来的好，你这大小姐也别嫌弃。”
小姑娘脸上有些不愿意，又拗不过苏白羽坚持，只好小脚晃晃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厨房和打铁的房间都是分开的，苏白羽取下墙上挂着的腌制兔肉，用大厨刀给它斩成小块，加入一点山上采来的香料和盐，放进锅子里翻炒几下，然后炖煮起来。
看到苏白羽从厨房里出来，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喂，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不是大叔，我叫苏白羽，复苏的苏，白色羽毛的白羽。”
“还真是奇怪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小蝶，哼哼。”她说话的时候两个发丸一动一动的，感觉很好玩像是个小兔子。
“小蝶吗？我记住了。”
肉香很快就弥漫了出来，小蝶脸红扑扑的，嘴角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大叔，我看你不用做铁匠了，你做个厨子更好，这味道好香！好香！在家的时候父亲总说要清心寡欲，于是厨子也做不出什么好吃东西来，大叔，哎大叔，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做厨子？绝对比你在这里开个铁匠铺赚得多！嘿嘿~”
光是听着这小女孩一声一声大叔，苏白羽就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明明才是二十出头，怎么到了这小女孩子嘴里就成了老大叔了？
不过身为大人也不想与一个小孩一般见识，苏白羽走出门去，看见门口的剑，不由得伸手搭在剑柄之上，那剑柄还没有经过打磨，十分粗糙，握在手中竟有些扎手。
不知为何，每次他握住这把剑的时候，头总是隐隐作痛，握得越久，头痛就愈发明显起来。
